第五章靈尊

大學畢業了，林立便開始了他的“苦日子”。根據他的大學專業，他順利的找到了一家公司做銷售員，幸運的是，他三個月的實習期，表現很優秀，成功的轉正了。林立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四周，彷彿身邊的人兒並不存在，雖然城市的街道很是喧囂，但是這二人卻陷入了一種沉寂。

“喂，好久不見。”旁邊，一聲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場寂靜。

“嗯，好久不見。”林立微微一笑，轉過臉來，看了一眼那絕好的容顏，輕聲道。

女孩叫李璇囈，就像她的名字一樣，讓人看了一眼，甚至是在夢中輕囈。

說來，她與林立倒不是同班同學，而是在一次晚會上認識的女孩，那時候的林立，還是自信、高傲的。

“沒想到，我們竟然真的再次相遇了呢？”李璇囈大大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長長的睫毛懶散的搭下眼簾，櫻桃般的小嘴微微上揚。

林立見狀，神色一怔，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是啊，造化弄人，當初你離開學校的時候，說過你不會回到這裡來的。”林立微微頓了下腳步，彎下身子輕拭了腳面的塵土。

“你的變化挺大的。”女孩瞪著雙眼，直直看著林立的臉龐。

“呵，以前還是太過天真，真正經歷了社會洗禮，自然是要有所變化的。”林立苦笑。

“咯咯咯咯……”

李璇囈突然莫名的笑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林立的哪句話逗笑了她，笑的甚至彎下了腰。

林立臉色瞬間紅了起來，連正走著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林立你好，我叫李璇囈，今後的合作，還請多多關照。”

笑了一會，李璇囈直起了身子，伸出雪白的手掌，微笑道。

林立頓時一愣，然後木訥的伸出手，和李璇囈握在了一起。那雙手，還是那麼的柔軟，那麼的冰涼。

當林立來到“遇見”的時候，發現今天店裡的人出奇的很少。

“今天生意很冷清啊。”林立放下包，坐在了吧檯。

“哪能每天都那樣火爆啊，要是那樣的話，我早發了。”張平安遞給林立一杯水，順勢白了他一眼。“你呢？今天怎麼這麼早。”

“公司有了新安排，我現在只是給別人打下手的。”林立喝了一口水，很隨意的說道。

“喲，林總的語氣很酸啊。”張平安不禁調侃了一句。

“我有什麼好酸的，打下手的話，我還能輕鬆很多呢。”

“哎喲喲，這可不是那個高傲自大的林總，能說出來的話呀！”

“你快住嘴吧！”

“您好，歡迎光臨，要喝點什麼。”張平安正要繼續調侃，看見有人推開了店門，連忙說道。

“你怎麼來了？”林立當下水杯，詫異道。

走進遇見的，正是剛剛在街道分別的李璇囈。

“我就住在這附近啊，看到這有家新開的店，就進來看看。”李璇囈也走到吧檯前，坐了下來。“一杯卡布奇諾，謝謝。”

張平安在這二人之間掃了一眼，然後轉身工作去了。

“這家店不錯啊，你也住在這附近嗎？”李璇囈看了一下四周，然後似是很隨意的問道。

“哦不，我住在臨沂路。”

“那你這麼大老遠，跑這裡來，就為了喝一杯白開水。”李璇囈指了一下吧檯上的水杯。

“呵，不是，他是我大學的舍友，我就是過來看看。”林立端起水杯，然後看了看張平安。

“哦，這樣啊。”

“美女，久等了，您的卡布奇諾。”這時張平安封好卡布奇諾，遞給李璇囈。

李璇囈接過，正要付錢。

“誒？相見是緣，更何況你這般的美麗，難道還配不得一杯小小卡布奇諾嗎？這杯，算我請了。”張平安連忙擺手。

“那，就謝謝了，下回見。”李璇囈很有深意的看了林立一眼，然後推門離開了。

“好哇，小立子，竟然默不作聲的勾搭了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當李璇囈消失在店門後，張平安用力拍了林立的肩膀，嚇得他連喝水都嗆到了。

“你幹嘛，什麼勾搭？”林立放下杯子，抽了張紙巾，擦了下嘴。

“快快快，交代一下。”

“你沒認出來她？”

“哈？”張平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還記得大一時候，我們文學社和書畫社聯誼的時候嗎？她就是那個上臺跳‘霸王別姬’的那個，當時你還說，等結束後去後臺要她的聯絡方式呢。”

張平安眉頭微皺，歪著個頭，漸漸陷入了追憶。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媽媽發來的問候，鼻子竟是不自覺的一酸，回了一句“挺好的”，然後手機一扔，竟這樣躺著睡著了。大學畢業了，林立便開始了他的“苦日子”。根據他的大學專業，他順利的找到了一家公司做銷售員，幸運的是，他三個月的實習期，表現很優秀，成功的轉正了。

在上大學的時候，他一直認為，以他林立的才華與天分，畢業後應該是各公司搶著要的英才，但是現實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把他的莫名自信，徹底摧毀。每一天他都像是一個木訥的機器，在市場來回的跑著，四處推銷公司的新產品，但卻是處處碰壁。

這對於職場萌新來說，可以說是很大的打擊。但好在，雖然他有時候很自負，可有著很強的毅力。

拖著已精疲力盡的身體，收拾了一下心情，又走進了下一家公司。

一個小時後，林立從這家公司頹敗的走了出來，深吐了一口氣，看了一下時間，朝著公交站走去了。

遇見，是林立大學時期玩的最好的一位兄弟——張平安，所開的一家奶茶店，說來他的這位兄弟倒是運氣極好，也很有頭腦。在大學時期便開始籌備著開店，挑地形，買食材，籌資金，在剛剛畢業後，便開業了。

這次創業可以說是很成功的，僅僅距離畢業才三個多月，張平安的店便初見盈利，儘管他每天一個人忙的不可開交，但是掙著錢，就算是再累，至少心裡是很開心的。

推開門，林立就看到排著隊的人群，正巧，張平安看到了林立。

“小立子，來了啊，快來幫忙，快點快點。”

林立放下包，捲了捲袖子，走了進去。

“怎麼了，今天又沒有成功？”張平安把一杯奶茶遞給一名顧客，然後問道。

“唉，哪有那麼容易啊，真的是理想豐滿，現實骨感。”林立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早就說了，讓你跟我一起開店，你偏拗。”

“我們倆的想法不一樣，再說了，我大學期間都沒有像你一樣準備，我媽又不會給我錢搞投資。”林立接過一杯卡布奇諾，遞給顧客。

“你看你，我讓你給我打工，又不會虧了你，你還不樂意幹。”

“算了吧，我要是在你小子手下做事，你這個店啊，早就倒了。”

“你啊……”張平安無奈一笑，便不再開口。

二人便在這忙碌中，很快地到了中午。顧客漸漸地少了去，店裡也不再那麼忙。林立拎起揹包，轉身走出了遇見。

“哎哎哎，小立子，我叫了外賣，吃完再走吧！”張平安見狀連忙說道。

“不了，我再跑跑市場，不把這期產品推出去，這個月的提成就沒了。”林立擺擺手便離開了。

“唉……”張平安用抹布擦拭著桌子，不禁嘆了口氣。

十月份，對於這個城市來說，也是很熱的。眯著眼睛，抬起頭看了一下天空的驕陽，林立背了背肩上的包，又開始了他的“碰壁路”。

“陳經理您好，我是‘天景’的銷售員，我叫林立。我們公司出了一期新產品，它對我們日常的生活有很大的幫助，而且它的設計與操作很簡單，我想它應該更容易受到市場的歡迎，這是這期產品的資料，您看一下。”林立恭敬的把材料遞交到一個臃腫的女人手上。

“林立，我叫你小林好了。說實話這期產品，無論是在使用還是市場接納度來說，都應該有反響，但是畢竟這是個新型的產品，所以我也無法很快地做出決定，你這樣，把你的聯絡方式留下來，如果有了一定的進度，我再聯絡你好吧？”陳經理翻了一遍材料，沉吟須臾後，開口道。

“好好好，那就麻煩陳經理了。”林立面帶著微笑，留下了自己的電話，然後在陳經理充滿“慈母”的笑容中，走出了這家公司。

“唉，又涼了一家！”林立苦笑一聲。

一天的時間，其實是很快就度過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林立在一家麵館吃完晚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了他的公寓。

這間公寓也就十來平方左右，一張床，一個書桌，幾乎就佔盡了空間。但是，對於林立這樣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已經算是很奢侈了，至少價格還是能在他的承受範圍內。

將揹包掛在牆上，很舒適的往床上一躺，回想畢業後，這段非人的日子，又不禁的長嘆一聲。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媽媽發來的問候，鼻子竟是不自覺的一酸，回了一句“挺好的”，然後手機一扔，竟這樣躺著睡著了。“妹妹，我跟你說，男人，是很有尊嚴的生物。當一個男人願意放下尊嚴，放下一切，去真心真意為你考慮，去保護你，不允許其他人對你染指，無論你做了什麼，他都會選擇無限原諒的時候，那就說明，他真的愛你……呃，嗝~”張平安打了一個酒嗝，側趴在飯桌上，對李璇囈說道。

李璇囈掩著嘴，吃吃的笑著。林立面色無奈，上去給了他一腳。

“別鬧，我說的是真的，如果當初琳琳考慮到了這點，或許就不會離開我……”說著，張平安拿起一瓶啤酒，仰頭又要喝。

林立站起身，一把拽過啤酒瓶，叫來老闆算賬，然後扶著張平安離開了。

“我先把他扶上去，然後，送你回……送你回家。”公寓樓下，林立揹著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張平安，轉過身對李璇囈道。

“好。”

很“艱難”的開啟房門，開了燈，然後一股勁把張平安甩在床上，幫他把外套、鞋子脫下來，給他蓋好被子，長出一口氣。他在拉窗簾的時候，正好看到樓下裹著他外套，但還是有些瑟瑟發抖的李璇囈，心中那股複雜的滋味又一次萌發。

“久等了！”

“沒事。”見到林立下樓，李璇囈本來顫抖的身體，被其強忍了下來，但這些，都被林立看在眼裡。

招了招手，一輛出租停了下來。

車上，李璇囈又緊緊裹了裹外套，二人默不作聲，出租司機透過反光鏡看了一眼二人，笑了笑。

“小夥子啊，兩個人在一起有一點小矛盾沒什麼的，男人嘛，認個錯，問題不就解決了嗎？相互冷戰，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最終只有錯過啊。”司機年歲四十出頭，這樣一個成熟的男人，眼神充滿了故事。“當初我那婆娘走的時候，我要是，哪怕就是認個錯，挽留一下，也不會到現在這樣，唉！”

林立聽著司機師傅的誤會，沒有去解釋，而是看了看旁邊的李璇囈。

“謝謝師傅。”林立下車，一向禮貌地道了聲謝。

“沒事，小夥子，不要給自己以後，留下遺憾啊。”師傅搖了搖頭，把車開遠了。

“我到了，謝謝你。”李璇囈把外套遞給林立，輕聲說道。

“嗯，晚安！”

“林立！”就在林立就要轉身離去的時候，背後李璇囈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

“那個時候……對不起。”

“沒事，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活在當下不是嗎？”林立轉過身，柔聲道。

“活在當下嗎？”李璇囈眼神飄忽。“我們重新認識一次，可以嗎？”

……

坐在路邊，昏黃的燈光照在林立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林立吐出一口煙霧，心情複雜。

“回到以前？可能回不去了吧！”林立喃喃自語。“其實，從以前到現在，我都從來沒有怪過你啊！只是，心裡一旦生出芥蒂，還能消除嗎？”

“李璇囈，你特麼當初可是耍了老子啊，可老子為什麼心裡就是不去怪你呢？”

寂靜的街道上，林立的聲音在四周迴盪。

深秋的夜，清寒無比，城市中奔忙一天的人們，都已經安然的進入夢鄉。夢，或美，或惡，或喜，或悲……馬路邊的樟樹上，枯敗的葉片輕飄飄的落在地上，隨著秋風的吹來，逐漸的飄遠，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