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笑而不語,只舀了一勺粥舉到梨花面前:“先用膳。”

梨花感覺有些奇怪,不過看著那勺粥,她沒空追問了,猶豫了一會兒張嘴吃下。

嚐到味道的那一剎那,梨花眼睛都瞪大了。

她嚥下口中的粥,驚呼道:“天呀,這是什麼魚做的,竟如此鮮美,好吃得舌頭都想吞掉。”

尉遲恭表情微微帶笑,語氣稀疏平常:“這得問烏雪,都是它的功勞。”

烏雪一瞬拿爪子蓋住眼睛,將腦袋埋起來好不必面對它主子嚇貓的氣勢。

“嗯?是烏雪先前日日抓來的魚做的麼?”梨花恍然大悟。

先前知春就和她說過,烏雪抓的魚聞著特別香,此時嘗過後才知比想象中更好吃。

她瞭然的點頭,想通了之前的問題:“難怪它連肉都不愛吃了呢,嘗過這種極致的鮮美,一般的肉不愛吃了也正常。”

尉遲恭舀起粥的手一頓,轉頭掃了眼那隻十分心虛的賊貓。

他微微一笑,不動聲色提起發現烏雪的犯罪經過:“那日朕聽聞有一尾龍魚,只以為烏雪捕來與你的,原來如此。”

原來早就犯了,還日日都去捕,甚好甚好。

梨花昏倒的後來,尉遲恭從汀梨院外回來時,聽到祁老頭說梨花體虛且在昏迷中,最好是喝滋補的流食。

知春一聽,問魚粥行嗎,立即去把烏雪抓來的魚提著桶拿來,祁老頭一瞧,直呼大善,竟是龍魚,再合適不過了。

因此,尉遲恭知道了烏雪的光輝事蹟,烏雪貓生最艱難的時刻隨之到來。

此時尉遲恭輕描淡寫了幾句,說著將粥送到梨花唇邊。

梨花覺得皇帝話裡‘原來如此’幾個字有些奇怪,是什麼個原來如此法。

是因她的話誤會了,以為捕給烏雪自己的麼?

她還沒細想,粥便來了。

梨花忙張嘴接住,鮮美的味道一下子讓她沒空想了,渾然不覺妖孽和大貓之間的詭異氣氛。

尉遲恭一勺接一勺喂,梨花一勺一勺吃,越吃胃口越開。

等吃了半碗,梨花把話兜回來替烏雪解釋:“萬歲爺方才說的龍魚,是說放廚房那尾麼?那的確是烏雪捕來與我的。”

“嗯,如何說?”尉遲恭挑眉。

梨花來了興致,她將烏雪有日早晨渾身溼漉漉回來,叼了好大一條魚,自此以後烏雪便每日早早出去捕魚的事一說。

她著重凸出烏雪的多才多藝,會游水會捕魚,技能豐富,是千年難遇的神獸。

這是梨花出事那天帶著烏雪出去時,路上答應過烏雪的,要把它的本事悉數吹給它主子聽。

梨花把大貓誇得天花亂墜,最後感嘆:“毛球可真是厲害,不過臣妾至今不明它是從哪個野湖裡撈來的魚,那些魚瞧著不多見,應是極稀少,在野外生長多年才能長成的吧?”

尉遲恭神色未動含笑聽著,偶爾會附和一兩句句。

待聽完來龍去脈,他淡淡一笑,轉頭看向烏雪,眼神卻多了絲不易覺察的危險:

“不錯,那些魚極為稀少,烏雪最是識貨,不枉朕對它的悉心教導。”

梨花沒聽出不對來,她笑眯眯對烏雪道謝:“毛球,託你的福才能吃到這麼好吃的粥,謝謝你呀。”

烏雪此刻已將身子捲成一團,腦袋幾乎埋在身體裡看不見。

梨花越說它越慫,梨花越說它越害怕,最後卷得圓滾滾卷的像個球,簡直慫成狗了。

梨花總算看出不對來:“咦,烏雪是怎麼了?”

尉遲恭卻道:“它這兩夜在外守夜,許是困了。繼續用膳,若是不夠還有。”

梨花遂轉回注意力:“萬歲爺,您也嚐嚐,是真的好吃。”

“朕嘗過了。”

“是麼?”

“嗯,和你一同嘗的。”

“啊,何時?萬歲爺也喜喝粥?”

“甚喜,回味無窮。至於何時,朕以為愛妃興許不想知,還是先將粥喝了,晚些還有藥。”

“哦……”

汀梨院內,梨花充滿和妖孽相見的喜悅,整個西偏殿籠罩在平靜祥和之中。

然而此刻的後宮一陣血雨腥風,人人自危。

尉遲恭大刀闊斧,令胡非非搜查了整個後宮,人、事、物一樣沒落下。

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一查便查出了許多腌臢事,甚至查出了許多棋子探子。

這些探子棋子來自各方勢力,有來自太妃太嬪的,有來自朝臣的,像玲瓏便是陳家多年前埋下,留給陳司司用的。

更有甚者,還有來自各路藩王的棋子探子。

這些人大多是尉遲恭登基前便埋了下來,尤其是那些很多年前便埋下的探子,在宮中隱匿得十分隱蔽。

各方棋子探子被安插在皇宮各處,他們不止被安插在了各司各局,有部分更是悄無聲息被安插在了宮妃的身邊,當初的小俊子便是其中之一。

有些在主子身邊的,利用各種手段取得寵信,被宮妃視為心腹渾然不察。

當胡非非將人揪出來後,宮妃們嚇得魂不附體,既後怕被加害,還憤怒被騙,更害怕受了牽連。

她們悽悽慘慘哭訴表示自己不知情,極力撇清干係,這幾日過得如履薄冰。

尉遲恭自登基後並不曾大動干戈清理後宮,他早便知後宮中有探子不少。

他的蒼辰殿圍得鐵通一般密不透風,普通棋子探子根本安插不進去。

而且當初他未曾寵幸過後宮任何一人,也沒有特殊對待過某個宮妃。

後宮便是有再多棋子探子,也掀不起風浪影響不了朝綱,更沒法透過宮妃去影響他。

畢竟那會兒蒼辰殿隨便一個小太監都夠宮妃們喝一壺的了,哪伸手夠得到皇帝啊。

在這種情況之下,吳芳兒稍微表現出一點得寵的苗頭,各方人馬蜂擁而至紛紛想要巴結,其中便不乏各路探子。

在尉遲恭看來,後宮爭鬥無非是為寵愛和權利,他不給予,無利可圖,這風浪便掀不起來。

宮裡又有太后鎮守掌管宮務,亂不了。

這也是尉遲恭登基時沒有大動干戈的根本原因。

但自吳芳兒出事後,尉遲恭便覺察了不對,有人一直在勾結蟄伏,所圖不小。

此次梨花出事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故而他一出手,便以雷霆萬鈞之勢整肅整個皇宮,所到之處摧枯拉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