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靠得太近,林霜兒屏住呼吸,眉心蹙起。

這張椅子本就不大,加上夜北承身材高大,兩人坐一起難免有些擁擠。

林霜兒瘦小的身子被擠到了角落,身旁男人的呼吸低沉又炙熱。

林霜兒緊握著筆桿,頓時緊張到不知如何下筆。

可她知道,夜北承不喜她太過愚笨,若是再寫不出來,他定然又要生氣。

抿了抿唇,林霜兒緩緩抬眸,十分難為情地看著他。

“王爺……”

夜北承垂眸,正好對上她無助的眼神。

燭光閃爍,化作一束束光暈灑在少女身上,她那雙透亮純淨的眸中,星星點點,彷彿藏著滿目星辰。

夜北承極快地收回目光,呼吸卻在不經意間快了幾分。

“怎麼?”他低聲回應。

“這個字……小的忘了怎麼下筆。”她聲音微不可聞,生怕夜北承會因此生氣。

夜北承勾了勾唇,道:“不懂就問,這是好事,說明你還有進步的空間。”

林霜兒微愣,這還是夜北承第一次誇獎她。

“這個字嗎?”夜北承側著頭,一邊指著她不會寫的字,一邊看著她。

林霜兒點了點頭。

夜北承什麼也沒說,重新從筆筒裡拿了一支筆,沾了墨,一筆一劃地給她在紙上又寫了一遍。

一邊寫,還一邊給她講解要領。橫折豎鉤,每一筆他都完整地寫了下來。

“來,你再來寫一遍。”夜北承收了筆,望著她道。

他講解的時候,林霜兒都聽得懂,在他筆下的字變得簡單又好看。

看著很簡單啊。

林霜兒咬了咬牙,在夜北承的注視下提筆又開始寫。

可寫著寫著,林霜兒就覺得不對勁。

一開始還好,字跡雖醜,可也認得出。

可到了後面,字就開始東倒西歪,又成了一團漿糊,可她分明是按照夜北承教方式來寫的。

一旁的夜北承發覺她握筆的姿勢不對,發力的點錯了,該停頓的地方也沒有停頓。

總共就幾個要領,她是一個要領都沒學會!

“這裡要注意停頓,還有這一筆要注意提筆,控制力度,不能每一筆畫都一樣粗細!”

他的語氣算不上多不耐,可也說不上多耐心。

林霜兒蹙眉聽著,似懂非懂的點頭,可下一筆,還是不知該如何發力。

看著紙上幾個歪歪扭扭,一團漿糊的大字,夜北承抽了抽嘴角,漸漸失了耐性。

“今日就讓你學十個字,你怎還寫成這樣?”夜北承語氣不耐地說道。

林霜兒身子一抖,微微紅了眼眶。

王爺真是太可怕了……

林霜兒心跳如鼓,手指變得更為僵硬,這會莫說是寫字了,怕是讀也讀不出來了。

夜北承這麼一吼,她好不容易認全的字,統統又還給他了。

夜北承還想再訓她一訓,垂眸瞬間,卻正好瞥見她微紅的眼睛,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罷了。”夜北承嘆了口氣,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背:“本王教你便是。”

手被溫熱包裹住的剎那,林霜兒心跳加速,驚得手裡的筆都險些掉落。

“王爺,小的自己可以學……”

“如此蠢笨,自學要學到何時?”他語氣淡然,不帶任何情緒,霸道固執地帶著她寫。

林霜兒一動不敢動,只能任由他帶著走。

神奇的是,在他的帶領下,林霜兒筆下的字,漸漸變得工整端正,娟秀好看。

手把手連續帶著她練習了十幾遍,林霜兒才漸漸領會到夜北承所講的要領。

慢慢的,夜北承鬆開了她的手,林霜兒動作未停,越寫越順手,字跡也越來越好看,咋一看,竟還有幾分他的風格。

夜北承勾了勾唇,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他定定地瞧著她,儘量不去打擾她,餘光卻瞥見她微微敞開的領口。

今日光顧著收拾東西了,林霜兒的胸墊不知不覺鬆了。

加上方才與夜北承在屋裡一陣糾纏,她領口的紐扣不知何時鬆了一顆。

她穿的衣服本就不合身,鬆鬆垮垮,整整大了她一圈,領口更是寬大,加上此時兩人距離太近,夜北承又高出她一個頭,垂眸的時候,正好看見一些令人心潮澎湃的畫面。

她的脖頸又細又長,身上每一寸肌膚更是白得發亮,順著她的鎖骨向下,他看見了她胸前那道不淺的溝壑……目光再也無法移動。

林霜兒渾然不覺,正低著頭,一筆一劃極為認真的寫字,絲毫未察覺到身旁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凌亂。

直到感受到到脖頸傳來的陣陣熱氣,林霜兒這才反應過來夜北承離她未免太近了些。

她疑惑抬頭,唇畔無意在夜北承喉結上蹭了一下。

溼軟溫熱的觸感,羽毛似的輕柔。

夜北承狠狠蹙眉,嘴裡發出一絲不可抑制的喟嘆。

她動作並不大,只是輕輕蹭了一下,可夜北承發出的聲音讓林霜兒感到疑惑。

她不明所以,剛一抬眸,就跌入他深邃無邊的眸子裡,深得無底。

林霜兒連忙擱下手裡的筆,還以為自己又惹怒了他,連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低垂著頭站在他面前,等著被他訓斥。

可遲遲等不來夜北承惱羞成怒的聲音,屋內一陣沉寂,只有男人沉沉的呼吸時不時落入耳畔。

許久後,夜北承方才平復了心緒,道:“今日就先練到這,你先退下吧。”

林霜兒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她轉身正準備離去,卻又被夜北承從背後叫住。

“等一下。”

林霜兒頓了頓腳,心裡一咯噔。

她就知道,夜北承沒那麼大度的,他總要為難為難她才肯作罷!

“聽說明日長安街會舉行一場盛大的燈會。”身後飄來夜北承的聲音。

林霜兒微微蹙眉。

她來了侯府兩年,長安街每年都會舉行一場燈會,街上會有很多尚未婚配的男女一起逛燈會。

若是兩情相悅的,他們會以荷包相贈,一同乘船遊湖,私定終身。

久而久之,每年的這個節日,便成了有情人的專屬節日。

林霜兒自然知道這個節日,可她身為侯府的下人,除了一個月的休沐日和必要的採買,其餘時間,她根本沒機會出府。

林霜兒不明白,夜北承跟她說這個做什麼。

見她不答話,夜北承自顧自說道:“你久居侯府,見識短淺,明日便隨本王去見一見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