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了一整日雪,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天地之間渾然一色,瓊枝玉葉,粉妝玉砌,潔白無瑕。

腳踩在雪地裡咯吱作響,一行宮女護送著林霜兒返回朝陽殿裡。

回殿的途中,宮女明月問林霜兒:“今日大殿上來了這麼多使臣皇子,公主當真一個也沒看上嗎?”

林霜兒道:“嗯,沒有心動的感覺。”

明月道:“不急的,能配得上公主的,應當是這全天下對公主最好,最優秀的男子。”

林霜兒問她:“怎麼才算是優秀呢?”

明月道:“至少也要像皇上那樣的,此生只疼愛皇后一人,能配得上公主的,也應當如此,這一輩子只愛公主一人,事事寵著公主才好,總之不能讓公主受委屈,傷心難過。”

林霜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

大雪紛紛揚揚落下,落在樹梢頭,將含苞待放的紅梅裹了一層白衣。

林霜兒頓住腳,盯著那一株紅梅忽然就晃了神。

腦海中莫名迴盪著一個男人的聲音。

“今年當然會下雪,到時候,我陪你煮茶賞雪,陪你踏雪尋梅,陪你堆雪人,陪你打雪仗……”

明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牆角那一株開得燦爛的紅梅,道:“公主喜歡梅花嗎?奴婢去為你摘來。”

明月墊著腳,伸手勾著一枝丫,折了一株花蕊最多的花枝。

她將花枝上的積雪輕輕抖了抖,隨後將花枝遞給林霜兒,道:“公主若喜歡,奴婢日日為公主採摘,屋裡也可以每日換上一株的。只是,這花只在冬日才有,等開春之後,便落地成泥了。”

林霜兒接過明月遞過來的花枝,忽然覺得心中十分沉悶。

她抬頭看了看漫天的飛雪,對明月道:“我想在這看看雪景,你們先回去吧。”

明月道:“公主身子嬌弱,莫要感染了風寒才是。”

林霜兒道:“不會的,不冷,我不會逗留太久。”

見狀,明月同一眾宮女退下。

明月走後,林霜兒一人坐在望月亭裡,面色平靜的看著天空中揚揚灑灑的漫天飛雪。

明月為她準備了厚厚的狐毛披風,毛茸茸的領子將她纖長的脖頸護得嚴嚴實實,她手裡還有暖壺,裡面是剛加的炭火,她抱在懷裡十分暖和,即便身處在這樣一個冰天雪地的夜色中,她也絲毫感覺不到冷意。

這條小道極少有人途徑,所有的使臣也都在大殿內,因此顯得格外寂靜。

直至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夜色的寧靜。

“霜兒……”

林霜兒心神一顫,還不等她轉過身去尋聲音的來源,一道黑影已率先來到她面前,不由分說的將她擁在懷裡。

他力氣大而霸道,他胸膛傳來的滾燙溫度像一團烈火灼燒著她。

林霜兒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得不知所措,只拼命的推攘著他。

她又氣又惱,偏偏掙脫不了,便呵斥道:“大膽!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冒犯本公主!”

夜色荼蘼,她看不清眼前男子的臉,他身上那侵染著寒意的氣息冷不防湧入她的感官裡,莫名熟悉。

“霜兒,別怕,是我,是夫君啊……”

夜北承抱著她,他聲音沙啞,那聲色隱忍至極。

天知道他肖想了這一刻有多久。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想如今這般將她擁入懷裡,那段無數個難熬的日日夜夜裡,只有在夢裡,他才能這樣擁抱她。

如今,終於能伸手觸碰她,哪怕只是一瞬的如此靠近,對於他而言,而是莫大的慰藉。

他的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腰身,將她毫無縫隙的擁抱著,用寬厚的胸膛將她整個人擁住。

原來,失而復得竟是這樣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心口跳得飛快,又疼又緊,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林霜兒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拼命掙扎著,彷彿眼前是什麼洪水猛獸,讓她避之不及。

“霜兒,別推開我,求你別推開我……”

他低闔著眼簾,將頭埋在她細軟的脖頸,眼角眉梢都堆簇著狷狂的思念。

被他抱著,林霜兒只覺得壓抑。

“什麼夫君?你大膽!你這登徒子!趕緊放開本公主!”

她用力掙了掙,見掙不開他,便垂下頭,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看書菈

她咬得極狠,直至口間都瀰漫出血腥味來。

可抱著她的男人非但沒有鬆手,反倒將她擁得更緊。

“夫君知道錯了,霜兒想要怎樣懲罰夫君都可以,你喜歡咬,便狠狠咬吧……”

“只要霜兒消氣就好,霜兒想怎麼樣都可以……”

林霜兒氣惱極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這般死皮賴臉的纏著她。

她心思一動,忽然抬腳,狠狠朝他襠部踢去。

夜北承始料未及,只覺得襠部傳來一陣鈍痛,他不得己鬆開了她。

“霜兒……你……”

夜北承鬆了束縛,林霜兒及時抽身,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你是哪國的使臣?竟這般無禮!待會本公主定要告訴父皇母后,讓他們狠狠懲治你才好!”

她語氣透著疏離,冷漠,陌生,彷彿全然不記得他了。

夜北承忍著疼痛站起身,眼神憂傷的看著她:“霜兒……我是夜北承,是你的夫君啊……”

“夜北承是誰?夫君又是誰?我乃北榮最尊貴的榮昌公主!從未有過夫君!你若再口出狂言,本公主這就下令打殺你!”

林霜兒也是氣得失去了理智。

其實,恢復身份這麼久以來,她從未打殺過任何人,如今說出這番話,不過是嚇唬他一下罷了。

夜北承滿臉震驚,他抬腳朝她走近,聲音輕顫地道:“霜兒……不認識夫君了嗎?”

沒想到沒嚇住他,竟讓他還敢靠近自己,林霜兒左右巡視一遍,見周圍並無其他人,便一步步往後倒退。

“你……你再過來,我父皇母后定然不會輕饒了你……”

夜北承恍若未聞,他又抬腳朝她走來。

林霜兒一臉戒備,步步後退,不知不覺便退出了涼亭,整個人暴露在漫天飛雪下。

大雪盈尺,地上的積雪已經很深了,林霜兒腳踩在雪地裡,積雪沒過了她的長靴。

夜北承一步步朝她逼近,他眼裡翻湧著痛色,還有她看不懂的複雜情愫。

“霜兒,我是夜北承啊,是你最喜歡的夫君,你怎能忘記我,你怎能……不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