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外,馬車車隊紛紛四散而開,朝著不同方向走去。

車廂中,淡淡的薰香瀰漫著,沁人心脾。

坐在案几後的趙弘明,他雙腿盤坐在地毯上閉目養神,身體隨著車廂而不斷輕微晃動著。

他所乘坐的馬車位於整支車隊的中間,前後各有五十個禁軍拱衛。

常無病、王保兩人在馬車的左右。

後來加入的陳雪容則騎著馬走在馬車的前面引路。

整支隊伍沒有人喧譁,趙弘明只聽到馬蹄聲、腳步聲,以及馬車咯吱作響的動靜。

出了皇宮之後,車隊在為首的帶領下,繞開了大梁城主街,從另外一條相對人少的巷子裡出城。

過了會兒,趙弘明睜開眼睛,用手背擋開車簾,朝外問了一句:“王保,我們現在到哪兒了。”

“殿下,我們剛出大梁的東宣門,現在上了官道。”王保的語氣很是恭敬,將眼下的情況如實說了出來。

趙弘明問道:“這條官道好走,山林多嗎?”

“回殿下,我們馬上就要進離山,兩側山野挺多,景色很好。”

聽到這話,趙弘明眉頭微微皺起。

山林多,也就代表著可以埋伏的地方多。

搞不好會出事。

他知道他們之所以搬離皇宮,是因為皇宮大陣被破壞的緣故。

而在他看來,皇宮不安全,野外也不會安全到哪裡去。

若換做他是對方的人,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前幾個月殿前司和皇城司都已經添了不少人手,但趙弘明卻覺得最近皇宮裡的防守似乎鬆了許多,他每次聽牆角都是暢行無阻。

宮廷裡面都被滲透成這個樣子,建安皇帝不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

按理說,皇宮大陣被破壞,不會一點徵兆都沒有。

可事實就是這麼離奇的發生了。

肯定是另有緣由。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啊。’趙弘明看了眼馬車後的高大城牆,心生警惕。

他坐直了身子,一手放在了刀柄上,精神高度集中了起來。

……

與此同時,在大梁城另外的官道上,同樣有近百人的車隊在官道上前行。

馬車由五匹同色黑馬所牽。

這支車隊赫然是太子的車隊所在。

馬車上太子妃顧薇相伴在側,靠在軟枕上的假寐,太子趙弘禮則在旁正襟危坐,心事重重。

臉色不太好看。

現在皇宮大陣被破壞,擺明就是宮裡有人裡應外合。

如今外有戰事紛爭,內有旱災和姦賊,儼然魏國一幅搖搖欲墜的樣子。

古往今來,許多國家將亡時,當朝皇帝便會迫不及待傳位,把一堆爛攤子留給太子。

他自認魏國還沒到亡國的程度,但毫無疑問的是,經過這幾番折騰之後,魏國肯定被削弱了。

等傳到他手裡就是一個削弱後的魏國。

真是可惡啊。

這次動盪不知道要持續多久,他在皇宮之外還不知道何時能回來。

加上先前聽說建安皇帝有換太子的想法。

太子趙弘曆頓時覺得有些憋屈和憂慮。

轟隆隆~

東方的太陽還沒有露出頭,天際卻有雷鳴聲,陰沉沉的。

漸漸,黑雲低垂,遮住了月亮。

黑雲中時不時還有雷光一閃而過,彷彿天空低吼。

太子妃顧薇被雷鳴聲驚起,她輕輕掀開馬車上的窗簾,探頭望去。

陣陣暖風吹過,帶著濃烈的溼氣,仔細聞的話,還能聞到一股子土腥味。

“終於要下雨了啊。”太子妃顧薇突然露出幾分笑意:“太子,現在大魏子民盼雨可是盼了很久。”

太子趙弘曆現在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應付式的嗯了下。

顧薇放下窗簾,說道:“太子,我們什麼時候回宮了去?”

“不知道,等父皇訊息吧。”

“哦。”

“籲……”

馬車緊急停了下來,讓端坐在馬車裡的趙弘曆在慣性的作用下,朝前傾倒。

一旁的顧薇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趙弘曆。

趙弘曆頓時怒意,從馬車中鑽了出來,指著車伕罵道:“該死的奴才,你怎麼駕的車?”

面對太子的責罵,車伕沒有給出回應,他雙手緊緊抓著韁繩,眼睛緊盯著前方,一動不動。

趙弘曆順著車伕的目光看去,在隊伍的正前面的陰影處有一道道人影在湧動。

馬蹄聲、腳步聲,還有鐵片的摩擦聲從四面八方的暗處傳來。

這種聲音趙弘曆很熟悉。

他在軍營中聽到過,那鐵片摩擦的聲音的是穿戴兵甲行動才會發出的動靜。

是士卒!

很快,一個個穿著紅色兵甲計程車兵從山林中鑽了出來,他們手執長矛、盾,將趙弘曆車隊的三面圍住,怕不下兩百之數。

看這打扮是楚國的軍隊。

趙弘曆難以置信,為何楚國的軍隊會出現魏國大梁城的郊區。

車隊的屯長反應很快:“結陣,保護太子。”

在他一聲令下,近百人的禁軍迅速拔出腰上的佩刀,與最近的隊友三三結陣,將趙弘曆守在了最中間。

被皇后塗麗華派過來的塗家武夫,也各自收縮範圍,守在馬車的周圍:“太子,請進馬車內。”

太子趙弘曆默不作聲,快速鑽入車中。

“太子,外面怎麼了?”

“沒事。”趙弘曆臉色煞白,心跳不停的加快。

他緊緊抓住顧薇的手,隱約有些顫抖。

正前方,楚國軍士讓開一條通道。

一名身高五尺的強壯男子,騎著黑色的高頭大馬緩緩從中走出。

他穿著厚重的鎧甲,手上提著一把約一丈長的長柄陌刀拖在地上。

為首的禁軍首領厲聲喝道:“來者何人?敢在魏國境內對皇儲動武?”

強壯男子拽了拽手上的韁繩,讓座下馬匹不安的左右晃動。

他拱手抱拳道:“在下申錫山,楚國先天武夫,奉楚王之命,特來取魏國太子性命!”

話音一落,他一揮手上的長刀。

圍在最前面計程車卒得到命令後,向後退了一步,露出了藏在其身後的弓弩手。

禁軍首領見到這一幕,頓時心頭一顫。

那是二石弩,這些士卒全部都是武夫。

申錫山手中的陌刀猛然揮下:“殺!”

咻咻咻!

無數的箭矢好似大雨傾盆,朝著太子眾人迎頭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