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去佛壽堂看看,畢竟無論老太太是否有恙,她終究是個小輩,理應去瞧瞧,哪怕走一個過場。

但邱嬤嬤杵在佛壽堂門口,像是特意等她一般,見她走來,不疾不徐行禮;“二小姐,線下老夫人喝了藥已經睡下了,二小姐還是回去吧。老夫人體諒二小姐身子不好,臨睡前特意囑咐老奴,讓二小姐多在院子休養,至於往後的晨昏定省便免了吧。”

崔妙珠挑了挑眉,這話如何聽都是要隔絕她在外的意思。

她往院內瞧了一眼,見到了跟在崔或安身邊的小廝還在外面候著。

“多謝祖母體諒,孫女的病早就無大礙了。今兒若是祖母睡下了,那我便明早來。”崔妙珠特意揚高了聲音,對邱嬤嬤頷首,轉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待崔妙珠一走,邱嬤嬤就將院門關了。

小碎步回到正院,將簾子掀開,恭敬回稟道;“回老夫人,二小姐已經被老奴打發走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順帶將院中下人都趕出去做事,沒有吩咐不得靠近這裡。”崔老太太聲音威嚴,不容置喙。

邱嬤嬤領命走了之後,屋中再次陷入安靜,唯有炭火燒的噼啪聲。

崔珍珠哭累了,李氏便做主將她送回了自己的院子,此刻屋中就李氏以及崔侍郎。

崔老太太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氏;“想說什麼便說,我還沒瞎,看得見。”

李氏不好開口,所以一直在給崔侍郎使眼色,奈何崔侍郎低頭沉思,沒看見。

被崔老太太當場揭發,李氏也不瞞著;“母親,我還是有些擔憂,若是珍珠是夢魘住了呢?我聽珍珠院中的下人說,這幾天珍珠的睡眠不是很好,或許開一副安神藥熬下喝了便好了。”

李氏當時答應,全因心慌,亂了手腳,如今冷靜仔細想想,僅憑珍珠的片面之詞,便相信三年之後的謝府會滿門抄斬。

未免,未免太過於神話。

老太太看著沉思的崔或安;“大郎,你是如何想的?”

崔或安站起身,皺著眉走了幾步,想了想;“兒子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況且,兒子更看好裴家那小子,看著是個敦厚老實的,且如今高中探花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他走過去拍了拍李氏的手;“謝家除了家世好,其餘的,我還真看不上。先不說那世子生性乖張,做事毫無章法,在朝中還得罪了不少人,若珍珠說往後謝家會因得罪皇室而被滅門的話,我更願意相信是他先前得罪過的人做的。”

李氏心直往下沉,她反握住崔或安的手;“夫君,可我孃家那邊····”

當初可是說好了,若珍珠嫁過去,那珍珠就會去說服謝世子納李家庶女為妾的。

“你答應了他們什麼?”崔老夫人臉色不太好,李氏如今已經起了話頭,索性都說了。

說完了之後她將自己的想法說了;“當初也是想著,若妾室是自家人,珍珠也不至於吃虧,再說她為主母,再有我幫襯,她的日子不會不好過的。”

“糊塗!”崔老夫人當場就呵斥了李氏,指著她便罵道;“無知蠢婦,你自己在崔府尚且容不下一個外室生的孩子,如今竟想著給自己未出嫁女兒找妾室,你可當真是位好母親!”

“母親,我那不也是為了珍珠著想,反正謝世子家世好,總不可能只有珍珠一人,與其讓其他人去做,不然讓珍珠自己推薦,那樣說不定還能博個好名聲。”

李氏也委屈啊,當初來崔家時,她母親也是這般教她的,只是她嫁入府中才知,崔家有組訓,只有一夫一妻,不得納妾。

所以那外室即便是生了孩子,也不得入府做妾,這是組訓不可違背。

但那謝府又沒有,珍珠又是她唯一的女兒,怎麼著也希望她能嫁的好,甚至比她好要好,孃家剛好也有個侄女喜歡謝世子,那不如堂姐妹共侍一夫,也好過外人。

崔老夫人簡直沒眼看,同為女人,她怎麼就這麼瞧不起這個兒媳,當初到底是挑花了眼,好線上下還有她,慢慢教便是了。

“行了,珍珠的事你往後就被插手了,免得教壞了我的孫女。”崔老夫人一錘定音,李氏再想抱怨,也閉緊了嘴邊,她的這位婆母厲害著呢。

崔或安也不明白這後院的這些彎彎繞繞,拱了拱手;“這後院之事,還要多勞煩母親了。不過珍珠的事,兒子覺得既然妙珠沒意見,那便換吧,總不能強行將珍珠嫁過去,到時鬧起來不好看·····”

“你處理好前院的事便好,後院的事容我在想想。”

夫妻兩人回來自己的院子,崔或安藉口還有事要處理,便去了書房。

李氏面色沉了沉,但到底是女兒重要,趕忙又去明月院看崔珍珠。

明月樓。

崔珍珠將能摔的東西都摔了一遍,心中的氣卻依舊亂竄。

一看到崔妙珠的臉,就能想到前世,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丞相夫人當真威風的很,高門後院的女人恨不得能巴結上。

最可恨的是,為了巴結她,時常拿她們二人作比較。

“當初看似大小姐嫁的好,實則還是二小姐會過日子,嫁得好又如何,不照樣過不好,如今被關在府中,怕是連院門都不得出吧····”

“誰說不是,短短三年從探花郎夫人成了新貴丞相夫人,當真是···讓人羨慕的很呀~~”

這些話都是當初被關在世子府後院時,碎嘴的婆子在她面前繪聲繪色的講,恨不得她再做蠢事,但她那時早就快被折磨瘋了。

明綠踩著一地碎瓷片,小心翼翼的上前;“小姐,夫人來了。”

崔珍珠臉上陰狠嫉妒還未來得及收,明綠被嚇一跳,腳下不穩跌坐在地,手直接摁在了碎瓷片中,疼的她驚聲尖叫。

下一瞬一個巴掌甩在了她臉色;“不就是被劃了一下,亂叫什麼,滾下去,我往後不想再見到你。”

明綠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雙眼驚恐,不住的求饒,卻被兩個粗使婆子捂嘴一路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