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真有問題?”尺廓心上一跳,手上便不由一抖。

輕微的聲響,從琉璃匣下傳來。

“別動!”賀令姜輕喝,“手上穩住。”

她盯著匣子所放的位置,眼眸微眯,方才的輕響,似乎就是從此處傳來的。

賀令姜從袖中,掏出自己先前對付畢摩的短匕,在手上旋了個刀花,而後反手握住刀柄,刀刃向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放緩了聲音:“你可穩住了,我覺得這下面似乎有東西。”

那輕響,似乎是機括的聲音。

極有可能,旁人一旦移動這琉璃匣,改變了其上重量,便會觸動匣下的機括。

屆時,會發生什麼事,都是未知。

尺廓呼吸不由一輕:“那怎麼辦……”

“你穩住力道,不要去抬匣子,也不要在上面施力。剩下的,我來解決……”

賀令姜面色平緩,尺廓頓時定了心,她都不怕,自己一隻黃父鬼,又要怕什麼?

“賀崢,你注意著周圍,若有不對,及時出手攔下!”

說罷,賀令姜反握匕首,刀刃貼著琉璃匣的地步,輕而緩地刺了進去。

她的動作極慢,又極輕,唯恐不小心觸動了什麼東西。

短刃剛入了一個刀頭,一切都無礙,下面似乎沒有什麼東西。

然而,再往前推了些許,等近一半刀身都沒入匣下時,手上便突然一阻,似乎有東西,擋在了刀刃之前。

賀令姜緩緩吐出一口氣,而後往後略微撤回些許,刀面貼著石板及匣子底部微轉了方向,又再次向前推去。

如此反覆幾回,她心中便對下方機括的大小有了數。

這機括,就在琉璃匣正中部位,被匣子壓在下方。

一旦有人挪動匣子的位置,機括的受力位置和力道,就會立時發生變動,如此一來,機括彈起,便可能觸動石室內的其他機關。

賀令姜又微旋著匕首,用刀刃感知著機括形貌。

尺廓看著她這謹慎細微的模樣,心上忽然又不安定起來。

“有法子了嗎?”

忽然,刀刃似乎觸及一處凹槽,賀令姜不禁眼中一亮。

她又試探了一番,心中微定,對著尺廓道:“我數一二三,等數到三時,你便立時拿起琉璃匣。可行?”

尺廓想要點頭,又怕牽動手上,連忙眨眨眼:“好。”

“一!”

“二!”

“三!”

這聲“三”剛剛落下,尺廓便迅速抬手拿起了石臺的琉璃匣,正在這時,賀令姜手上一個施力,反握的匕首刀刃,恰恰好卡在了機括的凹槽處。

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抱著琉璃匣的尺廓,也跟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還好沒事,若是不小心觸動了機關,那就麻煩了。

賀令姜鬆了短刃,將其留在高臺上,這才站直了身子。

尺廓將琉璃匣塞到她懷裡,猶如拋了個蕩手山芋:“吶,給你!”

冰涼的琉璃匣入懷,激得人身上一顫,賀令姜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衣衫,動手將琉璃匣裹了起來,又牢牢地系在自己腰間。

“多謝你了!”

尺廓這下子,也算是誤打誤撞,發現了琉璃匣下的機括。

“別謝,別謝!”尺廓連連擺手,他還覺得自己差點兒惹了禍呢。

不過,見賀令姜並沒有怪他的意思,他性子那種乖張又出來了:“你若是真要謝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立時跑到金銀堆裡,裝了些自己看著順眼的珍寶,塞到自己懷中,瞬間將自己身上裝了個滿滿當當。

賀令姜不由扶額:“你帶這些東西作甚?”

他一隻黃父鬼,素日也用不著錢財,便是用得著了,也自有賀家來付。

“好不容易見了這麼多珍寶,當然要收些作紀念。”尺廓又往自己懷中塞了顆明珠,“你就把這些送我作謝禮吧!”

賀令姜搖搖頭:“你作人形時,還能帶著這些東西,可若要幻作虛物時,這些沉甸甸的東西,又給誰拿著?”

他先前吞的銀生郡主的那些蠱蟲,還有法子尚可一藏。

可這些沉甸甸的金銀之物,就要麻煩許多了。

尺廓只好悻悻地將這些東西,放了回去。

他只是喜好這些閃亮的東西罷了,可若要為此,還要耗氣力,去想辦法安置,他頓覺索然無味起來。

畢竟,他也不是真的缺少金銀之物。

看著尺廓垂頭喪氣的模樣,賀令姜出聲安撫他:“你若想要這類東西,等回了臨川,我再給你尋,不比這些差。”

“那行,就多尋些精美的明珠、金玉來玩兒吧。”尺廓頓時又開心起來。

他素來好美人,對美物,也不吝嗇喜愛之情。

先前跟著賀令姜,吃了她捉的惡鬼,他就不好意思再要旁的了,既然如今她都這般說了,那他便也不客氣了。

賀令姜眼中不由好笑:“行,一定給你多尋些。”

賀氏雖然退出了權力中心,可累及的財富,卻也不是那些新興計程車族比得上的。

不過是些金玉之物,並不難尋。

說罷,她又看向賀崢:“此番跟著來南詔的,也都吃了不少苦。屆時,我稟了阿爺,也一定多給你們慰勞。”

賀崢連忙抱拳:“多謝七娘子。”

自他曾祖起,賀崢一家便與賀氏共榮辱,世代忠心侍主。

對於這些身外之物,家主向來給得大方,他還真不缺。

更何況,他如今是真心奉七娘子為主,亦愈加為她的手段、氣度所折服。

便是七娘子不提犒勞,他心中也不會在意。

可她既然這般說,做手下的自也沒有推辭的道理。

做屬下的,便是不該取的,打死也不妄想分毫,可若是主人真心相待,他也只需安然受之便可。

他們一行人出了石室,又將攔門的大石塊搬回了原處。

尺廓累得連喘了幾口氣:“這搬來搬去的,也沒用著,竟是累人了……”

“若真用得著,那可是糟糕了。”賀令姜瞥了他一眼。

能用得著這石塊,便說明他們不小心觸動了石室之內的機關,才導致石門落下。

方才琉璃匣下的機括,不知是否便是作這種用途。

賀令姜將石門落下,三人這才回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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