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謝禮
章節報錯
賀令姜同裴攸剛踏進鎮北王府,鄭翁便迎了上前:“世子,賀七娘子,王爺請你們過去。”
鎮北王回來了。
算算時間,他在漁陽那處練兵多日,確實也該折返了。
二人隨著鄭翁朝鎮北王的書房而去。
一踏進書房,賀令姜便見一道身形,正端凝地坐於桌桉前,提筆垂首寫著些什麼。
那人著一身便服,身處書房看似閒適安然,然而即便如此,身上還是隱約流露出些多年征戰沙場的鐵血之氣。
聽聞動靜,他放下手中的毫筆,抬首朝著二人看來,目光更是直直地落在了賀令姜身上,幾不可覺地帶著幾分打量之意。
賀令姜只當未覺,坦然自若地迎上他的目光,而後雙手於胸前合握,微微俯身行禮:“賀七見過王爺。”
這位,便是那小小年紀便名揚大周的賀七娘子了啊……
看著她不卑不亢的模樣以及那行止間的氣韻,鎮北王裴儉心下感嘆,果然,不是普通之輩。
“賀七娘子切莫多禮。”他微微抬手,示意賀令姜落座,而後才瞧向裴攸,“半年不見你回來,沒想到,這一回來,你倒是直接與賀七娘子聯手做了件大事。”
語氣中,倒有幾分誇讚之意。
荒人部落的事,他已經知曉。
能在短短數日內剿滅荒原的神功勢力不說,還兵不血刃地順勢扶了自己人上位,讓鎮北軍此後對荒人的教化都更易著手,這番一箭雙凋之舉,便是他也不得不讚嘆一聲,做得好!
面對鎮北王的誇讚,裴攸也不自矜喜悅,只端著一張臉道:“不過是藉著要查剿神宮勢力的機會,正好將荒人部落收攏罷了,也幸而有賀七娘子在,才能這般順利。”
自年前荒人部落的動亂後,鎮北軍便加強了對其監察。
前任首領被荒人叛民所殺後,他們本想扶持提都上位,然而卻叫烏媼佔了先,推了那與神宮關係密切之人為首。
他們彼時不知這後頭還有神宮的籌謀,再加上動亂方定,不好再生事端,徒自引得荒人心生反意,因而也便將此事暫且按下了。
這一次,本是意在剷除神宮勢力,沒想到後頭還扯出了荒人大巫之事,藉著這事,正好讓那荒人巫女站到他們這一處,自然而然地推了提都上位。
裴儉挑眉,阿裴這孩子對旁人誇讚向來不假辭色,更不是輕言開口去讚許他人之人。
只如今,他這言談之中對這位賀家七娘子卻頗多推崇啊……
他不禁想起鄭翁所言,賀七娘子如今正住在蕭娘子先前所住的院子裡,他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阿裴自幼便性子老成偏冷,待他阿孃去後,更是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因著那事,更是對他隱約有幾分牴觸。
他一直在盡力彌補,可即便如此,卻也難以走進阿裴的內心。
這麼多年,也就一個蕭姮蕭娘子,能叫他如同這個年紀的少年人一般,有幾分活潑。
裴攸對蕭娘子的心思,雖然隱晦的緊,可裴儉作為他的阿爺,還是能覺出其間的許多不同。
若說私心,他自然希望阿裴身邊有這麼一個人,與他長久相伴。
只兩人之間,不說年紀之差,就說一個素來灑脫、一心向道,一個又如同悶嘴的葫蘆一般,這事便成不了。
裴儉也只能暗自嘆息,期許這少年的念想,有朝一日便澹了、散了。
如今瞧著,他這可是對賀家的七娘子動了心思?
裴儉瞧著側手便端正而坐的賀令姜,不得不說,就目前聽到、看到的來說,這賀七娘子確實是世間難有的女娘。
他嚴毅的眉眼間便多了幾分笑意:“阿裴說的對,賀七娘子助我鎮北軍進一步收攏荒人,確實要好生感謝一番。”
說罷,他便從書桉後的抽屜中,取出一隻木匣,遞到了賀令姜面前:“這是我近來方得的赤金玉,品相上佳,只還未及凋琢打磨,賀七娘子拿去製成自己喜歡的樣式的便是。”
他說的隨意,然而那木匣一開啟,便顯出赤金色的光暈,可見不是凡品。
赤金玉產於極北嚴寒之地,卻觸之溫熱,佩戴於身可溫養體魄,強身固魂,乃是常人、玄士都欲得的珍物。
赤金玉乃世間少有,更何況是這般大的一塊,還品相極佳。
裴儉的這份謝禮,可不輕。
賀令姜輕笑著將它推了回去:“王爺客氣了,都說無功不受祿,這般重的禮物,賀七可更是不敢收。”
“荒原這一行,皆是為查剿神宮。我既受了聖命,自然要盡力而為。至於旁的事,亦是我身為周人的分內之舉,更何況,其中還得虧有鎮北軍在部落外鎮著,否則那荒人各部怕是沒這麼容易安穩。”
“王爺您帶領鎮北軍駐守北境,守護大周安穩,尚且未曾自矜稱功。賀七這番,可當不得這般大的謝意。”
裴儉聞言,不由朗聲一笑:“賀七娘子當真是太過自謙了。如你這般年紀,能留下這諸多事蹟的,整個大周可找不出第二個。”
裴攸見二人推卻,索性上前一步,將木匣塞到賀令姜手中:“從臨川到郢都,再到北地還有這荒原,這一路行來,賀七娘子助我良多,自然當得如此謝意。”
賀令姜瞧著手中的木匣,不禁愕然又好笑,阿裴這番,倒像是幫著她坑他父王的寶物似的。
可如今木匣都到了手中,她再推拒也就無甚必要了。
“那便多謝王爺了。”說罷她又瞧向裴攸,“亦多謝世子誇讚了。”
裴儉呵呵一笑,揮了揮手示意她無需多禮,而後道:“先前我在漁陽,賀七娘子方至鎮北王府時,未能設宴相迎。如今既然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今晚我便在府中設宴,也算給你們接風洗塵,賀七娘子覺得是否可行?”
“好,聽憑王爺安排便是。”賀令姜笑而回道。
她又同裴儉聊了一會兒,隱去烏媼奪舍蕭姮一段,將荒原上的事告知與他,而後便先回自己院中歇息去了。
裴儉瞧著她身形漸遠,而後才看向一旁的裴攸:“怎地,可是有事要與我說?”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好整以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