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妖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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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範君平面皮憋得通紅,卻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喉間的空氣流失殆盡,下一刻就要氣絕昏厥過去。
他想要伸手去扒賀令姜的手,卻被她輕輕一彈,無力地垂了下去。
範君平的氣息愈來愈弱,眼見著人就要不行。
正當此時,門外突然捲來一股妖風,一道黑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賀令姜襲來。
賀令姜手上一鬆,連連退後幾步避了開去。
範君平整個人便滑到在地,匍匐在地上勐咳起來。
那黑影連忙停下手上動作,捲到他身旁將他扶起,焦急問道:“平郎,你沒事吧。”
範君平勐咳幾聲後,才覺喉間暢通,待看到眼前之人,他心中一緊連忙推她:“蝶娘,你怎地出來了?快些離開!”
喚作蝶孃的黑影這才露了真容,只見她一身黑色衣衫,裙角及衣袖間卻繡了藍色的鳳尾蝶,襯得整個人帶了幾分妖異,頭上斜斜插著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花,一張臉更是美麗動人。
蝶娘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無礙。這人竟敢傷你,我定讓她償命!”
說著,她眸中一厲,化掌為爪向著賀令姜而去,一招一式狠厲非常。
賀令姜眉梢微挑,出掌擋住了她的攻勢,而後腳下一旋,回身便向她反攻而去。
那女子一個躲閃不及,便被她一掌拍到胸間,吐出小半口血來。
她冷笑一聲,抹了抹嘴角的鮮血,揮手將範君平推至一邊,而後手上結印,周身無風而動,緊接著寬大的衣袖一揚,無數星星點點的粉末泛著詭異的藍光便向賀令姜撲去。
這粉末之上皆是劇毒,沾到面板上便會立時浸入血脈之中,麻痺四肢百骸,如果不立時解毒,便會由麻痺轉為難耐的疼痛,直至渾身潰爛而亡。
賀令姜縱使不知這粉末到底是何物,卻也知曉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見那女子揮袖揚來時,便立即屏住呼吸連退幾步,而後雙手在胸前結印,在周身闢出一道結界將那些粉末盡數擋在了外頭。
她掌心微合,那些紛揚的小小粉末便被一道無形的引力聚到一處,凝成一個泛著藍光的球狀。
接著雙掌一推,一道符籙隨之從袖中飛出,那球狀的粉末便向著女子衝去。緊接著“彭”地一聲,爆了開來。
女子被巨大的力道衝得跌出了廳外,重重地摔到院中地上。
她撲在地上,一身衣衫已然在爆炸中變得襤褸起來,頭上髮髻垂落,簪著的牡丹花七零八落地滾到了一旁。
“蝶娘!”範君平大吼一聲,不顧自己身上的傷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看著女子傷痕累累的模樣,他眼中盡是悲痛。
範君平抬起頭,瞧著緩步向自己走來的賀令姜,即便是方才出了那般狠手,這位賀七娘子依然一派閒庭漫步的模樣。
當真是——當真是叫人生恨得緊!
他將女子攔在自己身後,眼中含淚,聲音中也盡是懇求:“賀七娘子,求求你放過蝶娘吧!汝陽郡主的事與她無關,都是我做的!”
“平郎……莫要……”女子張口欲言,口中卻溢位鮮血來。
賀令姜輕輕“嘖”了一聲:“二位當真是郎情妾意,令人好生動容。只是,範庶常,我記得你並不通玄術,若說汝陽郡主昏迷一事乃是你所為,這……怕是說不過去吧?”
“還有……”她行至兩人身前,垂眸瞧著一身破敗的蝶娘,看她如今情形,若不是極力維持著怕是連人形都維持不得了。
“她,不是人吧?”
“她是妖。”賀令姜從袖中掏出那片綴翅,“還是隻鳳尾蝶妖。”
世間妖邪精怪生了靈智,若想修煉成人形,不禁需得天長日久地潛心修煉,更需要莫大的機緣。
因而,這世間能以妖成人者,萬萬中不足其一。
眼前這隻蝶妖,雖則瞧著是人形,可到底不是修煉而成的,而是披了旁人的畫皮,妖氣四溢遮都遮不住,只要是個略通玄術之人見著了,便能察覺出不對來。
她如此模樣,自然見不得光,也只能在黑夜之中出現罷了。
範君平也不否認:“是,蝶娘是妖。可她是隻好妖,從未想過要害旁人。汝陽郡主之事,蝶娘只是被我利用了。”
“她天性單純,想法簡單,不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更不懂得其間輕重。是我,是我不耐煩汝陽郡主反覆糾纏,又擔心她不管不顧地入宮求下一旨賜婚,這才騙蝶娘暗中對汝陽郡主施術,想要將她困於夢中,不得醒來。”
“賀七娘子便是要抓,也該抓我這個罪魁禍首。”
賀令姜不語,只是澹澹瞧向那女子:“他說得可是為真?”
“平郎,莫要為我遮掩頂罪了。”
範君平還欲要再言,那女子卻搖了搖頭,吃力地撐起了身子。
她抬首看向賀令姜:“原來你就是賀七娘子,我先前便聽說過,卻從未見到過。我是做妖的,如今又這番模樣,如何敢出現在你的面前?”她不禁悽然一笑。
賀令姜眼中無波:“是你對汝陽郡主下手?”
女子點點頭,低咳一聲道:“是我。”
“為何?”
“為何?”女子嗤笑一聲,“這不是很明顯嗎?因為她要搶我的平郎,她要不顧平郎的意願和安危讓皇帝賜婚。她心心念念著要招平郎做郡馬,卻甚至不知平郎已然下了抗旨不遵的決心。”
“平郎寒窗苦讀二十多載,我不能叫他毀在這樁事上。”
“哦?”賀令姜眉眼微動,“所以你便動了害人的心思?”
女子冷笑:“害人又如何?我先前從未害過人,如今卻覺得她該。他們這些皇室貴族,何曾在意過旁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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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令姜點點頭:“汝陽郡主此事做得確實不當。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該妄自施術害人。”
“再說,你說自己從未害過人,你身上這幅畫皮,又是何處得來的?”
女子低頭瞧了瞧自己,無奈笑道:“果然,賀七娘子一眼便看出我如今這番人形,不過是借了旁人畫皮罷了。”
“要說這事,還是得從許多年前說起呀……”她目光追憶,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