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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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令姜回過頭,便見玄珩坐在輪椅上由一名身著翠衣的侍女推著緩緩而來。
她輕輕挑眉,緩緩開口:“玄珩……道友?”
這人在玄門之中輩分倒高,與袁不吝同屬一輩,賀令姜倒一時不知如何稱呼他。不過既然同是修習玄術之人,她喚他一聲道友也應恰當。
玄珩聞言一笑:“賀七娘子無需見外,直接喚我玄珩即可。”
“前些時日,酒樓匆匆一別,我還未及好好道謝。沒想到,今日竟在此處遇著了,更沒想到,原來當初見著的竟是赫赫有名的賀七娘子。”
說罷,他已然又拱手一禮:“玄珩便先在此謝過賀七娘子了,他日定然命人備上謝禮,到貴府再正式致謝。”
賀令姜抬手笑道:“登門道謝便不必了。當日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卻謝了又謝,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玄珩順勢坐正了身子,笑著回道:“既然是致謝,那必然要有誠意才成。不過賀七娘子都已經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再提了。”
他轉而道:“賀七娘子在這處閒坐,可是嫌前頭人多吵鬧?”
“那倒也不是。”賀令姜微微搖頭,“我素來便聽聞太清觀中之景乃是一絕,只是甚少有機會來罷了。方才行到此處,見景色清幽,也就有心欣賞一番。”
玄珩抬頭望向遠處:“說到太清觀之景,我已然多年未歸,如今看來也多覺陌生呢。”
“不過,我好歹算得半個觀中人,賀七娘子既然有心欣賞一番,我便陪賀七娘子四處逛逛如何?”
賀令姜心頭微挑,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似乎只是主家好客,便揚唇一笑:“自然求之不得。”
太清觀分為內外門,如今正值玄門大會,來的人多而雜,自然都安排在外門處,也省得外人誤入要地。至於內門之地,非觀內弟子則不能隨意走動。
若無袁不吝在旁,她想獨自一人大白日地往內門逛一逛,自然難成。
可如今有玄珩一道,這便容易許多。
玄珩特意喚了名小弟子來,叫他跟著一道。
遇到那特別的景緻,小弟子便熟稔地將此處的由來、傳說一一道來,倒是叫人既賞了風景,又長了見識。
花了大半日的時光,賀令姜將這主峰從前到後逛了一圈,也算有些微收穫。
她瞧了瞧日頭,此時已經金烏西墜,再過不久,這第一日的玄門大會也便要暫且落幕。
她辭別玄珩,回了大殿前的位子上。
袁不吝瞧了她一眼,又澹澹瞥了瞥太清觀位置處那身坐輪椅的身影。
這兩人先前幾乎是一前一後離場,如今又差不多是同時歸來,且那偶爾若有若無地落在此處的目光,他便是想忽略也不能。
看到他望過來,玄珩還挑唇衝著他微微一笑。
他不由皺眉,低聲問道:“你與玄珩可是相識?”
“兩面之緣吧……”賀令姜回道,“先前在酒樓時碰到過一次,先前我出去透氣,也恰巧遇著了他,便一道在觀中逛了逛。”
袁不吝澹澹“嗯”了一聲,便未再說其他。
賀令姜雖是在他手下做事,可除卻涉及要事外,他對賀令姜的私事甚少過問,也從不干涉。
方才也不過是瞧著玄珩對她似乎頗多關注,不放心便問上一問罷了。
賀令姜伸手為自己同袁不吝斟了一杯茶:“不過,令姜對那玄珩道長倒是有幾分好奇,不知掌司可對他有所瞭解?”
她方才與玄珩一道賞景,兩人閒談之間便覺此人聰敏非常,見識廣博,再聯想其她先前所見這人出行時衣著精貴、婢女隨侍的模樣,便知此人當是出身不俗。
只是,她想了想,卻從未聽說哪家還有這等人物。
袁不吝接過茶盞,輕飲了一口:“我之前也不過僅見了他兩次,哪裡又瞭解他呢。”
“不過,往日也曾聽玄元師兄提起他,好像說是出身世家,只是自幼便身子不好,一直在莊子上養著。後來遇著豐源師伯,師伯看他天資聰穎,在玄學一道上頗有悟性,便收了他做關門弟子。”
賀令姜好奇:“不知他是出自何方世家?”
袁不吝搖搖頭:“這我便不知曉了。他的身份也只豐源師伯一人知曉,只師伯他老人家向來不看重這些,對著我們這些人更是提都未提過。”
“至於玄珩,他本就甚少回太清觀,自然更是不會對我們提及他的身世往事了。”
“不過——”袁不吝壓低了聲音,湊近她道,“你別瞧他一副身體虛弱、不良於行的模樣,他這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玄珩體弱,修不得武藝。
然而,他聽說這小子在符籙、咒術以及奇門遁甲上可謂是造詣頗深,尤其是那奇門遁甲之術,他可是鮮少見到世間能出其右者。
“你可還記得,你當日入不緣司抽到的那道題——《風雪暮歸圖》?”
賀令姜點頭,那試題乃是以畫設陣,而後將人引入其中,畫陣暗中多層疊加,景色亦逼真到使人分不清真假。畫中人若想破畫而出,並不容易。
“那幅畫,便是玄珩親手所繪,以畫設陣,層層疊加的巧思也是出自於他。”
“只是彼時他不過十三歲,玄術上自然不足,空有畫卷和巧思,無精妙術法支撐也成不了佳陣。後來是豐源師伯親自動手為畫卷施術,這才成就了那幅畫陣。”
“再後來,這畫便由機緣巧合下到了不緣司。”
畫工且不論,不過十三歲的少年,接觸玄術也只短短几年,卻能有如此巧思。怪不得豐源道長說他在玄術一道上極有天賦。
要知道,於奇門遁甲來說,一點巧思靈光,才是最為難得。
“如今已經過去十年了,想來他更是長進頗多……”袁不吝感嘆道。
豐源師伯當初對這位關門弟子便是甚是看重,若不是他身子骨太弱,想來在玄術上必然能有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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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令姜眼眸微眯,她倒不成想,那個會狼狽地從樓梯上摔下的人,竟在玄術上還有如此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