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和珍妮弗到了。

李菲菲聽到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她站在窗前瞄了一眼。在這種空曠又不臨街的地方,深夜中的汽車發動機聲特別明顯,哪怕這輛車特意停在遠處,但還是能被輕易的發現。

她對莫根說:“能送我回家嗎?我要趕在媽媽起床前回到床上。”

德瑞克·莫根問:“你對查明警官的死一無所知嗎?”

李菲菲誠實地說:“我不知道他會死。”

如果這真的是她費盡心思捕獲到的愛人,她沒道理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德瑞克·莫根故意地問:“假如他不聽你的,不合你的心意呢?就像……”

李菲菲認真思考了一下——這是一個單機遊戲啊——所以她再次誠實地說:“我可以把他關起來啊。”

小黑屋戀愛也是很迷人的。

德瑞克的感到背心發寒。

這個年輕的女孩說的是實話。

也就是說……霍奇差一點就成了某個案卷中的受害人了嗎?

她能放棄霍奇真是太好了。

德瑞克看到瑞德和珍妮弗在接近這裡,他很安全,他就繼續問:“假如他背叛你呢?我是說查明警官,他可能會在你學習的時候跟別人調情,或是招妓……”

李菲菲:“我說了,把他關起來。”

德瑞克:“你從來沒想過要殺了他?”

李菲菲:“你們懷疑我?也算有道理吧。但是,對我來說,殺掉愛人不是一個選項。”

德瑞克:“把他關起來就足夠了嗎?”

李菲菲承認點頭:“足夠了。”

瑞德和珍妮弗給德瑞克發訊息。

瑞德:“我們到了。”

訊息剛發出去,門就開啟了,李菲菲和德瑞克·莫根一起走出來。

珍妮弗:“菲迪……”她迅速看了一眼德瑞克,上前對她說:“你不該來這裡。你們發現了什麼線索?”她看向德瑞克。

德瑞克看李菲菲:“只發現了兩張加油站賬單。”

李菲菲對珍妮弗又變成了乖小孩:“我只是有點想知道真相。”

珍妮弗:“你發現了什麼?菲迪。”

三個FBI圍著她。

李菲菲覺得憑她自己的力量深入調查已經不可能了,除非有更新的線索,更有突破性的。

她說:“他不該死。”

珍妮弗放輕聲音,試探著攬住她的肩——又是一次就攬上去了,菲尼克斯她一點都沒反抗。

這跟她的高智商不太符合,她不夠多疑,對陌生人的信任度太高了。

這說明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嗎?

還是說……她在偽裝?

珍妮弗柔聲問:“你們有什麼計劃嗎?”

李菲菲沒有回答——她不知道。

她說:“就算有計劃——假設我們有計劃,那也不需要查明去死。他本來不該冒任何風險。”

看看遊戲系統給她捏的這個人設吧。她跟成年男人談戀愛,最大的風險應該來自於這段戀情曝光後查明警官在小鎮上名聲掃地。

偏偏,查明警官真的以誘拐犯的罪名死了。

“我已經成年了。而且我考到了外面,我會離開小鎮。”李菲菲說。

“是的。”珍妮弗附和她,“你們已經計劃好了。”

菲尼克斯是個高智商人類,她計劃周密,對這段她計劃內的戀情,她不可能會計算失誤。

珍妮弗問:“你對那個誘拐犯有什麼瞭解嗎?那些失蹤的女孩子,你對她們有印象嗎?”

李菲菲:“我應該有印象嗎?”

——給點提示?

珍妮弗不再追問下去了。她給瑞德使了個眼色,說:“讓瑞德送你回去。我和莫根再把這裡搜查一遍。”

李菲菲只好結束套話,順從地跟那個個頭最高的FBI離開。

“還有什麼好搜查的?你們之前沒有搜查過嗎?”她坐上車後問。

瑞德:“當時我們不知道查明警官的戀人是你。”

雖然查明警官獨居的房子裡有許多女性用品,但是他是個成年男人,有正當職業,有女朋友或一夜情都很正常。

早期當地警察局的調查也沒有詳細查過這間屋裡的女性用具。FBI來了之後,也只是專注在有沒有特別的秘室,或是性偏好的雜誌、錄相帶、色情照片一類的東西。

但查明警官的私生活無比的健康,女性用品中也沒有明顯的幼兒用品,衣服也是接近成年女性身高的。

而且查明警官在檔案中是一個誘拐犯,並且有殺人嫌疑,只是沒有找到對應的屍體。但他的房子裡卻缺少一個重要物品:誘拐犯的收藏。

沒有兇器,沒有收藏品,沒有青少年的色情照片。

當時吉迪恩就斷言,要麼查明警官還有另一個秘密小屋,要麼他們抓錯了人。

現在,查明警官的戀人出現了。高智商的菲尼克斯,對戀人有強烈的控制慾和操縱慾。

就算是瑞德也能斷言:查明警官是犯人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了。

仍留在房子裡的德瑞克·莫根對珍妮弗說:“你真應該看一看她當時說話的口氣。我之前一直以為她頭腦更清醒,更有理智。”

珍妮弗笑了笑,說:“雖然拘禁式犯罪一直以男性犯罪者為主,但女性犯罪者也並不是沒有。一般認為女性體力較差,對待成年男性這樣的獵物,長期囚禁不太合理,容易在近身時被奪走控制權。但,體力和武力並非是絕對的。”

德瑞克:“你的意思是?”

珍妮弗:“別小看女性。如果是菲尼克斯這樣的高智商女性,她完全可以在獲取身份地位的同時,安排好自己的小興趣。”

德瑞克:“比如創造一個密室把她看中的愛人關起來。”

珍妮弗:“她不需要。查明警官已經在她手掌中了。”她轉頭看德瑞克,“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反問,而是真的不知道查明警官因為什麼而死。在她的計劃中,查明警官應該沒有危險。”

德瑞克反應過來:“你是說,查明警官只是意外發現了誘拐犯,並在與誘拐犯博鬥的過程中死了,然後被反過來栽髒嫁禍,成了不名譽的犯人而死。”

珍妮弗:“我們一直以為這件事可能會跟查明警官平時的生活有關。但有沒有可能他只是在履行自己身為警察的職責,然後撞見了犯人。”

德瑞克想了想,說:“我們也不算猜錯。這是一個小鎮。查明警官從小在這裡長大,他的父母祖輩都生活在這裡,他認識這座小鎮的每一個人——包括犯人。所以,他在發現誘拐犯的時候,一定心軟了。”

珍妮弗:“菲尼克斯想知道的是查明警官在那幾天做了什麼。”

德瑞克:“我們肯定不能告訴她。她肯定想替查明警官報仇。”

FBI小隊的人回去後再次開了個會,重新調查查明警官在死亡之前調查的案子和他的行蹤。

吉迪恩:“他應該有個搭檔。”

珍妮弗:“他的搭檔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吉迪恩:“是出於替警隊的隊員們保密還是別的緣故?”

珍妮弗:“是因為查明警官本來就刻意避開了跟警局裡其他人的社交。也可以理解,他有一個小女友。”

德瑞克:“我們不能再告訴菲尼克斯任何事了。她是真的會去報仇的,而且我覺得她離真相比我們更近。”

吉迪恩:“你說的對。我們不能再告訴她任何事了。還有,瑞德,你要繼續監視菲尼克斯。”

瑞德:“你覺得她會自己去找犯人嗎?”

吉迪恩:“可能會也可能不會。但這是一座小鎮,我打賭小鎮上的每一個爸爸都有槍。”

瑞德:“說不定還是□□。”

瑞德開始公然開著汽車跟蹤李菲菲。

他聽德瑞克·莫根說過,他們的車在她的眼中一覽無疑。

德瑞克:“她說小鎮沒有人買黑色的車,還說我們的車太新了。”

瑞德笑了,但他也覺得自己不必刻意避開誰了。

李菲菲每天都能看到他,她還會跟他打招呼,偶爾還會搭一下便車回家。

吉迪恩問瑞德:“她在做什麼?”

瑞德:“她好像在拜訪她所有的朋友。”他很確定,她是照著學校公開網站上的學生名單去拜訪的。

李菲菲在用笨辦法:掃圖。

去每一個地區,跟每一個人對話。

雖然AI全息遊戲不像頁遊那樣會彈出提示,但遊戲就是遊戲,這還是有善惡的對抗遊戲。

——她之前一直是天選的黑方。

可能跟她每回都用搶劫來賺到第一筆活動資金有關。

這一回她選擇向父母求助離開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就把她算到白方來了。

總之,是黑是白其實是很好區分的。

她拜訪的每一戶人家都是正常的普通居民,大家的反應都很正常。哪怕是她最懷疑的那個死去的同學的父親,她藉機擁抱了這個中年男人很長時間也沒見他起反應,這個中年大漢哭得快要抽過去,因為他想起了他的女兒,在所有警察的口中,犯人已死,他的女兒再也回不來了。

但哪怕是他,也是哭著搖頭:“我不相信查明是犯人。他沒必要。他是美式足球隊的,他不缺女朋友。他們那些小夥子……我明白,他們找刺激會更喜歡大*和酒。找小女孩玩?這更像是一個蠢貨乾的,一個沒有女人願意看他一眼的蠢貨!那些垃圾!”

線索!

李菲菲當即告辭,回家就在餐桌上問起“有哪些男人看起來就像沒有女人願意看一眼的垃圾”。

星巴克先生聽到這個問題,以為是餐桌閒聊,他笑著說:“那肯定是老克勒。他獨自養著一個兒子,連喝酒打牌都沒人叫他。”

星巴克太太打了一下先生,“別這麼說。”她轉頭對李菲菲和餐桌上剩下的兩個孩子說,“不能這樣看不起別人。克勒先生只是離婚了,他獨自扶養孩子是很了不起的人。”她對李菲菲說,“你以前還跟克勒先生的兒子一個班呢。”

李菲菲:“什麼時候?”

星巴克太太:“在你七年級的時候。”

李菲菲回去就在同學錄中找到了克勒先生的兒子,一個瘦弱的棕發男孩,平平無奇。

還有他家的地址。

當天晚上,瑞德被敲車窗了。

他放下書,放下車窗,菲尼克斯的漂亮臉蛋伸出來:“我有一個地址,需要跟FBI的人一起去看。”

瑞德馬上通知了吉迪恩。

吉迪恩:“我們馬上趕到。你可以帶上她,看看她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掛掉電話,吉迪恩在FBI的網頁中搜尋古德凡爾·克勒的名字,也就是菲尼克斯同學的父親。

這個名字很快就彈出了頁面,從頁面上看,他的人生平平無奇。

他經營著一家汽車配件商店,收入只夠維持生活。他沒有任何私人興趣,不看球賽不看電影。

遠在BAU的技術支援佩內洛普說:“他的超市購物小票上連啤酒都沒有。”

同樣也在BAU的霍奇說:“一個生活如此乏味的人,卻養著一個兒子。”

吉迪恩:“他沒有結婚的記錄。”

霍奇:“沒有結婚也沒有離婚。”

吉迪恩:“你知道嗎?小鎮上人人都說克勒先生是離了婚的,他們甚至都不用去詢問別人,就認為克勒先生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可事實上,我找不到一點那個女人存在的痕跡。”

霍奇:“從他的信用卡記錄中我也沒有找到婚紗、婚戒這樣的賬單。”

吉迪恩:“我問了幾個人,這個女人的名字一會兒叫珍,一會兒叫愛麗。他們不記得她,只覺得應該有這麼一個人。”

佩內洛普碰碰霍奇:“我找不到克勒兒子的資訊。”

霍奇馬上看網頁,克勒的資訊很完整,但克勒兒子的資訊卻被保護起來了。

霍奇:“吉迪恩,我想我們知道那個被檢察官保護起來的人是誰了。”

吉迪恩:“是克勒的兒子。”

霍奇:“沒錯。順便,克勒的名字還出現在另一個人的檔案上。”

吉迪恩:“我明白了。查明警官殺的人裡有克勒對嗎?我這邊的檔案沒有。”

霍奇:“我這邊能看到。克勒先生已經死了。我懷疑克勒先生才是真正的誘拐犯。從年齡上來看很合理,第一例失蹤案報告的時候,克勒是三十歲。”

吉迪恩:“寂寞的三十歲。沒有戀人,沒有朋友,男人不會邀請他一起去打牌喝酒,他守著一間小店,可以從客人中挑選獵物。”

霍奇:“對,那些在路上拋錨的女人,獨自修車的女人,她們可能會跟店主聊兩句,甚至會請他去看看自己的車。”

吉迪恩:“這是一座小鎮。所有人都認識。未成年的孩子會認為他是家庭的熟人,不會對他提防。他能輕易就把孩子騙進他的車裡。”

霍奇:“他還有個兒子——我注意到,他的兒子今年十八歲。有好幾個被誘拐的女孩子都曾經與他同齡。”

吉迪恩:“他用自己的兒子做誘餌。他的兒子很可能是同夥,他十八歲了,他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霍奇:“我去給檢察官交涉,爭取得到審問的機會。你們那邊怎麼樣?”

一排汽車在一幢黑洞洞的房子前剎住。

吉迪恩一邊下車一邊說:“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