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C型腎上腺素反應劑不是什麼大事兒,在中京看守所待上兩週你就能出去了,單人監位,還有電視呢。”

秩序局總部,李涼戴著電子鐐銬,跟在抓捕他的秩序局探員身後,走進一部電梯。

押送到這裡的路上,自稱德羅的探員便告訴李涼,有人想讓李涼在秩序局看守所避避風頭。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很多惹了幫派的平民都會透過關係進局子避一避,等外面協調好了再出去。

畢竟結再大的仇,幫派也不會,更不敢試探秩序局的底線。

電梯門關閉,探員德羅顯得十分輕鬆,含糊地哼哼著小調。

但李涼的心情卻無法平靜。

他又一次說道:“德羅先生,我想借用您的通訊手環給家裡打個電話。”一路上他已經提了無數次,都被德羅搪塞過去。

李涼已經明白,梅賽突然開除他,再加上老福特很容易就能搞到腎上腺素反應劑,他們設計這個局,一定是因為修核心的事情後果很嚴重,他必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任何後果不能讓老梅賽替他承受。

然而,德羅親切地攬住李涼的肩膀:“別這麼緊張,一會兒辦完手續我們慢慢聊。”

叮。

電梯到達地下三層。

德羅拍了拍李涼的後背,笑容滿面地說道:“走吧,辦完手續請你嚐嚐秩序局的咖啡。”

李涼愣了下,盯著這位秩序局探員的雙眼。

老福特的面子絕對不可能讓一位秩序局探員如此客氣。

電梯廂頂明亮的燈照在德羅的臉上,他繼續笑著:“怎麼了,走啊。”

李涼後退了一步,瞥了一眼電梯廂頂的監控探頭。

“走,”德羅的笑容漸漸消失,變得面無表情,“你很聰明,只是運氣不好。”

下一刻,一枚細如髮絲的針從德羅的腕錶射出,擊中了李涼。

李涼踉蹌著靠在電梯廂壁,整個身體快速麻痺,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模糊。

接下來,他感覺到自己被人拖了很長一段距離,來到一個明亮的房間。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眼睛只能看到一大團白色的光和晃動的黑影,但聽得到聲音。

德羅正和另一個男人交談。

“怎麼這麼久?”

“這個傢伙很聰明,在電梯上浪費了點時間。”

“一會兒去把監控刪了,不要節外生枝。”

“嗯,南部死監那邊怎麼樣?”

“擺平了,程式上沒有破綻,這個替死鬼是誰的關係?”

“五街一個賣致幻藥的,平時很懂事,如果沒這筆生意說不定我還給他個面子。”

“找機會把他也解決了,別留尾巴。”

“小事。”

李涼渾身冰涼,卻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他聽說過南部死監,關押重死刑犯的地方,有進無出。

一個黑影出現在李涼的視野中,德羅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聽得到,朋友,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

隨後,李涼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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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一個劇烈的顛簸,李涼醒了過來。

他猛地抬頭,脖頸劇痛,差點被拽斷。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似乎正坐在一輛顛簸行駛的車上,手腳都被固定,臉上戴著一個冰涼的面具,面具與腳下的車體連著。

他被固定成一個彎腰坐著的姿勢,無法挪動,甚至無法抬起頭,他想呼喊,卻只能發出沉悶的嗚嗚聲。

巨大的絕望衝擊著他的內心,他像困獸一樣掙扎,卻只聽到連線面具的鐵鏈發出呼啦嘩啦的聲音。

掙脫不得,他往下彎腰放鬆鐵鏈,轉頭看去。

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天空昏黃,極遠處,沙塵暴像巨大的黑色軟體怪物,在大地上游走。

李涼怔怔看著窗外的一切,心如死灰。

這是去地獄的路。

——————

押送死囚的反重力押解車貼地賓士,飛越一個又一個沙丘。

不知過了多久,押解車門開啟,一名探員走了進來,解開李涼的手撩和腳鐐以及面具上的鐵鏈。

李涼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長時間保持一個固定姿勢是種酷刑,他連麻木的感覺都失去了,腰部以下如同被人切斷,只能不時感覺到一陣陣刺痛。

探員粗暴地將意識模糊的李涼拽了起來,拖出車外,扔在了反重力板車上。空氣瀰漫著沙塵和濃烈的化學味,瞬間嗆得李涼像蝦米一樣弓起後背,劇烈咳嗽。

裝備了覆蓋式呼吸器的探員緊了緊風衣,衝押解車駕駛艙的同伴擺擺手,不緊不慢地牽引著反重力板車,走向不遠處的南部死監。

沒人在意李涼會不會死在這短短的十多米路程中。

幾分鐘後,板車滑進了室內。

李涼猛地吸了口氣,咳得幾乎要將肺吐出來,接著就是劇烈的嘔吐,直吐到乾嘔,什麼都吐不出來,等他終於呼吸稍微順暢,此起彼伏的呼哨和嘈雜的笑聲灌了耳朵。

他看到一個空曠的圓形廣場,廣場周圍是一間間牢房,再往上,一層又一層的牢房直到十多層。

所有牢房的鐵柵欄門上都擠滿了腦袋,無數雙眼睛盯著李涼,那些癲狂嗜血的目光,就像野獸看到了新的獵物。

“小美人,看這裡!”

“嘿,那個誰,肛腸醫生,你來生意了!”

“哈哈哈,這個姿色,我可救不了他。”

“嘿,朋友,別怕,來我這,我保護你!”

“滾,上次那個就他媽死在你那兒,我才是最溫柔的!”

“弄死他!弄死他!”

“哈哈哈哈哈,我等不及了,快開始!”

噹噹噹!

押送的探員用一根鐵棍重重地敲了幾下鐵柵欄,卻沒能讓犯人們安靜下來,反而呼哨和謾罵變得愈演愈烈。

“王巢,你他媽越來越沒規矩了!”探員摘下呼吸器,衝著正對面的牢房罵道。

“嗬……”

一陣鐵鏈嘩啦聲,一個人影從牢房深處的黑暗中走出,每走一步,整座監獄就安靜一分,直到他出現在牢房門前,監獄裡變得鴉雀無聲。

被叫做王巢的男人歪了歪腦袋,嗤笑道:“很長時間沒有新玩具了,他們比較……寂寞。”

“操,真他媽臭,又死人了?”探員掏出一塊手帕捂住了口鼻,滿臉嫌棄,“王巢,管好這些垃圾,少他媽給我惹麻煩。”

“沒問題,你是老大嘛,這位新來的小朋友怎麼安排?”

探員拍了拍風衣上的灰塵,漫不經心地說道:“好好招待他。”

“噢,明白了,”王巢笑了笑,看向李涼,“小朋友,你,到家了。”

下一刻,呼哨和高喊山呼海嘯般響起,震耳欲聾。

李涼掙扎著坐起,臉色慘白,他緩緩環視四周,緊緊攥著的拳頭微微顫抖。

探員離開,厚重的鐵門轟隆關閉。

隨後。

“滴——”

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所有牢門同時自動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