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夫人自知若慕容芷昔腹中胎兒真因此有個好歹,她罪過可就大了,當下換了一副面容。

“芷昔,你沒事吧,可別嚇娘!”

說著,她還扯了慕容芷晴一下,“看你把妹妹氣得,快給她道歉。”

慕容芷晴原是不肯的,但慕容夫人暗暗掐了她一把,她也只好帶著怨氣說了一句:“三妹,二姐錯了,你不想穿那舊衣服就不穿了。”

慕容芷昔看了柳雲湘一眼,繼而難過道:“我在百花節這日穿舊衣,還不合身,若旁人問起來,我說是母親給我的,那旁人豈不是要非議母親,說明這個主母薄待我。”

慕容夫人皺眉,心想這慕容芷昔竟也會暗戳戳扎人了。這樣想著,她不由看了一眼柳雲湘,莫不是這個小婢女教她的?

不行,不能留她在慕容芷昔身邊了!

“芷昔啊,你沒事了吧?”

慕容芷昔正要搖頭,腰上被掐了一下,“嘶,疼!”

她看向柳雲湘,柳雲湘衝她使了個眼色。

慕容夫人思量了一會兒,道:“讓英王娶你二姐為側妃的事,咱們先緩緩。”

慕容芷昔面上一喜,“確實應該緩緩!”

柳雲湘無奈,這慕容芷昔太好騙了,只能自己開口幫她說道:“若王妃和她腹中小世子有個好歹,想來英王殿下會怨上首輔府,又怎麼還會娶二姑娘。”

“你這賤婢竟威脅本夫人?”

柳雲湘做出惶恐狀,繼而看向慕容芷昔,“王妃,奴婢說的可是您心中所想?”

慕容芷昔忙點頭,“正是!”

“芷昔,別忘了首輔府才是你的底氣!”

慕容芷昔見慕容夫人生氣了,有些慌,正要開口,但柳雲湘截斷了她的話:“只要英王殿下對王妃您好,這才是您的底氣!”

慕容芷昔頓了一下點頭,“是,出嫁隨夫,我往後指望著英王殿下就是。”

慕容夫人聽了這話,氣得甩開袖子就走了。

慕容芷晴看著慕容芷昔身上的衣服,還有些不甘心,“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回頭我也去南紅樓買一件這什麼金縷月華,肯定比你穿著好看。”

等慕容芷晴走後,慕容芷昔抓住柳雲湘的手,“雲湘,別賣給她!”

柳雲湘反握住慕容芷昔的手,“好,聽你的!”

二人相視大笑,這多少有些幼稚。

柳雲湘扶著慕容芷昔起身,有婢女過來說皇后的鳳駕要來了。

“我就不跟你過去了。”

目送慕容芷昔離開的後,柳雲湘想起嚴暮,朝走廊那邊跑過去了。

她跑過去時,正見嚴暮被一鞭子甩到地上。她心下一緊,再近了幾步,見使鞭子的竟是一女子。

這女子穿著一身絳紫色的長袍,腰上束著皮帶,頭髮高高束成馬尾。她身子高挑,眉目英氣,手持長鞭,帶著破空之勢,霹靂作響。

在她跑過來這會兒功夫,嚴暮又捱了兩鞭子,已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她急得要上前,那女人突然喝了一句:“嚴暮,那個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人去哪兒了,你起來啊!”

這一聲不是恨而是怨,讓柳雲湘生生頓住了腳。

嚴暮掙扎這坐起身,身上幾道鞭痕,血肉綻開,浸出血來。但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神色仍是木然的,只是起身時有些吃力,要緊了牙關。

他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趔趄了兩步,而後就怔怔站在那兒了,好像還等著她打。

這女子眥目看著嚴暮,眼底爆出血絲,像是不能看他這樣子,倉皇的別過了頭。

這時韓兆走過來,帶著一股無名怒火,一腳將嚴暮再次踢趴下。他這一腳很用力,嚴暮趴地上後,猛地吐了一口血。

柳雲湘捂住嘴,手抓著欄杆,指甲都崩斷了。

韓兆繞著嚴暮轉了一圈,而後蹲下,伸手鉗住他下巴:“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真不會功夫還是假不會?”

柳雲湘咬住下唇,看來這韓兆在懷疑嚴暮,難道是因為何子衝那事?

他覺得何子衝是嚴暮殺的?

怎麼可能!

嚴暮若還有功夫,以他那性子,定不會這般隱忍的!

許是見嚴暮這般狼狽,韓兆也覺得自己這話問的有些可笑,於是將他甩開,站起身來,腳踩在嚴暮後背蹭了兩下,像是蹭掉什麼髒東西似的。

他再轉頭看向女子,“長寧,在戰場上你曾惜敗於他,可他如今淪為咱們的階下囚了,要打要殺不是隨你的便,何必動氣,若真不痛快,我給你殺了他!”

長寧郡主冷嗤:“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什麼好得意的!”

說完,她收起鞭子就走了。

那韓兆掛不住臉,當下又踢了嚴暮一腳,而後追著那長寧郡主跑走了。

柳雲湘忙跑過去,見嚴暮捂著腹部,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我扶你起來。”

她吃力的將嚴暮扶起來,坐到旁邊臺階上,讓他靠著木柱。她捧著他的臉,見他嘴角還帶著傷,心疼的湊過去親了親。

“我帶你去看大夫。”

嚴暮抱住雙肩,頭抵著木柱,疼得不時抽搐一下。他沒有恨沒有怒,眼裡黑漆漆的,死寂一般。

柳雲湘看著他身上的那些鞭傷,咬了咬牙:“你在這裡等著!”

她要去給他報仇!

柳雲湘朝著長寧和韓兆離開的方向跑過去,在走廊裡看到了他二人。

“長寧,既然你從西州回來了,那咱倆的婚事是不是該訂下了?”

長寧頓下腳步,轉身看向韓兆:“我們倆的婚事?”

“是啊,當年你母親和我母親訂下的。”

“不過一句戲言,你還當真了?”

“怎麼會是戲言,當初你去西州的時候,明明也應了的,難不成你喜歡上……”

“閉嘴!”

“他不就是打敗過你,我也可以啊!”

“韓兆,我讓你閉嘴!”

見長寧惱怒,似乎更印證了韓兆的話,他更加生氣了,“當年你說了一句,說喜歡功夫比你厲害的男人,我苦練功夫,雖然一直打不過你,可我這幾年從未鬆懈過。今天你跟我打一場,如果我贏了你,你就嫁給我!”

“幼稚!”

長寧要走,韓兆將她攔住,“難道你怕輸給我?”

長寧眯眼,這世上能贏她的不多,至今為止只有嚴暮。

柳雲湘低著頭走過去,長寧見到她,喚了一聲:“你過來,把我邊子上的血洗乾淨。”

柳雲湘應了一聲,接過長鞭去湖邊了。

她將鞭子浸入水中,將血跡洗乾淨後,再用衣袖擦乾,而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

這裡面裝的是一種叫‘腐骨’的毒,重明研製的,那天她去景川苑,臨走的時候她跟花燭要毒藥,她給了她這一瓶。

當時她想的就是再看到嚴暮被人欺負,她就趁機給這毒潑那人身上,讓他骨肉腐爛。

她眼神沉了沉,將這毒摸到了鞭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