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垂花門後是個小院子,位置比較偏,白靜瑜本想帶著柳雲湘穿過這院的後門去湖邊水榭的,不想撞見這一幕。

那兩個婆子面上發著狠,下手也極重,謝文晴想掙脫,卻被死死按著,而她帶在身邊的婢女和婆子竟垂著頭站在一旁,沒有上前護主子。

“我打你的臉皆是因為你不要臉!”

這一聲喝,柳雲湘望過去,見是一個穿著石榴紅縷金絲牡丹花紋蜀錦衣的女子,她容貌極其濃麗,夭桃豔李,此時瞪著雙眸,帶著絲絲狠色。

“你不要臉就罷了,還往我夫君跟前送女人,我看你這騷賤樣兒,巴不得自己爬到我夫君床上去吧。”

謝文晴被打的七零八落的,眼淚糊了一臉,“你公然打人……我謝文晴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我回家便於大爺告狀……”

“呸!你儘管告狀,若那韓威有臉到我跟前,我還要罵他一頓呢!”

“我好歹也是靖安侯府的姑娘……”

“你也知道你出身世家,可世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如今你靖安侯府沒落,嫁給人當小妾,不知水往低處流,盡幹這些不要臉的事,真真是賤蹄子。”

“你!”

“接著給我打!打到她不敢還嘴再說!”

這巴掌聲一聲一聲的,白靜瑜聽著就心顫。

“她,你不認識吧?”白靜瑜問柳雲湘。

柳雲湘搖頭,“看她這身打扮,這氣勢,定是哪個世家的夫人吧。”

“陽國公府三公子的夫人程英。”

八世家之一的陽國公府,與鎮國公府享受同等尊榮,連皇上都不敢輕易得罪的。所謂八世家,皆是與先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獲封爵位,但百年間起起伏伏的,有靖安侯府這樣被奪了爵位的,也有陽國公府這樣屹立不倒的。

陽國公年事已高,兒子那一代不大行,但孫輩人才濟濟,大公子在翰林院,二公子成了武將,三公子在吏部,靠著這三位也能延續榮光。

難怪這三夫人這般氣盛,一來陽國公府得聖寵,二來自家夫君爭氣,三來便是這謝文晴不過是定遠侯府的一個妾室,而定遠侯府已經開始落魄了。

聽程氏這話,再看謝文晴沒有反駁,以及謝文晴身邊下人的態度,柳雲湘和白靜瑜大抵也明白怎麼回事了,便沒有過去。

“若真這樣,那便是她活該了。”二人繞過垂花門朝一條小路上走。

柳雲湘對這事不感興趣,也就沒有問什麼。

往前走了一段,來到花園裡,先聽到一陣響鈴般的笑聲,繞過一叢菊花,便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娃正抱著一布娃娃正在追蝴蝶。

這小女娃兩三歲大,長得粉嫩嫩,胖乎乎的,特別可愛。

她身後跟著兩個婢女,生怕她摔了,跟的很緊。

白靜瑜看到,還是不放心的喊了一句:“靈兒,慢點跑。”

這小女娃是白靜瑜的女兒,四皇子風流,但府上眼下只有這麼一位小郡主。

柳雲湘越過這一片菊花往那邊亭子裡看去,但見姜雲影穿著緗色暗紋雲錦,樣式簡單但襯托的她端莊大氣。此時她被幾位夫人圍著,不知說了什麼,笑聲不斷,嫣然已經與她們打成一片。

這姜雲影的手段了得,柳雲湘已經領略過了。再看身邊的白靜瑜,她滿臉寵愛的看著自己女兒,絲毫不知自己的地位已經受到了威脅。

“四嫂身子不靈便,怎的想起辦這菊花宴的?”柳雲湘狀似隨意的問道。

白靜瑜笑,“雲影提議的,說是四殿下剛入朝,得皇上重用,為著與百官打好關係,可以在府上辦一場宴會。她體恤我身子不便,讓我不要操心,一應的事都是她來辦的。”

“倒是事事安排的周到。”

“她剛嫁過來時,說自己什麼都不懂,跟著我學了些日子,後來便能幫我了,眼下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能代勞就代勞了。這次宴會就弄得很好,很多夫人都誇讚的,我不好冒領,便說是雲影的功勞。”

兩人正說著話,靈兒不下心跌倒了,哇哇的哭了起來。

白靜瑜忙趕過去,但因為她身子笨重,走路也慢,倒是姜雲影聽到哭聲,小跑了過來,將靈兒抱到了自己懷裡。

她一邊哄著一邊檢查靈兒有沒有受傷,見沒有事,便訓斥了那兩個婢女一頓。

“小郡主要是摔傷了,我饒不了你們!”

那兩個婢女嚇壞了,忙跪下賠罪。

而靈兒在姜雲影的安撫下很快就不哭了,還親熱的摟著姜雲影脖子,小聲喊著二孃。

白靜瑜走了過去,想抱過女兒,但姜雲影躲開了。

“姐姐放心,靈兒沒有受傷,您身體不便,別傷著了。”

這般關心的話語,白靜瑜很受用,便只是上前拍了拍女兒。但靈兒卻沒有回頭看她,只嚷著困了,讓二孃帶她去睡覺覺。

“靈兒乖,二孃這就帶你回去。”姜雲影溫柔的拍著靈兒的背。

“雲影,麻煩你了。”白靜瑜感激道。

姜雲影笑笑,“姐姐說的什麼話,咱們是一家人。”

姜雲影說完,再看向柳雲湘,衝她點了點頭,“王妃,不巧了,我先帶小郡主去睡覺,等會兒再聊。”

柳雲湘笑了笑,“好。”

目送姜雲影抱著靈兒離開,柳雲湘皺起眉頭,“四嫂,這姜雲影心機很深,你還是要提防她一些的。”

白靜瑜卻是一臉好笑,“雲影對誰都是實心眼,哪有什麼心機。”

“四嫂……”

“那邊有一片金菊,我領你去看看。”

柳雲湘暗暗嘆了口氣,白靜瑜這般說了,她要是再說,便有挑撥人家姐妹的嫌疑了,當下也就不再說什麼。

只是以她來看,姜雲影先贏得四皇子的心,再取代白靜瑜的位置,這般一步一步佈局,相信很快就能達成所願了。

而白靜瑜不但輸了自己的地位,恐怕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關鍵她還一直覺得姜雲影很好。

她們在賞菊的時候,看到薛長風的姨娘周氏坐在一處角落裡,她有些侷促,不能與那些暢談的夫人們融到一起。

“聽說薛長風打算將這周姨娘扶正了,所以讓她代表武昌侯府露面。”白靜瑜小聲道。

柳雲湘點頭,上次在鎮國公府見到周姨娘,她就猜薛長風有這打算,但估摸武昌侯不同意,所以遲遲沒有扶正。她又往一旁小路上瞟了一眼,不想竟看到慕容令宜,她正兩眼冒火的盯著那周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