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教你說那番話的?!”

江老夫人挪身到高位上,頂著那張塗脂抹粉的老臉叩問江凝。

“無人教唆,是孫女兒親眼所見。”

江凝垂著眼睫認真道。

瞧見方才沈曼姝和江老夫人那副緊張的樣子,江凝愈發咬定她們定然早已知曉江硯舟和沈青窈珠胎暗結之事。

只是江硯舟是她們眼中最得意的長孫,自入朝為官後在仕途上也頗為爭氣,替逐漸落敗的護國公府掙回不少好名聲,才讓朝中臣子發現護國公府並未完全衰落。

故而,對江硯舟與沈青窈的事,只要他們不鬧得過分,只在自個院內解決事情,江老夫人和沈曼姝便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今日被江凝抖露出來,眼看瞞不住了,她們自然惱羞成怒。

“滿口胡謅,昨日舟哥兒整日都待在宴客廳內招待賓客,並未去過什麼頤園。倒是你,去了頤園卻不肯承認...”

江老夫人一口咬定江硯舟並未離開過宴客廳,死死盯著江凝彷彿在思襯著什麼。

“孫女兒有證人。”

江凝面色沉著,一絲慌亂神色都尋不見。

“是誰?!”

江老夫人陡然抓緊邊上扶手。

“永安侯府的謝家大公子。”

江凝不知何時已挺直脊背,抬起頭來迎上江老夫人略顯慌張的神色。

昨日江凝清楚的記得她與謝沉胥分開是酉時,她由此推斷酉時到戌時的那兩個時辰裡,江硯舟定然不在宴客廳,而是和謝沉胥在宴客廳外的僻靜處等她。

“母親,謝家大公子可是慎刑司掌司。”

聽到這個名字,沈曼姝的臉上也難得地露出絲慌亂。

後宅女眷雖不諳官場之事,可平日裡她們時常同京州城各家官家夫人們走動,參加各種宴席,對於朝中的官員身份倒也略知一二。

謝沉胥那個人,她們招惹不起,亦不敢招惹,更遑論叫他來作證,那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不如讓此事到此為此,就這麼搪塞過去便也就罷了。

江老夫人自然聽出了沈曼姝話裡的意思,多看了江凝幾眼後才緩和下神態道:“六丫頭先起來罷,但怎麼說今日之事也是因你而起,自己回去抄上三百遍女德,以儆效尤。”

一番話下來,竟是將頤園之事半句不提了。

“孫女兒謝過祖母。”

江凝站起身子,同往常般乖順回話。

這副樣子,全然沒了方才與江老夫人對抗的針芒。

江老夫人冷冷盯著她,隨即囑咐江家女眷今日之事不得往外洩露半句,便讓她們離開。

待眾人走遠後,她才開口道:“讓二房去叮囑舟哥兒一聲,要麼將那賤婢納為通房,要麼將人賣到窯子裡。”

“是。”

張嬤嬤應聲下來,囑咐下人待夜深人靜後去給沈曼姝傳話。

鬧了這麼一出事,已是午後,幾位姑娘們也無法再去頤園裡上課堂,索性各自回了自個的院子。

江凝回了芙蓉院,採荷便給她準備筆墨紙硯,蹲下身子磨著硯臺給她抄寫女德。

“姑娘,方才你就那樣抖出謝公子,若是老夫人她們真將他叫過來當面對質怎麼辦?”

謝沉胥那人瞧著就可怕得很,即便是和江凝發生那樣的關係,也不見得就會幫她。

江凝哼笑一聲,“她們不敢。”

江硯舟還指著謝沉胥能在官場上幫襯他一二,江老夫人巴結他都來不及,怎會讓他做這種事。

“還是姑娘想得周到。”

方才見江凝在福瑞堂裡脫了險,採荷提著的一顆心才放下。

“不過嘛,今日有些人當真是心急了些。”

江凝微微攥緊手中毫筆。

“姑娘是說大姑娘?”

採荷應聲而出。

江凝輕一點頭,冷下眸光,“自掘墳墓者,必將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