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墨家有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老祖,就是他要算計您吧?”

稍作捋順,葉臣立馬沉聲詢問,可雪姨並未回應,只是緊攥的雙拳,和輕顫的雙肩,一目瞭然無需再問,自顧取出曾抄寫的咒印秘法,熟記於心提刀就準備出去開幹,既然宗師能滅聖境,那半步宗師,必滅半聖。

“臣兒,你能帶雪姨出去嘛?多個人多份力量,我雖未成半聖,卻能拼上一拼。”

“啊?您出去會不會有危險?”

“短時間不會,要是解決不了,又何必在乎。”

“有道理,那我讓鐵蛋兒過來接您,出去放心看場熱鬧,權當散心了。”

“這話,什麼意思?”

“屆時看我拿捏他,嘿嘿。”

鐵蛋兒來的很快,但葉臣並未著急,先取出自己的衣服略作修改,再幫著簡單打理好長髮,等煥然一新的雪姨手持三品高階巨錘,方才一併擠出結界。

“墨小三,你條老狗困我十數年,還不滾過來受死。”

墨雪茹深吸口氣聲若虎吼,周遭石壁皆被震的簌簌落灰,下一刻,一道陰曆嗓音欣喜若狂:“嘎嘎嘎,你個小妮子終於達到半步宗師了,今日,誰都別想攔我。”

話音剛落,人影已閃至前方站穩,一身黑袍面料上乘毫無裝飾,體態略胖還跟個娘們似的頭巾遮面,左手緩緩抖開長袖,刺目鐵爪節節顯露,渾圓靈晶湛青碩大。

“雪茹妮子,老祖我今天高興,乖乖任我擺佈,還能留你條殘命與家人共度些時日,千萬別,找不自在。”

“我呸,你跟個大黑耗子似的,咋不找個洞縮著,沒事出來嚇人就是找死,今天,小爺必將你碎屍萬段。”

“你小子趕緊住嘴。”

“小臣子不可。”

墨小三汙言碎語幾句,葉臣就憤聲還上幾句,等老墨和墨七殺相繼趕到,一切已成定局,涇渭分明的兩撥人馬各自站隊,即成劍拔弩張之勢。

“爹,小七,無需責怪臣兒,今日,不是這老狗藏身,就是我殞命,墨玉兒郎,可願隨本大小姐誅殺叛逆。”

“我等,縱死無憾。”

堂堂墨玉大小姐振臂一呼,身後子弟馬上齊聲回應,一對父子相視苦笑,皆自愧不如,只能提刀握刃站到前方。

“閨女,先讓老子拼他一拼,以後,墨玉由你當家便是。”

“父親放心,你若不行,小七我自會頂上,臣兒不錯,不怕後繼無人。”

“哼哼,反了反了,本老祖守護墨玉十五載,就護出你們這群白眼狼,不殺,留著何用。”

“呸!你何曾幫我們出過頭。”

“說的對,就算是個宗師中期,都得避戰講和。”

“可特麼欺負自己人,倒是雷厲風行。”

“你們放屁,老祖用心良苦,豈是爾等能懂?”

“你才放屁,甘願把媳婦和閨女一併送去伺狗,你還叫個人。”

“和這豬狗不如的東西廢啥話。”

“等等,都聽我一言。”

眼看罵戰將盡,葉臣閃到陣前頓時吸引所有目光,墨雪茹緊跟身側,暖意於心底迅速滋生,眾目睽睽下一指墨小三:“只要姓墨,且身負風魔邪脈,就必是墨二狗的子子孫孫,你可聽過,上稟蒼天,下通厚土,芸芸眾生皆螻蟻,吾輩恩人獨一尊,世代如有忤逆子,冥冥魂咒滅其神,墨小三,當死!”

魂力順著手指揮出劃空勾勒,聲落指停印訣一閃而逝,猶如黑瞎子的墨小三橫爪抵擋卻未阻分毫,徑直射入腦門渾身巨震,其他在場者無一不面露驚駭,只因看清那咒印的瞬間,全發自靈魂的欲要拜服,唯有一人毫無異色,那便是墨雪茹。

“噗!”

片刻後,墨小三一口老血射穿頭巾,落地如沸水般翻滾蒸發,可也就如此,再無其他古怪:“特麼的,還以為是什麼妖法,居然拿祖上血誓做文章,可惜不夠我抵命,這點小傷,喝口藥的事,小崽子,等我把你削成人棍,額……噗!”

沒等叨逼完,葉臣皺眉凝目再次打出印訣,自認剛才肯定劃錯了,然而,墨小三愣神片刻又是一口老血了事。

“可惡可惡,你個該死鬼,本老祖的血……噗!”

“啊!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方能……噗!”

“咳咳,你竟敢拿老祖我……噗!”

“咳咳咳咳,你,你,你……噗!”

“噗!”

又連試四回,皆是一口老血以示呼應,至於最後的噴血聲,乃葉臣瞪眼回敬,頻繁勾勒印訣豈會沒有代價,要敢再來一套,自覺難逃當場昏死。

“咳,不對,你條老狗為什麼不死?我明明已成半步宗師。”

葉臣向來不懂就問,可沒等對面回答,身旁的墨雪茹卻急忙提醒:“你氣血旺盛想必是衝破了桎梏,但修為尚差一點圓滿,傻小子,你這隻算無限接近半步宗師。”

“啪!”

聽完一巴掌拍上腦門,竟著急忙慌出了這麼大紕漏,順著指縫眼見老狗要偷偷灌藥,葉臣挺身甩刀就是一記一線疾風,冷不防得手也只斬碎藥瓶,緊跟著急吼吼大叫:“雪姨快錘他,別給機會他喝藥,老墨給我宰幾個修為高的補身子,快快快。”

不得不說,墨雪茹是個狠人,聞聲立動,掄錘就砸,墨小三畢竟剛剛六連傷,再加上生性怯懦固然吃虧,即便修為高出很多,卻落得個旗鼓相當,隨即,老墨提刀衝進對面陣營,沒了狗屁老祖,僅三五息便丟來兩具屍體,鐵蛋兒無需吩咐當眾打掃,葉臣顧不得許多盤坐吸收,墨七殺見狀毫不遲疑,風神藥劑開蓋入口,緩步站到身旁眼中皆敵,嚇的己方都退避三舍。

“死妮子,你竟未到半聖,快滾回去修煉,我只殺那小賤種洩憤。”

墨小三畢竟在半聖境浸淫多年,眼光肯定是有的。

“不,可,能,他必須安然無恙。”

墨七殺捱過不適言辭堅定,在場的都是墨家族裔,倒無人反駁。

“對,臣兒對我有大恩,縱是我死,他都不能死。”

墨雪茹邊加大攻勢,邊決絕以對,言語脫口卻令人瞠目結舌,老墨又砍翻一人丟給鐵蛋兒,抽空緊忙發問:“閨女,你的眼睛怎麼了?”

“不妨事,只是在黑暗裡呆久了,看什麼都習慣冷熱分明,反而更好用。”

“怪不得,唉,這十五年苦了你了,全怪爹廢物。”

“當初是我自願,怎能怪爹,若能活過今天,我要出去看看。”

“看你姥姥,邊打邊聊,真不拿老祖我當人物了,給你開開眼兒。”

“姐!”

“別過來,這點傷,還不及半次風能噬體,你也吃我一錘。”

“啊!”

巨錘正中墨小三的肩頭,這才拔出被墨雪茹按在側腰的鐵爪,如此以傷換傷,巨錘更勝一籌。

“啊!好疼,是你逼我的,半聖技,風隕流星!”

染血的鐵爪隨著怒叫急速耀眼,很快就好似捏著一顆湛青流星,與此同時,周遭光線被逐漸吞沒,流星更為耀眼奪目,甚至轉瞬龐大逼人,半聖技恐怖如斯。

“老狗,要殺先殺我,風神烈破。”

黑暗中一雙紅眸衝向流星,相比之,巨大錘頭上所附濃郁青芒,不過形同頑石難於爭輝,可除了墨雪茹,即便老墨也被一時震住。

“賤人。”

“沒你賤。”

“轟!”

一聲巨響掩蓋所有,震的人仰馬翻四壁崩裂,狂暴能量足足肆虐十息,周遭光線才恢復如初,餘波又激盪五息,方能看清狀況,能站立者除去墨七殺唯有幾名宗師,可墨雪茹卻渾身浴血癱倒在地,嘴裡汩汩溢位鮮紅,仍奮力開合。

“閨女!”

老墨髮出哀嚎蹣跚上前,由於距離最近甚是狼狽,墨七殺默默無聲滿眼擔憂,奈何一心守護受傷頗重,此刻已舉步維艱,倒是不見墨小三的蹤影。

而就當父女將要接觸之際,葉臣突然發瘋衝到近前,一腳踹開老墨再抹去嘴角血跡,猩紅眼眸兇狠四顧,生生逼退隱患趕忙取出靈髓精粹,硬灌入溢血的口中,按壓片刻血流頓止,又嫌不夠,兩瓶金靈玉髓齊見底,見雪姨逐漸恢復血色才露出安心一笑,接著起身盯向對面碎石堆,咬牙道:“念你最後撤掉三成力道,我讓你死個痛快。”

“嘭!”

碎石堆聞言爆開,墨小三晃晃悠悠顯露身形,眼神同樣如瘋似魔,剛要開口,葉臣卻不想聽廢話,指尖滲出魂力飛速勾勒,一推一點咒印閃出正中其前額,堂堂半聖猛的一震,眾目睽睽下眨眼崩成血霧徹底泯滅。

“這回小爺實打實的半步宗師,豈容你再……叫……。”

“噗通!”

葉臣終究沒能說完,眼前一黑就直挺挺仰倒。

“這小子,枉我護他周全,一瓶金靈玉髓,也不惦記我。”

墨七殺倒是勉強抒發完己見,瞥一眼緩慢起身的親姐,戰氣瞬間消散,同樣仰倒。

“都特麼發什麼愣,把他們保護好,老子要親手碎了這幾個犢子。”

老墨既憤怒又欣喜,吩咐完提刀衝出開始清理門戶,墨老魔之名絕非徒有虛表,又掀起一波血雨腥風卻毫無波折,整整半日過後,墨玉總舵重歸平靜,最終,一老祖,三大長老,外帶百餘相關者,通通殞命,連根拔起。

翌日,墨玉半聖老祖閉關的傳聞不脛而走,有人傳說不成就聖人絕不出關,也有人傳將死延壽已保太平,更有人傳,偶得先人遺留不日立地成聖,再過一日,花樣翻新眾說紛紜,真假,已無從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