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獅站起來到了大殿門口,向西看去,看到一團黑霧鋪天蓋地而來,遮住了漫天清輝。

金獅忍不住唸了一句:“阿彌陀佛,貧僧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尋死路。”

黑霧從城西向著一心寺滾滾而來,在大殿前面的廣場上落下,一隻鼠妖從黑霧中走出,直立站著,和站在大殿門口的金獅一高一低對峙起來。

金獅不知道這是哪一路妖精,怎麼就有膽量來自己的一心寺找死,問道:“你是哪裡的妖怪?為什麼來這裡尋死?”

鼠妖口吐人言:“和尚,你不知道我是誰?你既然出家了就不該插手打打殺殺的事情,太上老君發下符詔要誅殺六天故氣,你做個和尚怎麼如此積極?比那些道士們都上心。你們這群禿驢三十年來殺了我們十五位同伴,這動作比道士們幹上一百年還要利索啊!”

金獅皺眉:這鼠妖是邪神?是漏網的六天故氣?

金獅沒說話,按道理道門和六天故氣的恩怨他們不該插手,這本就是道門中的恩怨。舊神敗了被追殺,無非是成王敗寇,說白了是他們自家的事情。

但是攔不住燃燈古佛和太上老君走得近,這差事就是燃燈古佛強壓著佛門弟子們做的。佛門上下對此事有很大意見,但是各派系都領到了差事,金獅今日品味著師尊的言語本來已經決定放棄追殺遺留的六天故氣,然而這小老鼠自己撞了上來,這真是地獄無門偏要闖!

金獅居高臨下唸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貧僧當你沒來,快走吧。”

“你會這麼好心?”鼠妖嘎嘎笑起來,笑的時候黑霧翻滾,已經把天空都遮住了,整個金城各處伸手不見五指,黑霧顯得聲勢浩大。此時寺廟裡面雖然有燈光,卻被黑霧籠罩,沒一絲光芒露出來。然而黑霧越強,寺廟裡的塑像金光越盛,這位主持更是放出一身金色佛光碟機散了寺廟裡的黑霧。

鼠妖沒有管遮天蔽日的黑霧,大笑後落寞地說:“就是走,我能走到哪裡去?只要我不死天上的照妖鏡就會一直照下去。和尚,雖有三千世界,已經沒了我的落腳之處。”

金獅唸了一句佛號,心生憐憫:“你所言不錯,舊神註定了要隕落,不如你皈依我佛,靈山處也有許多鼠妖修行者,有我師尊出手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去靈山是能求得片刻安寧,卻要給你們生生世世為奴。越是光鮮的地方越有看不見的灰塵。和尚我問你,你身上穿的金手裡拈的檀是從哪兒來的?我們六天故氣雖然落魄了,可也是上古之神,這點把戲都是我們玩過的。學著我們的把戲奪了我們的神龕,卻要把我們趕盡殺絕甚至是奴役。我這股怨氣你感受到了嗎?”說完黑霧壓了下來,黑霧裡面血紅色的光芒閃爍,鬼哭聲如尖利的刀尖颳著耳膜,很多和尚忍不住捂著耳朵倒地翻滾。

“看來咱們沒什麼可說的了。”金獅伸出右邊手掌,金色蓮花紋路飛了起來,眨眼間籠罩著整個小山,頂住了下降的黑霧。

鼠妖頓時有種窒息的感覺,發現渾身法力凝滯,抬頭看去蓮花紋路明明滅滅,每一次閃爍都令鼠妖呼吸艱難,在這金色蓮花紋路下待的時間長了註定下場悲哀。

“怪不得小狐狸沒逃脫,原來你有這神通。”鼠妖哈哈大笑:“你想錯了,和尚,本神今日來就是赴死的!”

說完拍了拍爪子,背後突然出現了幾十塊酒石。

酒石無風自燃,濃烈的酒香瀰漫起來,聞到的和尚紛紛倒地。金獅子看到寺裡的僧人們倒地,立即一掌拍出,燃燒的酒石瞬間崩裂,崩落的到處都是。這些酒石落到哪裡都會把附近的東西燃燒乾淨冒出的濃煙也有劇毒。而此時黑霧也幻化成了千軍萬馬在吶喊聲中如大軍衝鋒一樣衝擊起半空中的蓮花紋路。

金獅看到寺院四面八方都是民居,酒石迸濺到了街道上,街道上大火瀰漫。黑霧中戰馬咆哮戰鼓隆隆,如潮水一樣攻擊著整個寺廟,想要救火的和尚被封在裡面不能出門,立即咬牙罵道“孽畜!”若是任憑這鼠妖猖狂,這城中百姓都難逃祝融之災。

他頓時手中金光大盛,手指翻飛,捏著手訣唸唸有詞,四面八方金線環繞,一張大網在不斷收縮。就在這時候,一隻巨大的金色貓咪跳進了網裡。

鼠妖的剋星不只是貓,但是鼠妖看到剋星來了,不顧四面飛來的金色飛箭,兇悍地衝上去一口咬在貓咪的後腿上。貓咪吃痛,瞬間一分二,二分四。籠子裡面遍佈貓貓,開始捉弄起鼠妖了。

萬物相生相剋,貓咪似乎能提前判斷鼠妖的動作,總是在鼠妖躲藏的時候提前一步做出判斷,沒一會鼠妖遍體鱗傷。然而酒石噼裡啪啦在炸開,火星四濺,已經燃燒了半個寺廟。

金獅不斷催動法力,終於在半空中蓮花紋的協助下,苦苦掙扎又筋疲力盡的鼠妖被一隻貓咪一爪子摁住。

金獅手勢暫停,問鼠藥:“酒神,死到臨頭你有什麼話說?”

鼠妖在貓咪的爪子下掙扎:“你們殺了我們這麼多同伴,他們臨死都說什麼了?”

金獅閉上眼唸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貧僧只殺了一隻狐狸,並沒有插手別的事。你若是想聽不妨告訴你,她不過是滿口詛咒罷了。”

鼠妖在貓貓的爪下哈哈大笑:“我也臨死詛咒你們,願人神揖別互不來往,人族與萬物生生世世不受拘束,自由自在不再供養你們,我願天道降下災難餓死你們,哈哈哈!”

金獅嘆口氣:“冥頑不化!你若不肯皈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鼠妖笑得猖狂,金獅手指掐訣,貓貓低頭把鼠妖一口吞了,隨後一籠子貓咪消散,死掉的鼠妖掉落在地上,同時一個古樸的石頭酒杯滴溜溜在地上轉了幾圈不動了。

剛才還控制不了的酒石也停止燃燒,變成了普普通通的酒石,最大的也就是指甲蓋大罷了。

天上的蓮花紋散去,黑霧隨著鼠妖的死漸漸散去,倖存的和尚們圍上來看著這一尺多長的大老鼠,紛紛議論。

地上的石杯飛起來到了金獅子面前,漂浮在金獅子面前。

杯子上刻著一個古老的酒字。

倉頡造字,這是天地之間第一個酒字。這上面影影綽綽有功德之光,也有黑氣環繞,這確實是酒神的東西。

只是金獅子覺得有一些不對勁,這酒神就這麼弱?那隻小狐狸還能把他傷得差點入輪迴,這小老鼠也太不經打了吧!這麼弱的老鼠是怎麼藏到最後的?

不過最後他釋然了,也許就是因為不能打才苟全性命到最後。

可是躲得好好的為什麼又出來了呢?

他想不明白,收了杯子準備去靈山交差。

他對兩邊的和尚吩咐:“各處滅火,這杯子裝起來,明日我親送靈山。”

四面一起應答:“善哉!”

元神悄無聲息地落入大夏的身體裡,她鬆口氣,覺得這關算是過去了。只要在城裡再偽裝個三五年,就去投奔孫師弟,他說過自己要是去了就是花果山的二大王,大夏倒不是去做二大王的,她只是想去避一避,看看有沒有機會洗白身份去天庭當個神仙,畢竟“打不過就加入”這句話什麼時候都好用,或者換個說法,這叫“燈下黑”。

次日金獅來到了靈山,等了好幾天他的師父如來才從燃燈佛祖那邊回來。

“徒兒來靈山為了何事?”

金獅恭敬行禮,把盒子推過去:“那天晚上酒神來了,弟子本想招攬他到您麾下,可是那酒神似乎窮途末路一心求死,這是他留下的物件,請做證物給那位過目。”

這時候一隻金鼻白毛老鼠精端著托盤進來,裡面是兩杯香茶。

金獅對她微微頷首,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師尊那邊。

“這杯子是真的,你打死的並非真的。”如來拿著杯子看了一會,對金鼻白毛老鼠妖揮了揮手,令她退下。轉頭跟金獅說:“他們都是天地之間第一批得道的精靈,雖然大部分野蠻殘忍貪圖血食,常常哄著人間祭祀,然而也有很多不吃血食不貪香火的古神。不能一概而論,放酒神去吧。”

“您的意思那天的酒神是假的?”

如來微笑著點頭。

金獅剛才心裡還有對酒神窮途末路的痛惜,聽了此言那種痛惜消散了不說,甚至還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心思詭詐之人我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