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尊卑貴賤

東城，分舵。

大門正堂前，沈獨搬了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於黃花椅上，一旁立著一柄刀。

他知道，那些人不會輕易放棄的，他們還會來的。

所以，他就等在此處！

良久，門外緩步走進一人，在他身後簇擁著一眾州府衙役。

沈獨眼斂微抬，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洛文道？！

他與這位青州刺史，也算有過一面之緣，所以認得他。

只是比起魏慶澤這位青州司馬，此人在青州的政績，實屬一般。

魏慶澤是有著自己的野心，是真正的梟雄人物，而洛文道就是典型的官場老油條。

“下官見過洛大人！”

沈獨隨意拱了拱手，淡淡道：“腿受了點傷，不便起身，洛刺史見諒！”

他畢竟是出身六扇門，洛文道官職雖大，但也管不到他身上。

頂多就是彈劾，但他就算彈劾，也不過就是個不敬上官。

洛文道皺了皺眉，對於沈獨的態度略有不喜。

“果真是個粗鄙武夫！”

洛文道暗道。

作為正統科舉進士出身，他最瞧不起的便是這些仗著有點武藝的莽夫。

心中雖然瞧不起沈獨，但洛文道卻不會表現出來，反而笑道：“無礙！”

“沈大人平定北蠻有功，可是我青州的英雄。”

洛文道笑呵呵道：“本官此次前來，是想請沈大人去見一位大人。”

沈獨輕笑一聲，淡淡道：“龍騎禁軍中的大人物？”

洛文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很快點頭道：“既然沈大人猜出來了，那本官也就不再多做贅述了。”

“不見！”

沈獨斷然拒絕。

“好……嗯？”洛文道剛開口，突然愣住了，沉聲道：“你可知，那位大人是誰？”

“龍騎禁軍右都督！”

不等沈獨開口，洛文道便解釋道：“他是成國公府的人，更是當今三皇子的親舅舅，當今鍾貴妃的親哥哥。”

若非如此，鍾嶽平也無法掌握龍騎禁軍。

雖然如今的龍騎禁軍大不如前，但那畢竟是天子的親衛，朝廷禁軍，豈是一般人能夠掌控的。

這樣的人物，只要他一句話，自此便可以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洛文道輕聲道：“沈大人，六扇門非是一個好的去處，身在官場，應當懂得變通一些。”

“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何不為自己的後輩子孫謀一個好去處。”

沈獨端起桌案上的茶淺嘗了一口，似笑非笑道：“如何變通？”

“跪下去？”

“還是說，將完顏宗望交出來？”

洛文道目光微沉。

有些話是不能講在明面上的。

那位大人因何看上了完顏宗望，他不懂，但他也不需要懂，只需要負責努力辦好這件事即可。

沈獨面色平靜，收斂笑容，放下茶杯，目光望向天空，淡淡道：“其實功勞什麼的，我並不太看重。”

“不過……完顏宗望是我青州數萬軍民用命換來的，憑什麼交給他們？”

“他是我擒下的，本就該是我的，為何要交出去？”

“這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

轟隆隆！

天穹之上，似有雷霆湧動，閃電在雲層中激盪。

暴雷如洪鐘大鼓，一聲蓋過一聲！

洛文道臉色難看。

油鹽不進啊！

他心中氣極，暗暗怒罵。

蠢貨！

區區一個先天，還能擰得過大腿不成？

沈獨如何選擇，那是他的事，但他不想因為沈獨而陪上自己的前程。

就在此時，院外走來一名身著黑色墨甲計程車卒，踏步而入，掃視一州，冷聲道：“誰是沈獨？”

沈獨的目光落在來人身上——龍騎禁軍。

這一身甲冑就是最明顯的標誌！

“本官就是！”

沈獨微微頷首。

來人看了眼沈獨，平靜道：“跟我走吧！”

洛文道皺眉看著來人。

那位大人只吩咐了他前來，這人又是什麼來路？

沈獨沒心思去和一個士卒計較，揮了揮手，道：“叉出去！”

走入院中的那名龍騎禁軍還未反應過來，數名捕快上前，將其蠻橫的“叉”了出去。

龍騎禁軍是強，但卻是強在軍陣廝殺上，若是單獨對上六扇門的人，也不見得就能勝過。

沈獨的目光突然落向洛文道，嚇的洛文道面色一白，急忙後退，迅速道：“沈獨，你最好考慮清楚。”

“你這是在阻自己的前程！”

洛文道的聲音漸漸遠去，很快消失在雷聲之中。

“其實他說的沒錯。”

沈獨耳邊飄來一道淡淡的聲音，隨著聲音傳來，宋懷真也步入院中。

他的目光望向遠處，輕聲道：“龍騎禁軍右都督，鍾嶽平，京城顯赫人物。”

“這樣的人，是不需要這樣一個小功勞的。”

“可有人需要！”

“他是三皇子的親舅舅，朝內幾位皇子爭鬥，太子之位懸而不決，大燕與北蠻素有仇恨，若能將完顏宗望帶回京，三皇子將會多出一份優勢。”

“金帳汗國不會放任完顏宗望待在大燕的，他們勢必會派人前來交涉，而人若是在三皇子手中，就意味著掌握了主動權。”

沈獨站起了身，笑著感慨道：“果真是同人不同命。”

“皇位啊……”

這等誘惑，怪不得要如此。

沈獨嗤笑一聲，冷笑道：“只可惜，我恰好是個膝蓋硬的！”

宋懷真神色無奈。

沈獨的性格太強硬了。

若是以前，自然沒什麼不好，可這二十年的時間，一切都變了。

宋懷真輕聲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夠解決你的問題。”

沈獨眼眸微眯，輕聲笑了笑，拱手道：“多謝宋大人抬愛，不過我還是自由自在慣了。”

宋懷真的想法，他如何不清楚。

宋家作為大燕大族，在朝中的勢力勢必不會小，想解決此事，並非難事。

只是這等世家豪族，一旦進去，再想脫身可就難了。

這本就是一種站隊！

宋懷真無奈搖了搖頭。

他是真的欣賞沈獨，無論是城府，還是天賦，都極為不凡。

雖然與那些最頂尖的勳貴無法比較，但也應該差不了多少。

只是家族的規矩他也清楚，有些事非是他能改變的。

即便他看不慣，但無可否認的是，他本就是家族的既得利益者。

……

訊息很快傳回了芳雲閣。

等候在房中的幾人皆是一愣，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

“他拒絕了？”

錦衣男子開口出聲，神色間帶著一絲驚訝。

“呵呵！”

“這是瞧不起我們啊。”

“哼！”

“粗鄙匪類，不過僥倖撿了漏，竟還在沾沾自喜。”

“井底之蛙！”

“諸位，且去瞧一瞧此人如何？”

忽然有人提議道。

他們一眾人，就算在那燕京城內，都是橫行霸道，行事無忌的人，平素無人敢惹。

這天下有不少天賦非凡的人，但最終不也是他們的護衛，家族的奴僕。

眾人相視一眼，大笑道：“好！”

只是這笑容卻並幾分歡快之意，反而充斥著一股冷意。

……

“嘭！”

東城分舵的門被踹開，爾後走進一行人。

各個衣著華貴，氣度非凡！

沈獨自假寐中醒來，睜開眼，目光落在幾人。

應該都是先天強者！

甚至有幾位，恐怕早已經達到了罡氣境。

不愧是大燕勳貴之後，的確非凡。

自己苦練數月，才能追得上沉浸在此道幾十年的他們。

一眾人強闖分舵，四下看了一眼，爾後看向沈獨，問道：“你就是沈獨？”

沈獨眼眸微眯，眸中潛藏一抹寒光，笑著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