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接我一拳

台州城內一事，已是傳的沸沸揚揚，本以為這位會就此收手，沒想到竟然會來到她這花船之上。

蕭十三娘心中頗為意外。

蕭十三娘笑了笑，輕聲問道：“沈大人，不知您登島有何貴幹？”

沈獨暼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能做主？”

蕭十三娘語氣一滯，很快笑道：“只是好奇。”

“帶路吧！”

沈獨來此不是聽廢話的，也沒有與蕭十三娘多談的意思。

蕭十三娘臉色有些難看。

她在臺州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迎來送往，就算常，尤兩家的人見了，也得給幾分面子。

沈獨這副命令的口吻，令她頗為不爽。

蕭十三娘淡笑道：“沈大人，此事我還需通稟，不如回去等候三日？”

雖然此事最終都要上報上去，但什麼時候上報，就完全看她心情了。

若是她不願意，拖個十天半個月也是有可能的。

沈獨眼中陡然閃過一絲攝人的厲芒，看著蕭十三娘忽然冷笑了一聲，起身道：“那本官就等三日！”

“到時見了王堂主，倒要當面問問他，他這等三日是何道理！”

蕭十三娘臉色微變。

見沈獨要走，急忙出聲道：“沈大人且慢。”

“沈大人，是我糊塗了，還請沈大人隨我來。”

她很清楚，若沈獨真的當面質詢王之洞，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王之洞必須得給沈獨一個交代。

“自作聰明！”

沈獨冷笑一聲，懶得與其廢話。

這種人就是被人捧了太久，從而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蕭十三娘帶著三人來到船尾，登上一艘小船，吩咐人搖船前往江中心的一艘大船。

隨著大船起航，開始沿著江流向著下游行進。

足足兩個時辰後，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座島嶼。

樹林茂密，島上佈滿了各種建築，在島嶼四周停泊著許多船隻。

沈獨立於船頭，望著遠方的島嶼，暗道：“這巨靈幫倒是會找地方！”

此島地處偏僻，幾乎遠離台州，若是沒有熟悉水路之人，基本很難找到此處。

船隻緩緩靠岸。

一眾巨靈幫的弟子立即圍了上來，蕭十三娘走下船，與其中一人攀談了幾句。

人群中走出一位五十多歲男子，拱手道：“見過沈大人。”

他是此地的負責人，平日內就是負責迎接來客的，算是此地分堂的門面。

沈獨微微頷首，目光平靜，沉聲道：“勞煩通稟，台州六扇門副總捕沈獨，求見王堂主。”

老者不似蕭十三娘，沒有絲毫怠慢，恭敬的請沈獨一行人在旁邊的房間休息，然後匆匆去稟報。

房間內，正在練功的王之洞聽到通稟，心中有些疑惑。

“六扇門總捕？”

“他來此地做什麼？”

若不是近來下屬提起，他都不知道台州來了這一號人物。

作為巨靈幫八大分堂之一的堂主，王之洞在這江湖上，也是名聲顯赫之人，其實力更是毋庸置疑。

就算是曾經的上任總捕，他也不怎麼放在眼裡。

王之洞思索再三，還是吩咐人請沈獨前來。

畢竟是朝廷的人，還是得給幾分面子的。

老者得了命令，急忙前去通知沈獨，爾後領著沈獨來到王之洞的住所。

虎皮大椅上，王之洞舉著酒壺，大口飲著，目光卻是落在下方的沈獨身上，帶著審視之意。

年輕！

這是他的第一印象。

不過他並不怎麼在意，再年輕的天才，死了也就是一具屍體。

他年輕時並不怎麼出名，屬於大器晚成的人物，直到四十多歲，才在江湖上闖出名堂，後來更接任了巨靈幫分堂堂主的位子。

在他看來，誰能活到最後，才能笑到最後。

沈獨笑著拱手道：“見過王堂主！”

“呵呵！”王之洞擺手笑道：“沈大人，你是朝廷的六扇門總捕，行這大禮，我怕是受不起。”

沈獨面色平靜，笑道：“王堂主乃是江湖前輩，理當如此。”

“沈某行此禮乃是以一個江湖晚輩的身份，無關總捕身份。”

王之洞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和傳言的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聽屬下說，此人桀驁不馴，在城內頗為囂張跋扈，今日一見，倒是有點不同。

不過王之洞轉念一想，若是沈獨真是一個粗鄙莽夫，可能朝廷也不會派他來收拾台州這個爛攤子。

“說吧，你來的目的！”

王之洞目光玩味的看著沈獨，淡淡道：“沈大人如今名聲顯赫，聽說殺了不少人，莫非是想拿我巨靈幫開刀？”

沈獨沉聲道：“沈某今日前來，只為兩件事。”

“一，漕運賦稅！”

“二，漕運督察之權！”

聞言，王之洞眼眸微眯，身上漸漸釋放出一股可怕的氣勢。

霎時間，四周房間內的桌椅輕輕搖晃。

“哈哈！”

王之洞突然放聲大笑，爾後猛的看向沈獨，冷聲道：“沈大人，敢說此話，的確是勇氣可嘉，但這事，伱怕是辦不到。”

到了嘴裡的肉，再讓他吐出去，可能嗎？

王之洞猛的放下酒壺，碩大的眼眸宛若猛虎一般，一股兇厲氣息直撲沈獨。

“你可知此處為何地？”

“這裡是大江深處，荒無人煙，你就算死在此處，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就算六扇門查起來，也不會有任何線索。”

王之洞身上氣息極為驚人，整個房間彷彿在下一刻就會爆開。

沈獨瞳孔微縮。

這是……天地之力？！

看來這位分堂堂主藏的要遠比想象的更深。

就算他沒有達到天人合一，恐怕也已經摸到了這個境界的門檻。

在這可怕的氣勢壓迫下，沈獨周身浮現一抹金光，腳下的地面更是寒氣溢散，結出一層冰霜。

王之洞臉上沒有什麼任何表情，但內心卻驚詫了一下。

尋常五氣朝元圓滿的人，在他這威勢下，不說跪地，至少也會氣息不穩。

但這也僅僅是讓他驚訝，說到底，這沈獨也不過是五氣朝元。

咦……

等等！

五氣朝元……

先前未曾注意，如今沈獨氣息洩露，他方才注意到，這小子竟然是五氣朝元。

若說五氣朝元的武者，他這分堂也能找出四五位，但這個年齡……

幫主的兒子，似乎如今也僅僅是真意境吧？

就這也已經是名列人榜前三十了。

不過沒真正打過，境界這東西，也只能做一個參考。

真正生死搏殺，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

王之洞收起了自身的氣勢，冷聲道：“沈總捕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果然是天縱奇才。”

這種人並非沒有，只是很少。

大燕開國之祖，當初就是一位傳奇人物。

二十多歲就已是天人合一的武道高手。

遠的不提，就說最近，人榜之上就有數人已至三花聚頂的境界。

沈獨吐出一口氣，若是再繼續下去，自己恐怕很難抵抗了。

“王堂主，漕運賦稅，此乃朝廷重中之重，本官乃是臨危受命而來，若是完不成任務，頂多調往別處。”

“可下一次朝廷來的，就不是總捕了。”

“嗯？”王之洞眉頭微皺，冷笑道：“小子，你威脅我？”

“非也！”沈獨搖了搖頭，認真道：“台州之事，朝廷極為重視，此次總捕反叛，更是令整個六扇門上下蒙羞。”

“所以無論如何，台州一事，六扇門都必須給出一個令朝廷滿意的結果。”

“不瞞王堂主，此次我是受了崔神捕的命令而來。”

“換做王堂主，若是麾下出了這種事，又當如何？”

王之洞臉色冰冷，並未答話。

沈獨神色淡然，看著王之洞，繼續道：“巨靈幫的生意囊括許多，但王堂主分堂的生意卻囊括台州與乾國。”

“若是以前，朝廷最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現在不行，六扇門總捕反叛，王堂主應該也知道，六扇門的情報之力，他若只是反叛也就罷了，若是引乾國來攻，巨靈幫把持漕運，意欲何為？”

“造反？”

沈獨意味深長的看著王之洞，緩緩道：“巨靈幫是家大業大，但王堂主卻不是。”

“何況貴幫之中，也並非一團和氣吧？”

沈獨說完便不再說話，只是面色平靜的凝視著王之洞。

在臨行前，他就派人蒐集過關於王之洞的情報。

此人是從底層出身，一步步搏殺上來的，後來得老幫主看重，這才提為分堂堂主。

而巨靈幫內其餘幾堂堂主，都是出身名門顯赫，自然瞧不起王之洞。

同樣，王之洞此人也瞧不起那些人，雙方都看對方不順眼。

王之洞皺眉道：“若真如你所說，朝廷又為何要派你前來？”

他也不是蠢人，會被沈獨一番話就嚇到。

沈獨淡笑道：“不是朝廷派我來，而是我主動來的。”

“沈某特意向崔神捕請命而來！”

王之洞眼眸微眯，幽幽道：“崔京生？”

“沒錯！”

沈獨面色從容的點了點頭，他這也算是扯虎皮了。

六扇門四大神捕崔京生的名號王之洞自然也聽說過。

這四大神捕，論實力，遠勝巨靈幫幫主。

王之洞心中暗自計較。

沈獨在臺州城內的動作他也聽說了。

若是背後沒有人撐腰，有幾個人敢這麼幹？

若是崔京生親至，那……

他雖自負，但也不認為自己會是崔京生那等名動天下之人的對手。

王之洞冷笑一聲，冷聲道：“就算如此，若是今日我拱手交上賦稅與督察之權，那傳出去，怕是好說不好聽吧？”

沈獨知道，王之洞已經有心放棄了，但他缺一個臺階。

沈獨主動開口道：“王堂主想要如何？”

王之洞緩緩起身，冷聲道：“這江湖終究是拳頭說了算。”

“我也不欺你，若你能接我一拳，今後這漕運便由你六扇門說了算。”

沈獨沉聲道“可以！”

“有膽魄！”

王之洞忽然大喝一聲，一步跨出，身上積蓄出一股宛如山嶽般的可怕氣勢。

廳內桌椅搖晃，捲起一道道勁風。

“小心了！”

話音響起的瞬間，王之洞已然一拳轟殺而來，魁梧的身軀中隱隱有股可怕的力量湧動。

——六合通臂拳！

他這拳法算不得多麼高明，但王之洞日復一日的苦修，早已將起修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他這拳法早已脫離了原本的武學範疇。

威勢磅礴的拳印直衝沈獨而來，隱約有種山嶽傾覆之感。

沈獨面不改色，剎那間周身浮現一方金光護罩，不滅金身運轉，體內真氣湧動。

下一刻，一抹匹練劃破長空，恐怖的寒冰刀罡隨之斬出。

沈獨從未想過被動防守，而是主動進攻。

若是一味防守，怕是很難接下對方這一拳。

仗著神兵威能，沈獨悍然一刀斬出。

剎那間，整個房間內都結出森寒冰晶，寒氣四溢，腎臟之氣流轉全身，令這一刀威力暴增。

一時間，方圓百米之內，地面上浮現一層厚厚的寒霜。

王之洞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轟——

伴隨著一聲驚天的暴響，整個房屋隨之坍塌，激盪起滾滾煙塵。

這股動靜引得四周的巨靈幫眾人震驚不已，紛紛向著四周退去，生怕被波及到。

有人注意到了地上凝結的寒冰，忍不住露出驚愕之色。

待煙塵散盡，王之洞站在原地，仍保持著揮拳的姿態。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沈獨身上，沉聲道：“從今以後，這江上漕運賦稅，歸你了！”

沈獨收刀入鞘，面色平靜，拱手道：“多謝王堂主。”

王之洞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眼手指上浮現的一層寒霜，隨即便收回了手。

他不是一個輸不起的人。

雖然沈獨藉助了兵器，但這一拳他並未刻意放水，換做其他人，就算手握神兵，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樣的人他也沒必要得罪太狠。

沈獨拱手道：“告辭了！”

……

沈獨一上船，原本紅潤的臉色忽然一白，口吐鮮血。

廖淵頓時一驚：“大人……”

“無礙！”沈獨搖了搖頭，取出一顆丹藥吞下。

若非自己有不滅金身護體，這一拳怕是會直接毀了他的根基。

不過收回了這賦稅之權，京城那邊也就能說得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