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客棧,

孫久陽一行人並未離開臺州城,而是就居住在此客棧內,以他的性格,他也不甘心就此離開。

此次他帶人離開總幫,來到台州,若是因為這點事就回去,以後幫中弟子如何看他?

孫久陽一直都有自己的野心,對於幫主之位,更是勢在必得。

巨靈幫的起家之人只是江湖草莽,當初幫中的規矩向來都是有能者居之。

換而言之,這幫主任何人都可坐得。

只是後來巨靈幫的某一任幫主將幫主之位傳給了自己兒子,便就開了這個先河。

但這並不代表巨靈幫真的就是代代相承了。

幫中八位分堂堂主擁有著極大的話語權,在一定程度上,擁有著廢除幫主,甚至是另立幫主的權利。

所以自小,巨靈幫的幫主便就在為孫久陽暗中造勢,以此來提高他的江湖名望。

當然,孫久陽本身的實力並不弱,天賦也是上等,在巨靈幫內部,還是得到了不少年輕弟子的支援。

此次外出,未嘗沒有拉攏各分堂堂主的意思。

但此次在臺州,他卻是顏面盡喪,這讓他心中極為不甘。

而長清郡主的到來也讓他看到了機會。

長清郡主喜歡他一事,他一直都知道,甚至這些其中未嘗沒有他刻意引導的原因。

巨靈幫與靖安王府走的很近,所以他從小就擁有著別人無法比擬的優勢。

對於孫久陽而言,長清郡主就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稍微花掉心思,就足以讓她心甘情願的為自己出頭。

孫久陽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你沈獨不是瞧不起我嗎?那我倒要瞧瞧,你面對長清郡主時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最後還不是得乖乖給他賠禮道歉!

“沈獨,我今日定要讓你顏面盡失!”

正如此想著,庭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喧鬧的聲音。

孫久陽眉頭微皺,起身推開房門,不滿道:“何人在外喧譁!”

待看清院中情景,孫久陽瞳孔猛的一縮。

此刻,庭院內站滿了六扇門的黑衣捕快,個個面露肅殺之意。

見到孫久陽走出,陳震冷笑道:“孫少幫主,隨我們走一趟吧。”

孫久陽皺了皺眉,問道:“沈獨為何沒有親自前來?”

“怎麼,他想道歉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嗎?”

在他看來,六扇門的人來此,應該是長清郡主那邊成功了。

陳震眼神古怪,嗤笑道:“孫少幫主,伱就別做夢了,你也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

“實話不妨告訴你,那長清郡主已經被收監入獄了,你也不用指望她了。”

“就你那點小手段,真以為能瞞過所有人。”

好歹也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幫出身,卻藉著一個女人玩弄心計,什麼玩意!

“什麼?!”孫久陽臉色微變,在震驚之中發出一聲驚呼。

入獄?

長清郡主可是靖安王府的嫡女,正因如此,他才會想著去利用她。

在整個大燕,敢將長清郡主收監入獄的,又有幾人?

她是皇室,就算犯了錯,那也該是宗正寺來處理。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沈獨竟然會如此膽大妄為。

瘋了!

陳震看著孫久陽冷冷一笑。

若是換做先前,他們或許對於靖安王的確會忌憚一二,但自從東宮近侍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此事究竟代表著什麼。

哪怕眾位皇子再有手段,權勢再大,只要東宮尚在一天,在天子閉關的情況下,這個帝國就還是由東宮做主。

哪怕他們不投向東宮,但東宮剛剛派人送來禮物,這就是一份恩典,是看重,更是示好。

廖淵緩緩道:“孫少幫主,走吧。”

“還是別讓大人久等了。”

“哼!”孫久陽冷哼一聲,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人,未免也太瞧不起本我了吧?”

“他沈獨親自前來還差不多。”

就六扇門這些廢物,他一隻手都可以將其解決。

廖淵眼眸微眯,幽幽道:“這麼說,孫少幫主是想要拒捕了?”

孫久陽毫不客氣的譏笑道:“是又如何?”

他好歹也是人榜俊傑,這整個天下同境中能勝過他的寥寥無幾,就憑這區區百餘個黑衣捕快,就想擒下他?

沈獨的自大也更讓他憤怒。

廖淵淡淡道:“孫少幫主,我等奉命而來,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話音一落,立即給周遭的幾人使了一個眼色。

頓時,所有六扇門捕快齊齊拔刀,刀鳴聲不絕。

“拿下!”

蒼老的聲音卻是中氣中足。

眾多六扇門捕快齊齊踏出一步,向著孫久陽殺出。

孫久陽臉色陰沉。

找死!

這群六扇門的人真的敢出手。

不過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的性格。

在橫刀即將落下的那一刻,孫久陽立即跨出一步,抬手一掌拍去。

不過……

他這一掌還未落下,剛剛氣勢洶洶殺來的幾人忽然臉色變得蒼白,吐血倒飛,重重跌倒在地。

一個個哀嚎一聲,很快昏迷了過去。

孫久陽當即愣住了。

廖淵面色漲紅,怒喝道:“孫久陽,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襲殺我六扇門的人!”

“你可知此乃何罪?”

“我六扇門定不會饒你!”

廖淵的聲音很大,甚至隔著整個街道都能聽見。

這聲音自然而然,一字不落的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孫久陽就是反應再遲鈍,此刻也反應過來了,若是連這點伎倆都看不出來,那就未免太過愚蠢了。

這分明就是打算給他身上潑髒水!

孫久陽勃然大怒,怒喝道:“卑鄙小人!”

“無恥下做之輩,今日我要讓你們這些朝廷鷹犬好看!”

孫久陽氣的胸膛起伏,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而他身邊的幾個護衛卻是迅速來到他的面前,一人催促道:“公子,快走。”

真在城內襲殺六扇門的人,一旦此事傳出去,巨靈幫無論如何都得給朝廷一個交代。

這些人明顯就是早有準備,一旦與他們真的廝殺起來,指不定還有什麼陰謀。

只要回到巨靈幫的地界,就算是朝廷六扇門,也休想再動手。

孫久陽心中極為不甘的瞪了廖淵一眼。

他心中雖然憤怒,但也沒有真的被憤怒衝昏頭腦,深知此事的棘手。

孫久陽冷冷道:“告訴沈獨,山水有相逢,我們還會再見的。”

“撤!”

丟下一句話,孫久陽不再猶豫,帶人縱躍而起,翻牆而出。

跟隨在孫久陽身後的兩人自手中丟擲兩個黑色圓球,在原地崩碎開來。

“砰砰!”

隨著兩聲爆響,整個庭院內很快便被白霧籠罩。

“咳……咳咳。”

眾人捂著口鼻,不斷咳嗽,眼前視線模糊一片。

陳震周身罡氣一震,將霧氣格擋在外,低聲道:“這樣真的行嗎?”

廖淵微笑道:“沒事,既然大人吩咐了,我們照辦就可以了。”

今日孫久陽無論離不離開,其結果都已經註定了。

若他不逃,等待他的將是牢獄之災,進了六扇門大牢,自然是任他們炮製,他若是逃了,畏罪潛逃的罪名他也不得不背。

襲殺六扇門捕快這個罪名,他更是躲不掉。

廖淵冷笑一聲,自懷中取出幾包五石散丟入孫久陽先前所在的房間。

再加一條罪名,走私禁物!

“走!”

廖淵輕笑一聲,招呼眾人離開。

與那位大人作對,分明就是找死!

……

孫久陽尚不知道,如今外界早已備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他往裡面鑽呢。

孫久陽一行人沿著街道快速逃離,向著城門方向而去。

正前方的城門上,沈獨負手而立,靜靜地看著下方街道上奔逃而來的孫久陽一行人,眼眸冷冽,不含一絲一毫的感情。

下方,孫久陽心神忽然一悸,背後湧出一絲寒意。

“不好!”

孫久陽心中警鈴聲大作。

抬頭的瞬間,映入眼眸的是一雙冰冷的眼眸,以及城門之上一張張冷漠的面孔。

黑色衣袍在寒風中震盪,似死神來臨。

就在這一瞬間,城門之上的沈獨拇指輕釦刀柄,輕輕往上一挑。

“鏘!”

雪飲狂刀出鞘!

宛若一條雪白寒龍劃破長空,俯衝而下!

數十丈長的霸道刀罡裹挾著強烈勁風,如風捲殘雲般,勢如破竹。

——天刀八決!

如水如霧氣,虛虛實實,真假難辨。

降臨的一瞬間,刀影重重,重疊無數。

當此刀一出,整個街道上的房屋瓦片凝冰,青磚大地上覆蓋了一層數尺厚的寒冰。

天空中似有大雪飄落!

雪花紛紛揚揚,入眼所及,乃是一片蒼茫雪景,煞是美麗。

但在美景之下,卻潛藏著致命的殺機。

一股攝人的寒意當即席捲城門前眾人。

“公子小心!”

幾名護衛滿臉駭然,驚惶出聲,紛紛閃身攔在了孫久陽面前。

孫久陽亦是面色大變。

他感受到了這一刀的強大,心中驚怒。

雙手無盡罡氣綻放,盪漾著紫色的電光,彷彿雷霆震盪,想要將這一刀撕裂。

——五雷化極手!

此乃巨靈幫的鎮派神功,歷來幫中也只有少數幾人可學。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這位少幫主其實是並沒有資格學習的。

但當他的雙手剛剛觸及到刀氣的那一刻,他的面色頓時一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那股陰邪冰寒的氣息好像是在吞噬他的生機,凍結了他的全身經脈,詭異的是,在這股陰寒真氣當中,又有一股熾熱的灼熱感,冷熱交織。

雷霆炸響,刀氣四散!

護衛在他身前的眾人早已被凍成了冰雕,一個個面目猙獰。

孫久陽整個人被刀罡震的吐血倒飛,雙手鮮血淋漓,眉毛上聚著一層厚厚的寒霜。

孫久陽在落地的一瞬間,身軀突然搖晃了一下,爾後全身癱軟的單膝跪地,勉力抬著頭,目光死死望向不遠處城樓之上的身影。

“沈獨!!”

孫久陽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一字一句道:“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沈獨眉頭輕挑,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他,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記住,下輩子聰明一點!”

平淡卻有力的聲音落入孫久陽耳中,令他如遭雷擊。

既然自己找死,那他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弓!”

一聲令下,旁邊的六扇門黑衣捕快立即遞上一張精緻百石長弓。

拉弓搭箭,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弓弦被拉成了滿月。

“嘣——!”

弓弦震盪的聲音如雷霆轟鳴,令人耳膜生疼。

孫久陽眼中閃過一絲驚駭。

“你……”

他沒想到,沈獨竟然真的敢殺他?!

精鋼般的箭矢如螺旋般激射而來,骨骼碎裂之聲應聲而起,箭矢瞬間刺入他的眉心,從他的腦後穿透。

孫久陽的身軀被慣性連帶著在地上滑行,鮮血流淌一地。

【殺戮點+30000】

沈獨隨手扔下弓箭,平靜道:“將他的屍體處理了吧。”

三皇子都得罪了,也不差這一個。

對於敵人,他向來都是除之而後快。

城門四周,有不少江湖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直到沈獨離去,所有人這才心有餘悸的鬆了一口氣,心神大震。

所有人都意識到,整座江湖恐怕都要驚動了。

巨靈幫的少幫主死了,這是足以令整個江湖都為之震動的訊息。

那位巨靈幫的幫主得知此事,不知又會做出何等反應。

眾人默默相視一眼,很快意識到,恐怕台州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風暴的中心。

不多時,台州城內一隻信鴿振翅高飛,飛向燕國各地。

……

數日後,

燕京,東宮。

祈年殿,

披著一件白色皮襖的夏璟翊端坐在桌案後,批閱著奏摺。

在堂下,呂成恭恭敬敬拜倒在地,在他的身前,放著一個錦盒。

這錦盒赫然是當初沈獨所贈。

“殿下,此乃臣在臺州的真實見聞。”

“咳咳。”夏璟翊放下手中的筆,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人榜第七。”

“六扇門已經許久未曾有過了啊。”

有時候,他是極其羨慕那些習武有成之人的,至少,父皇或許會多看他一眼。

大燕尚武,他這個文弱太子,私下不止一次被人詬病。

夏璟翊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呂承恩,平靜道:“去靖安王府傳孤的口喻。”

“責令長清郡主禁足三年,讓她去親自賠罪。”

“另,告知王叔,西楚近來不太安分,讓他去一趟邊疆吧。”

平淡的聲音中卻透露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

天家之事,又豈容外人插手!

縱容長清,也只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子,不會對皇位產生威脅,也是向外靖安王府展現出的一份殊榮。

誰都不想在後世史書中落下一個苛待宗室的名聲。

夏璟翊嘆了一聲,續道:“命人查查長清郡主前往台州的緣由。”

“老奴明白。”呂承恩恭敬應下。

夏璟翊看了眼錦盒,平淡道:“既然是沈大人送給你的,就收下吧。”

“也難為你為他說了這麼多好話。”

呂成臉色一變,急忙叩首道:“殿下恕罪……”

夏璟翊搖頭道:“起來吧。”

呂承恩急忙踢了一腳自己這個義子,低聲呵斥道:“還不快滾下去。”

“謝殿下!”

呂成起身恭敬行了一禮,倒退著走出了祈年殿。

夏璟翊側頭看向窗外,平靜道:“承恩,你說他能否助孤成大事焉?”

呂承恩沒有開口,他清楚,這種話不是他該回答的。

抱歉,今天趕了一天車,中途各種轉車,早上6點多出發的,晚上5點才回到家,急急忙忙的碼字,突然睡著了,醒來7點多,剛剛才寫完,欠的我後面會補,造成的不便,請大家多多包涵了,調整一下,然後開始暴肝。

非常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