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傻眼,甚至有些錯愕,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讓他們交代?

交代什麼?

場中最為難受的便是那些前來湊熱鬧的江湖人。

他們可沒想著討伐沈獨,他們也自問沒有那個本事。

他們來驚鴻山莊,無非就是湊個熱鬧,以後在江湖上混,吹噓出去也有資本。

以後在江湖上,這就是名望。

不然他們也不會跑來湊這個熱鬧。

如今看這情況,莫非要殃及池魚?

眾人心中暗暗叫苦,目光暼向了看臺上的幾人。

天塌下來有高個在撐著,就看這幾位老前輩如何決斷了。

“鉞鉞!”

突然間,

一聲聲清脆的刀鳴聲乍起,橫刀出鞘,三百六扇門捕快齊齊拔刀,殺氣凜然。

場中頓時充斥著一股肅殺之意。

這些人都是六扇門中的精銳,人數雖少,但卻是個個久經殺戮,早已養成了一股勢。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變得警惕起來,一顆心緊繃了起來。

雖然現場只有區區幾百人,可誰又能知道,這些人就是全部呢?

萬一再次上演巨靈幫一事,今日怕是所有人都死在這裡。

那一戰朝廷可是出動了兩衛大軍。

所有人下意識的握住了刀兵,神情戒備。

就連看臺上的幾人,心中也變得無比警惕。

這小子究竟想做什麼?

沈獨的心思讓他們猜不透,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儼然已經出盡了風頭。

穆辰逸神色微變,皺了皺眉,忍不住說道:“沈大人,你這是何意?”

“我等何時蓄謀謀害朝廷命官了?”

這個鍋他們可不背,那事情的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沈獨輕笑一聲,俯身看著穆辰逸,指了指場中眾人,道:“這難道不是嗎?”

“你們這麼多人聚在此地,召開什麼除魔大會,還不是圖謀不軌?”

“甚至本官都懷疑你們是不是想造反了。”

穆辰逸一陣愕然,差點氣的吐血。

江湖上召開武林大會的事多了去了,難道每個都是圖謀造反嗎?

“沈總捕,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

“莫非我等還不能聚一聚了?”

穆辰逸大聲道:“我驚鴻山莊廣邀天下江湖同道相聚,至於沈總捕所說的‘除魔大會’,我等相約共除魔教賊人,何錯之有?”

“至於江湖上流傳的討伐沈總捕一事,那純粹是謠言罷了,不過我等聽聞沈總捕名聲顯赫,只是想要切磋一番,難道這錯了嗎?”

“還是說,與朝廷的人切磋武道,就犯了十惡不赦的罪?”

穆辰逸也不是一般人,一番話說的可謂是有理有據。

對於沈獨先前所說,卻是絲毫不認。

他們喊的是“除魔大會”,又不是“除沈獨大會”。

“好!”

場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很快引來一陣附和。

“穆莊主說的不錯!”

看臺上,幾人也露出了笑容,微笑道:“如果連我等聚會,朝廷也要插手,那我等甘願受縛!”

眾人皆是冷笑著看著沈獨。

跟他們玩這一套,還太年輕!

沈獨微微一笑,似笑非笑的看著穆辰逸,微微頷首。

“說的真好!”

“穆莊主這口才不去說書,倒是浪費了。”

“只可惜,你們想錯了一件事。”

眾人一愣,紛紛看向沈獨,目露不解。

這傢伙又想說什麼?

沈獨伸手撫摸著雪飲狂刀,森白的刀身之上倒映出一雙冰冷的眼眸。

“你們錯沒錯不是由你們來決斷的。”

“我說你們錯了,那就是錯了!”

“我說你們有罪,那就是有罪!”

沈獨猛的抬頭,厲聲道:“既然甘願受縛,那再好不過!”

“拿下!”

“遵命!”

話音落下,身後頓時傳來一陣齊聲暴喝,聲勢駭人。

滾滾音浪有如實質。

眾人臉色大變,鐵青無比。

“沈獨,你別太過了!”

看臺之上,一位老者不由出聲厲喝。

他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今日若是真的讓沈獨將他們綁了,那就真的成了貽笑天下了。

這讓他們一張老臉往哪放?

其餘幾人不甘示弱,身上磅礴氣勢釋放而出,如百丈巨浪般覆滅而來。

轟隆隆……

眾人前方的空氣一瞬間都彷彿炸裂了開來,轟鳴聲不斷。

平靜的虛空中盪漾起無數漣漪。

幾乎同時,沈獨周身一股氣勢如萬刃高山般拔地而起。

身後的虛空天地之力匯聚,扭曲,漸漸凝聚出一道模糊的虛幻身影,魔氣滔天。

“這是……”

眾人齊齊色變,心中驚駭。

尋常江湖人看不出來,但他們活了那麼久,自然是有見識的。

偽象!

雖不是法象,但卻有幾分法象的玄妙。

這意味他的元神已經達到了一個極強的程度,甚至對於天地之力的領悟極深。

這可是隻有元神九重方能領悟出的,可他們很清楚,沈獨的實力根本沒有達到元神九重。

兩股氣勢碰撞,霎時如山嶽碰撞,氣息駭人。

沈獨站於原地不動如山,反觀臺上幾人卻是齊齊倒退一步,身軀晃了晃。

沈獨冷笑一聲,淡淡道:“本官早就說了。”

“既然老了就該老老實實頤養天年,而不是學年輕人強出頭,不然死了怕是沒人埋。”

幾人頓時大怒。

豎子,狂妄!

一人冷笑道:“真當我們是泥捏的嗎?”

“你是強,可我們這麼多人,也不是吃乾飯的。”

沈獨這副囂張的姿態,令他們無比惱怒。

活了大半輩子,誰見了他們不得稱呼一聲前輩,以禮相待。

沈獨冷哼一聲,森寒的目光掃過眾人,平靜道:“降者不殺!”

話音落下,已有六扇門捕快舉起了手臂,弓弩之上填滿了一根根鋒芒畢露的箭矢。

眾人臉色驚變。

場中氣氛霎時間降到了極點,給人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一!”

沈獨輕輕吐出一字。

眾人心頭一顫,心中驚慌的同時,遲疑不定。

他莫非真的打算動手?

所有人腦海中不約而同的冒出這個想法。

“二!”

再一聲如擂鼓在耳邊敲響。

許多人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眸光閃爍,神色變得驚慌起來。

許多強裝鎮定的人此刻也不由慌了神,一時手足無措。

下一瞬,沈獨輕輕揚了揚手。

“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大雨磅礴般落下,帶著呼嘯之聲在空中射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如流星般墜落。

霎時間,驚鴻山莊內便傳出一聲哀嚎和金戈之聲。

所有人大驚失色,瞠目結舌,彷彿沒想到沈獨真的敢出手一般。

一輪箭雨射出,第二輪箭雨緊隨其後,密集無比。

僅僅兩輪箭雨,場中便倒下了數百人,其餘人也是一臉的心有餘悸。

“住手!”

看臺之上,一位元神境的老者神色震怒,抬手一抓,虛空中凝聚出一方擎天巨手,直接將箭矢攬入手中。

沈獨眼眸微眯,輕輕抬了抬手,身後眾人停下了動作。

就在此時,山莊之外有陣陣馬蹄聲傳來。

緊接著,一道紫袍身影策馬而來,在其身後,還眾多六扇門捕快。

來人赫然是豐州六扇門總捕,曹望慶。

沈獨側目望了一眼,嘴角微揚,輕笑了一聲。

來的倒是夠及時的!

作為六扇門豐州總捕,此地發生這麼大的事,若說他一點都不知情,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相比於這些江湖人,他真正的目的還是豐州官場。

不然他此行的任務又該如何完成。

他很清楚的太子的目的,更知道太子需要什麼。

那位連京察都想重啟,又怎麼可能在乎一些江湖人。

關於這位豐州總捕,在來豐州之前他就已透過情報得知了。

此人原本是閻敬義一系的人,後來閻敬義身死,鄭富又宣佈閉關,他們派系遭到打壓,而此人卻是迅速投靠了一位皇子,穩固了自己的地位。

至於究竟投靠了哪位皇子,暫時沒有查到。

但此人既然沒有被清算,想必所投靠的皇子也絕非尋常,一般人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曹望慶看了眼沈獨,翻身下馬,拱手道:“沈大人,在下豐州總捕曹望慶。”

沈獨微微頷首,淡笑道:“曹總捕來此有何事?”

曹望慶沒有回答,而是沉聲道:“沈大人此舉是……”

沈獨淡淡道:“當然是抓捕逆賊!”

曹望慶冷聲道:“沈大人,此地是豐州,你此舉是否僭越了。”

“若是本官沒記錯的話,沈總捕應當是京畿總捕吧?”

“豐州應該不屬於京畿管轄吧?”

他自然知道沈獨的兇名,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出面。

驚鴻山莊一事他很清楚,甚至驚鴻山莊背後站著何人,他也清楚。

正因如此,在得到訊息後,他才匆匆趕了過來。

沈獨微微一笑,點頭道:“曹總捕說的不錯。”

“不過……”

沈獨頓了頓,微笑道:“若是我今天偏要管呢?”

“曹總捕若是心存不滿,大可去總部狀告本官。”

曹望慶臉色當即一黑。

沈獨這話直接讓他下不來臺。

狀告?

如何狀告,誰不知如今六扇門總部的情況。

何況沈獨如今與東宮走的極近,雖然都知道太子已是日落西山,可他只要一日不死,那就還是太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