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手一地政務,這在官場上向來是犯忌諱的。

曹望慶說的沒錯,自己是京畿總捕,雖品階僅在四大神捕之下,但卻沒有管轄豐州六扇門的權利。

不過現在嘛……

從接到太子密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太子想要的是什麼。

反正如今太子還需要自己,無論捅出多大的簍子,都有太子撐腰。

至於太子死後如何,那也是以後該考慮的事,大不了換個身份去乾國,和福王扯大旗造反。

所以對於曹望慶的威脅之語,沈獨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就算御史彈劾又能如何,無非就是罰俸之類的,他又不缺銀子。

曹望慶臉色鐵青,低聲道:“沈總捕,你真要執意如此?”

“莫非你真要挑起江湖與朝廷的爭端嗎?”

“若是一旦出了什麼事,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你覺得伱能擔得起嗎?”

今日之事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他更沒想到,這沈獨竟然膽大包天至此。

這些江湖人也是廢物。

什麼“除魔大會”弄的聲勢浩大,卻連一個沈獨都沒能拿下,到頭來還得自己出面。

“呵!”

沈獨嗤笑一聲,毫不在意道:“一群上不了檯面的江湖草莽,又能代表什麼。”

“莫非還想要造反嗎?”

“真有這個本事,那本官反倒高看他們一眼。”

別看驚鴻山莊這事搞的聲勢浩大,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各大江湖門派推出來試探朝廷的棋子罷了。

別說法象強者了,就連一位元神九重的人物都沒有。

當然,或許也是那些人覺得就自己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人物,不值得元神九重的強者出面。

眾人聞言,頓時大怒,額頭兩側青筋暴起,拳頭捏的爆響。

他們平生從沒有一刻,想要如此迫切的殺一個人。

若非自知實力不夠,此刻早已衝上去將沈獨亂刀砍死了。

曹望慶臉色陰沉,冷聲道:“他們召開大會一事早已向本官告之,何來的聚眾鬧事之罪?”

沈獨想要坐實這個罪名,他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哦?”沈獨看了眼曹望慶,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知道這件事?”

曹望慶心中遲疑片刻,有些拿捏不住沈獨此話的意思,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道:“自然知曉!”

沈獨臉上的肅然消失,浮現一絲笑容,微微搖頭:“堂堂六扇門豐州總捕,竟然與江湖草莽暗中勾結。”

“朝廷之恥!”

“什麼?”曹望慶一愣,很快怒目而視,怒瞪雙眼,沉聲道:“沈獨,你休要血口噴人!”

什麼和江湖草莽勾結,這根本就是汙衊。

這傢伙是瘋子吧!?

曹望慶此刻有種吃了屎的感覺,看著沈獨,暗道:“怪不得二殿下如此討厭這傢伙!”

他真的就絲毫不顧及此事帶來的影響嗎?

雖然如今六扇門中由崔京生一系做主,可就不代表他們真的能夠一手遮天。

若真這麼做,皇室不會答應,內閣不會答應,朝廷諸位國公更不會答應。

項南天也得堵天下幽幽眾口,大燕諸多州府總捕也不全是他們一系的人。

別看那些人與他們不同派系,但有時候共同的利益會讓他們站在一起。

沈獨冷冷道:“既然不是,那就閉嘴!”

“別妨礙本官辦案!”

“你……”曹望慶大怒。

沈獨猛的轉身,眸光平靜如湖,掃過在場眾人。

顧盼自雄的睥睨風姿,霎時顯露無疑。

“受縛!”

“免死!”

簡單兩句話卻如九霄驚雷天降,更猶如巨石投入平靜湖面,掀起軒然大波。

威勢更勝!

身後的虛幻魔影緩緩扭動,雙目中似綻放出貪婪的兇光。

凡是目光觸及者,皆是心中一顫,有種不寒而慄之感。

眾人相視一眼,皆有些心驚膽顫。

太狂了!

這是所有人心中的感觸。

以往只聽這位曾經人榜第七之名,卻不曾想,此人竟是一個如此專橫跋扈之人。

他的眼中彷彿就沒有敬畏!

這樣的人物,莫非又是第二個六扇門大都督。

或者說,第二個燕帝?

他就不怕此舉引起天下江湖共怒。

固然今日沈獨出盡了風頭,也讓他們丟盡了臉面,但也會引來更多的怒火。

只因他的身份!

若是讓沈獨就此壓江湖一頭,即便是那些各大江湖門派也會覺得顏面無光。

看臺之上,一位頭髮赤紅的老者怒喝道:“豎子,想讓我們乖乖受縛,那也得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

“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受過此等窩囊氣。”

“有本事你連我的人頭一起砍了。”

此人名為“赤發火王”,王洪元,一手火灼之術極為出名,更練得一口高深的火焰刀。

此人也算是江湖上老一輩的人物了,不過他可不是獨行俠,曾創下火焰門,在江湖勉強擠身一流勢力。

見到王洪元出面,其餘兩人也不甘示弱,紛紛站了出來。

到了這個份上,若是真的軟弱屈服,那真的就是丟盡臉了。

大多數江湖人還是極為看重臉面的。

尤其是到了他們這個地位,一舉一動,牽扯的可不止他們一人。

另外二人的名氣雖不如王洪元,但也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

分別是巽風劍派的門主,號稱“清風徐來”的徐景風,以及伏牛山的“馗木道人”寧枯。

這伏牛山的寧枯雖然自號“馗木道人”,但卻並非道門之人,只是平時裡一襲道士打扮,又在伏牛山開宗立派。

嚴格來說,這伏牛山都不算是正道門派,他們亦正亦邪,殺人越貨之事也沒少偷偷幹。

而且伏牛山的功法更偏向於雙休功法,只是不如魔道那般極端。

馗木道人又非尋常人物,自然沒人不開眼的去“替天行道”。

至於巽風劍派,其並不在豐州,而在與豐州相鄰的丹州,在丹州名聲不小。

三人相視一眼,心中已然決定共同出手。

他們三人一起出手,莫非還拿不下一個沈獨。

王洪元冷聲道:“枉費你這身天賦,卻要投靠朝廷,做那等鷹犬!”

“當真是我等習武之人的恥辱!”

混江湖的,最瞧不起的就是投靠朝廷的鷹犬。

沈獨如此年紀,便有如此實力,天賦自不用多說。

若是入山修行,將來成就必不可限量,如今卻投身朝廷,甘心做那朝廷走狗。

沈獨掃過三人,平靜道:“愚昧無知!”

沈獨伸手緩緩捏拳,冰冷的目光落向眾人,沉聲道:“你等同樣蠢不可及!”

“權能壓人,武能成勢!”

“拳即權,而權亦拳!”

“手握重權,隨手撒下一粒沙,落在平頭百姓身上,就可以成為一座山,壓的人粉身碎骨。”

“若你無通天的本事,若無血濺五步的膽氣,也只能乖乖臣服。”

沈獨緩緩道:“正如今日,本官說你有罪,那便是有罪!”

“本官的話,那便是規矩!”

話音落下的瞬間,沈獨瞬間拔刀而起,呼嘯之聲嗡鳴不止。

音浪在四周炸開!

腳下一震,庭院磚石接連破碎,碎石飛濺,煙塵在衣袍周身震盪,籠罩沈獨周身。

一刀劈落,刀成百丈!

魔煞刀罡轟然落下,沛然凶氣席捲。

三人臉色驚變。

王洪元厲喝一聲,拔刀出鞘,斬出一道驚天的烈火氣浪。

火焰騰空,宛如火龍呼嘯!

熾熱的火焰焚燒虛空,方圓數十里溫度彷彿增長了數倍。

堅硬的岩石都在這股烈焰之下消融。

巽風劍派徐風景手持長劍,往前一送,颶風自成。

劍氣呼嘯!

密密麻麻的身影在四周浮現。

一手劍氣幻影,難辨虛實真假,數百道身影齊齊向著沈獨殺來,速度奇快無比。

“馗木道人”寧枯抬手向著沈獨拍出一掌。

看似尋常的一掌,卻有一股腐蝕生機的意味,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跡。

三人出手的威勢堪稱驚人!

在場眾人無不齊齊望來,暗自心驚,心中不免多了絲期待。

誰都清楚,只要沈獨今日敗了,那他先前的話語自然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可若是這三人的都敗了,那今日之事,怕是真的要成為天下之恥了。

反之,沈獨的名聲怕是會藉此會更上一層。

“土雞瓦狗!”

沈獨冷笑一聲,絲毫不放在心上。

這威勢看著唬人,但實力和先前兩人比起來,卻是差了不止一籌。

他如今本就是元神六重,這實力放在江湖上,不僅超出了同時代之人,就是上一輩的人中,也很少有人達到。

“碎!”

一刀落下,好似九天垂落的狂暴驚雷,當空一炸,轟隆做響。

澎湃的氣浪撞擊在三人周身,與護體罡氣不斷碰撞。

這一刀又兇又狠,直接封死了三人周遭的退路。

轟!

四股真氣碰撞,宛如幾百桶火藥被點燃,霎時引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激烈爆鳴。

剛猛的勁力撕扯下大片氣流,恍若狂風四起,肆虐而過。

隨著一聲暴響,整座看臺四分五裂,徹底爆碎開來。

三人悶哼一聲,驚駭倒退,氣息混亂。

就在這一瞬間,沈獨欺身而上,手捏拳印,剛猛無鑄的拳勢如山嶽砸落,音浪爆鳴。

出招快如閃電。

伏牛山的寧枯剛剛穩住身形,瞳孔中便浮現一方拳印。

一瞬間,他的一顆心緊繃,驚駭欲絕,雙手護在身上,罡氣庇護周身。

“不——”

一聲驚恐的哀嚎聲剛剛響起,便又戛然而止。

嘭!

一拳砸落,不僅擊碎了他的護體罡氣,更是連同手臂一同砸的粉碎,拳勢以無可匹敵之勢轟入其頭顱眉頭。

頭顱瞬息炸裂!

一具無頭屍體拋飛出去,落於煙塵之中,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沈獨腳下《天龍七式》運轉,踏於一塊碎石之上,借力騰空,拖刀而行。

冰冷的刀鋒閃爍著攝人的寒光。

一閃而逝的刀光劃過所有人的瞳孔,映照出一雙雙驚恐的眼眸。

雪飲狂刀橫空!

一刀斬碎漫天劍影,魔氣如雲海翻騰。

這等精純魔氣更是看的眾人心驚不已。

雖然眾人都知道,六扇門的人對於魔道功法並沒有什麼忌諱,但他們還是本能的感覺不適。

徐景風神色大驚,沒有絲毫猶豫,手中之劍脫手而出。

雙手掐訣,元神之力迸發!

僅僅一瞬,劍影分化萬千,四周狂風大作。

巽風劍派的功法並不重劍法,他們雖有劍派之名,但卻不真的一心練習劍法,他們的劍法重在御風。

借天地間的颶風之力,凝聚無上劍勢。

一道數十丈巨的颶風龍捲生成,其中劍氣環繞。

無數碎石被捲入其中,就連四周眾人,都有種被吸入其中的感覺。

“刺啦!”

刀氣壓空,自天而降!

吞天滅地七大限——滅地!

大地開裂,席捲的颶風也被一刀撕碎。

咆哮的颶風颳向兩旁,劍氣破碎。

鮮血迸濺!

不過彈指間,徐景風整個人瞳孔大睜,眉間浮現一道血痕,整個人一分為二。

沈獨垂下眼斂,目光落在最後的“赤發火王”之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體內氣血勃發,彷彿被點燃,澎湃的氣血透於體外。

衣袍震盪,黑髮飛揚,透出令人折服的睥睨風姿。

一戰斬數位元神,何等英姿!

王洪元心中大駭!

兩位同伴的死亡,讓他早已沒了先前的雄心壯志。

此刻心中只剩驚懼。

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王洪元轉身奔逃離開,絲毫不顧自己的顏面。

先前的話早就被自己拋之腦後。

這番舉動令人眾人瞠目結舌,實在沒想到,先前還一副誓殺沈獨的“赤發火王”竟然會逃跑。

轟隆隆!

沈獨身後的虛幻魔影又變得凝實了幾分,似吸收了場中的血煞之氣,以及消散的元神之力。

隨著魔影凝實,沈獨身上忽然浮現一絲鎮壓四方的雄渾之氣,牽動四周天地之力。

這已經有了幾分法象之威。

這股可怕的威勢令在場眾人臉色大變。

所有人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心情沉重。

三位元神聯手,竟然都未能拿下沈獨。

要知道,這三人可都是成名多年啊!

莫非今日真的就無人能擒服此人嗎?

一步邁出,大地劇顫。

沈獨的身影轉瞬來到了王洪元身後,身後的魔影似凝視著他,一股沉悶無比的壓迫力轟然落下。

彷彿一座百丈高山砸落在了他的身上,令他腳下的地面都隨之陷了下去。

“噗嗤!”

一刀斬落,王洪元整個人被撕裂,四分五裂。

【殺戮點+200萬】

沈獨周身磅礴氣勢翻湧,氣浪在身前近乎形成實質。

周身三尺之外,似有一道氣牆。

過了片刻,這股宛如深淵般的氣勢方才緩緩散去。

眾人心中那股壓抑的感覺方才沖淡了幾分。

此刻所有人的神情變得無比複雜。

敗了!

敗的很徹底。

今日的大會,彷彿成了一個笑話。

看著那道屹立於臺上的身影,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陰影。

“噹啷!”

一人突然丟下了手中兵器,神情沮喪。

隨著第一個人丟下兵器,其餘眾人也紛紛效仿。

看著場中景象,穆辰逸與曹望慶二人臉色難看,卻是並未開口。

曹望慶已然看出來了,沈獨根本就沒打算聽他的,再多說也是自討沒趣。

至於穆辰逸,完全是被沈獨的兇殘之舉嚇到了。

此地是驚鴻山莊,再鬧下去,損失的也只會是他們。

沈獨,淡淡道:“看來本官這顆人頭,是沒人能摘去了。”

沈獨忽然暼向一旁的曹望慶,淡淡道:“曹大人,他們都認罪伏法了,你還有何話可說?”

曹望慶一愣,心中忽然覺得有點不妙。

“你此話何意?”

沈獨微笑道:“他們聚眾鬧事,蓄謀謀害朝廷命官,你作為豐州六扇門總捕,卻聽之任之,是何居心?”

“你分明知曉此事,卻刻意縱容,包庇,本官有理由懷疑,你與他們暗中早就有所勾結。”

“今日之事,不會是曹總捕在背後指使吧?”

曹望慶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死死盯著沈獨,眸光森寒,沉聲道:“你是衝著我來的?”

他不是一個笨人,不然也坐不上這個位子。

他不過是出面干涉,而沈獨卻再三將自己牽扯進去,顯然目的沒有那麼簡單。

沈獨微笑道:“究竟有沒有,不如曹總捕去六扇門總部自己解釋吧。”

曹望慶冷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話間,迅速退離。

進了六扇門總部,他真的能說的清嗎?

先不說他本就不是沈獨一系的人,真進了六扇門總部查起來,他身上的許多事自然隱瞞不了。

沈獨冷眼看著曹望慶逃離,伸手摩挲刀身,緩緩道:“曹總捕,你這是要畏罪潛逃嗎?”

曹望慶臉色大變,驚喝道:“沈獨,你想做什麼?”

“你個瘋子!”

幾乎同時,曹望慶轉身迅速奔逃。

沈獨神色淡然,抬手猛的斬出一道刀罡。

僅僅天人合一境的曹望慶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一刀斬飛了出去,轟入一面牆壁之內。

沈獨看也不看,從容收刀,淡淡道:“將他們一律收監!”

就算曹望慶沒罪,也必須得審出一些罪名。

正好,自己可以藉機入豐州,名正言順的探查豐州官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