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七分堂堂主之一,他自然認識這位如今名滿天下的人物,甚至是極為熟悉。

當初覆滅少林一戰轟轟烈烈,不知令多少江湖人心驚膽顫!

那張面孔他早已在畫像上不知看了多少遍,又怎麼會認錯。

那絕對就是沈獨!

煞星!

陸紹庭神色微變,急忙踏步而出,急聲大吼道:“青陽,住手!”

許青陽正與梁淵廝殺,見陸紹庭出言制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他還是迅速收手。

再戰下去,敗的也必然是他,如今收手對他才最有利,也避免失了面子。

見許青陽收手,梁淵也就不再出手。

陸紹庭迅速來到山下,看向沈獨,拱手道:“敢問可是沈大人當面?”

雖然江湖上人人都將沈獨喊做刀魔,但還真沒幾個人敢當著他的面喊。

沈獨眸光冷冽,負手而立,微微頷首。

陸紹庭深吸了一口氣,拱手道:“不知沈大人來訪,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他表面看似平靜,心中所想,則是沈獨來此的原因。

如今燕軍侵吞乾國北境大半疆域,奪取西地是遲早的事。

但這向來都是朝廷的事,與他們七分堂又有何關係?

就怕是來者非善!

雖然僅僅只有三人,可他心中仍不敢大意。

剛剛趕來的許青陽聽見二人的談話,瞳孔微縮,滿臉震驚。

沈獨?

他就是沈獨?

許青陽略微打量了沈獨一眼,心中暗暗驚訝。

此人氣度的確非凡!

沈獨看了眼陸紹庭,似笑非笑道:“不請本官上山嗎?”

“莫非這就是七分堂的待客之道?”

聽聞此言,陸紹庭心中的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很顯然,這位煞星分明就是衝著他們七分堂來的。

陸紹庭心緒浮動,無奈伸手道:“請!”

他內心是不願意沈獨上山的。

沈獨微微一笑,閒庭信步的拾階而上。

荼萱落後一步,緊跟其後。

陸紹庭走在後方,心中湧起陣陣無奈,快步跟了上去。

幾人來到七分堂招待客人的廳堂。

陸紹庭衝著外面招手道:“來人,快上茶!”

隨即又轉身看向沈獨,拱手道:“不知沈大人今日來訪,究竟有何事?”

“不妨指出一條明路!”

“若是我七分堂能辦到,定盡力協助!”

他知道,與這等人沒有虛與委蛇的必要,此人都親自來了,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倒不如說的直白一點。

沈獨眸光輕移,看向一旁的荼萱,荼萱心領神會,將手中的錦盒放於陸紹庭身前的桌案之上。

陸紹庭深深地看了荼萱一眼。

好大的排場!

一位法象為僕,這世間又有幾人為之!

他能看得出來,這位容貌出眾的女子對沈獨的態度多有恭敬,甚至還有一絲敬畏。

陸紹庭看著桌上的錦盒,疑惑道:“這是……”

“開啟看看就知道了!”

這時,七分堂的侍女也端著茶水前來。

沈獨接過茶杯,緩緩品著,目光望向他處,神情愜意。

陸紹庭懷著疑惑的心情開啟錦盒,映入眼中的是一塊大印,以及一塊黑色的絹布。

陸紹庭微微一愣,拿起大印定眼一看,頓時滿臉錯愕。

鼎州刺史!

官府大印?

那這是……

陸紹庭低頭看向錦盒中的黑色絹布,果然不出他所料,乃是一封委任詔書。

關鍵這還是燕國的封官詔書,其上的名字正是七分堂大堂主,有著“赤火神君”之稱的袁成君。

陸紹庭一臉茫然。

這是什麼意思?

給他們封官?

饒是他想了許多,也沒想到這是何意。

陸紹庭皺眉問道:“沈大人,不知這究竟是何意?”

“鼎州刺史又是怎麼回事?”

沈獨緩緩放下茶杯,淡淡道:“從今日起,鼎州府便歸你們七分堂管理,而大燕會給予你們名正言順的名號,任一府刺史,掌軍政大權。”

“而你們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按時上交錢糧與資源,至於這些地方該如何去管理,我們會給與你們很大的自主性。”

陸紹庭愣了一下,看著錦盒中的官府大印,心中種種念頭閃過。

一府刺史!

這個官位並不小,好歹也是手握大權,執政一方的封疆大吏。

七分堂就位於西地鼎州府,有了這個官方的身份,的確好行事許多。

只是他並不覺得燕國會如此好心,將自己辛苦打下的地盤讓與他們。

天下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這鼎州府說到底,還是乾國的土地……

等等!

陸紹庭猛然反應過來,目光驚疑不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乾國土地讓他想到了一些事。

陸紹庭決定還是拒絕此事。

他從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何況這餡餅還是燕國給的,最後撐死的可能是自己。

陸紹庭合上錦盒,拱手搖頭道:“沈大人,抱歉了。”

“我七分堂雖是江湖人,卻也知家國大義,此事請恕我不能答應!”

“鼎州府是屬於乾國之地,若是我七分堂接受了燕國的封賞,豈不是要陷入不忠不義的境地。”

“以後江湖同道又該如何看我七分堂。”

他隱約猜出了沈獨找上七分堂的目的。

恐怕這封賞不僅是他七分堂有,只是他七分堂最先擁有。

一旦他們表面立場,那其餘各派自然不會再猶豫。

他們就是一杆旗幟!

“呵!”

沈獨手中的茶杯緩緩化為陶瓷粉末,嗤笑道:“家國大義?”

“你七分堂與羌族做生意時,何曾想過家國大義?”

“通敵外族,有何家國大義?”

“這話你不覺得可笑嗎?”

這番話可謂是說的毫不客氣,更絲毫不掩話語中的鄙視之意。

陸紹庭完全沒想到沈獨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變得難看無比。

陸紹庭語氣也不由冷了幾分,不善道:“沈大人,你此話未免太過了吧?”

“何況我們只是與羌族經商,這也沒什麼吧。”

“戰爭那是兩國之間的事,與我們又有何關係,與百姓又有何關係。”

“這些都是我七分堂內部之事,就不勞外人操心了。”

沈獨與少林那點恩怨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少林是得罪過沈獨,更插手過燕國朝廷之事,但他們七分堂可沒有。

不過說出此話後,他心中還是有一絲懊悔。

先前被沈獨一番話激到,一時沒有多想,便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如今再想收回已然不可能。

沈獨面帶笑容,淡淡道:“陸堂主莫非以為本官來此是與你們商量的?”

“還是說,是我來求著你們?”

陸紹庭臉色微變,心中暗驚,沉聲道:“沈大人此話何意?”

他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許青陽更是暗中戒備,默默運轉功法。

從一開始他便沒有開口說話,因為他並不擅長這些事,所以一般都不會插話。

陸紹庭沉聲道:“莫非沈大人就因我等不從,就要覆滅我七分堂嗎?”

“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也有損貴國的顏面吧?”

“沈大人就不怕天下人笑話嗎?”

燕國自佔據乾地以來,對於乾國百姓施行的都是懷柔政策。

沈獨微微一笑,淡淡道:“陸堂主好口才。”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緩緩起身,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從他身上緩緩升起,如一座山嶽蠻橫衝撞而來。

“不過我就算是想滅了你們,你又能如何?”

“這天下又有誰敢笑話我沈獨?”

冷酷的聲音迴響在四周,溫度彷彿驟降一般,充斥著一股森寒之意。

陸紹庭與許青陽二人心中一寒,莫名的產生一絲懼意。

如今的沈獨畢竟威名正盛,若說沒有心存忌憚,必然是假的。

倘若沈獨真的動手,僅憑他們二人真的能攔下沈獨嗎?

更不用說,其麾下同樣有兩位實力不弱的法象強者。

沈獨從未想過和顏悅色的與七分堂商討此事,七分堂若是這麼容易說話,那它也就不是七分堂了。

有時候,最簡單,最暴力的方法才是最快的解決辦法。

拳頭,遠比嘴皮子好使!

沈獨冷笑一聲,冷聲道:“從登山到現在,一直未見袁堂主,怎麼,莫非是看不起我沈獨嗎?”

一句話,情勢陡變!

以沈獨的身份,如今親臨興源山,袁成君卻不出來相見,可謂是極其無禮。

沈獨作為六扇門神捕,代表的是大燕朝廷的顏面。

他此舉已不是在打沈獨的臉,更是在打大燕朝廷的臉。

陸紹庭臉色難看,側頭看了眼桌上的官印,心中愈發確定,此事絕對有問題。

可他也真切感受到了殺意。

此人是真的打算動手殺人!

他終於知道,此人為何在江湖上被稱之為魔頭了。

行事喜怒無常,隨性而為,比之那些魔道之人更甚。

就在此時,庭院外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陡然傳來。

“既然沈大人想見,那袁某自當現身一見!”

隨著話音落下,廳外便緩緩走進一人,最特殊的是他的一頭長髮,呈現出赤紅之色,如火焰在燃燒一般。

魁梧的身軀行走之間,自有一股風雷鳴動,拉扯的氣流呼呼作響。

剛毅的面龐看不出多少表情,冷漠無比。

此人正是七分堂的大堂主,“赤焰神君”袁成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