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望月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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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承宣布政使司,下轄十三個府、六個直隸州、十五大州、一百十一個縣、一個宣撫司、一個安撫司、十六個長官司。
自從一紙書信東來以後,整個四川的地方州府縣上便暗流湧動起來。
各個州府下轄均有人流朝著綿州匯聚,但奇怪的是,這麼大規模的人流湧動,竟沒能在四川引起什麼轟動。
綿州外一處隸屬於朝廷的驛站正堂之中,一個侏儒男子有凳子不坐,反而像猿猴一般蹲在桌子上。
男子身前,是驛站包括驛丞在內的全體驛卒,以及上百人的白蓮教徒,這些人,是整個蜀中大半的白蓮教核心教眾。
去年蜀中白蓮教高層在青龍峽全軍覆沒,雖然西佛子逃出青龍峽之後,火速提拔了一大批得力干將,在年前補足了高層的缺額。
但中堅力量的缺失,還是讓蜀中白蓮教元氣大傷。
去年在青龍峽,白蓮教損失了一位佛子,一大批五柱以上的菩薩高層,雖然佛子是死在聖女手裡,但白蓮教還是不約而同的將這個仇算在了那人身上。
如此大仇,白蓮教豈有不報之理?
所以在收到那人離京去了雲南訊息之後,佛子便瞬間做出決定,除了在蜀中留下足夠維持教中日常運營的人手,其他能夠流動的力量,一律去雲南,此次務必要將那人永遠留在雲南的土地之上。
佛子半蹲在桌子上,見所有人已經肅立而待,他在牆壁之上搗鼓了一下,一座供奉著一尊小佛像的法壇便出現在牆壁之上。
他用極富韻味的聲音念道:“南天門大師傅九宮真人神功無敵,無聲老母親傳弟子九宮設法壇一座,請上壇!”
佛子唸完,法壇下方的白蓮教徒同時躬身念道:“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一眾白蓮教徒用怪異的口音頌唸了三遍經文之後,佛子的眼中瞬間爆發出強烈的戾氣。
“出發,報仇雪恨!”
“報仇雪恨!”
驛站周圍,上千人的隊伍從綿州南下,自豆沙關五尺道入了東川府,浩浩蕩蕩的朝曲靖府而去。
三天之後,一道猿猴一般的身影自窗戶攀進了女子的房中。
靡靡之音,一陣靡靡之音過後,女子叫人喚過獨臂男子,在房中密謀起來。
……
……
臨安府的駐地名叫建水,距離通海縣二百里。
在原來的計劃中,二百里的距離本該一日就到的,但離開通海縣之後,陳堪又改變了主意,他決定放慢速度,真正的用自己的雙眼去看一看雲南百姓的生活狀態。
然後陳堪發現,當他不對雲南的土人展露敵意之時,雲南的土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熱情。
為了印證心中的猜測,陳堪特意只帶了幾個親衛脫離了大部隊,跑進當地鄉民的寨子裡。
而寨子裡的普通鄉民與他們雖然語言不通,但總會熱情的邀請他進入家中,然後拿出家中壓箱底的乾肉來招待他。
離開通海縣的第三天,陳堪來到了一個名叫望月寨的寨子裡,據陳安所說,望月寨屬於當地一個名叫擺夷的土司府之下。
陳堪踏進寨子裡,首先映入眼簾便是一座巨大的金頂佛寺。
雲南佛寺眾多,佛教在大理國時期便是大理國的佛教,大理府的崇聖寺更是在後世都享譽全國。
但這座佛寺與尋常的佛寺不同,金頂熠熠生輝,佛塔稜角分明,這種佛寺陳堪在後世來雲南旅遊時經常看見,是小乘教短佛寺的一種。
中原的佛教,如今信仰的是大乘佛法。
而小乘佛法只在雲南安南地區流行。
所以在看見這座佛寺的瞬間,陳堪便明白這個擺夷是個什麼土司了。
是熱情好客的傣族人!
陳堪露出了一個自認為迷人的微笑之後,抬手敲響了寨子的大門。
一個面板微黑雙眸皎潔的少女拉開了寨子的大門,用頗為好奇的眼光看向了為首的少年。
寨子的瞭望塔上值守的村民早就發現了這群不速之客,只是見幾人似乎沒有惡意,便沒有進行驅趕。
而此時見這群不速之客似乎有進入寨子的意圖,門後的廣場上很快便聚集了一大波老老少少的人。
陳堪剛想開口,少女就轉身大喊大叫的跑遠了。
陳堪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還好少女沒讓他吃一個閉門羹,否則就丟人了。
他跨過竹門的門檻,見許多村民正在好奇的打量著他,正了正衣衫之後,朝村民們拱手道:“小子乃是漢家子,此行往臨安而去,路過貴地,口渴難耐,便想進門討口水喝,不知列位能否行個方便?”
…
沒有人搭理他,陳堪也不著急,這麼大的寨子,應該會有懂漢話的人存在。
至於眼前這些尋常的村民,在聽完陳堪的自我介紹之後,眼中頓時露出迷茫之色。
這個時代,漢人在雲南還屬於稀罕物,整個雲南三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漢人的總數不會超過五十萬,還大多都聚集在城池裡,所以他們看陳堪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什麼珍惜的野生動物。
“漢家郎緣何流落至此啊?”
果然不出陳堪所料,片刻之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寨子裡傳來。
陳堪循著聲音看去,卻是一個鬍鬚已經長到胸口的耄耋老人。
老人拄著柺杖,在剛才給陳堪開門的少女的攙扶下,緩緩的朝陳堪走來。
陳堪拱手一禮,說道:“老人家,小子與隨從此行乃是往臨安府而去,行路時口渴難耐,見路邊有個寨子,便想著來貴地討口水喝,不知方便與否?”
老人慢慢的走近陳堪,見陳堪只帶了四個隨從,並且全身上下也沒有兵刃之類的東西,便伸手示意村民不要緊張。
隨後用非常正宗的漢話應道:“一口水而已,有什麼不方便的,化外蠻夷之民,不懂中原官話,怠慢了漢家郎,還請漢家郎不要見怪。”
老人的漢話說得很順暢,這是陳堪進入雲南以來,頭一次遇見漢話說得這麼標準,並且連漢家禮儀也行得如此標準的人。
陳堪不由得好奇道:“老人家去過中原?”
老人笑了笑道:“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兩人交談之時,攙扶著老人的少女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陳堪。
陳堪回了她一個淡然的笑臉。
女子微黑的臉龐之上頓時浮現出一抹酡紅,隨後搖了搖老者的手,用生澀的漢話細聲問道:“阿公,他就是你常說的漢人嗎?”
老者沒有回答,拄了拄柺杖,說了幾句陳堪聽不懂的土話之後,站在佛寺門口的村民們便一鬨而散。
隨後他看著陳堪,笑道:“漢家郎,跟老漢來吧。”
陳堪再次拱手道謝之後,便帶著幾個隨從跟著老人朝寨子裡走去。
擺夷的寨子裡除了那座佛寺之外,其他的建築都是用竹子建成,一座小小的二層竹樓,便是老人與少女的居所。
竹樓外面是一座用石頭壘成的豬圈,院子裡還養著雞鴨等家禽。
見陳堪盯著家禽打量,老人笑道:“這還是老漢年輕的時候去中原和你們漢家學來的養殖方式。”
陳堪點點頭,打量了一下竹樓,問道:“老人家,您家中就只有兩人嗎?”
老人道:“是啊,老漢有個兒子,只是孩子大了,寨子關不住他了,老漢也就只能隨他去了,帶著小孫女生活在寨子裡。”
老人隨口應了一句,忽然問道:“漢家郎是城裡的官兒吧?”
“嗯?”
陳堪一愣,隨後笑問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陳堪有些好奇,老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要知道來之前,他還特意換了一身便裝。
“呵呵,二十年前,老漢見過一個和你長得很像漢人大官兒,老漢的兒子,就是那個時候去的城裡。”
老人好像什麼都沒說,但是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陳堪心中一頓,隨後問道:“老人家見過的那漢人大官兒可是姓陳?”
老人搖了搖頭:“老漢哪裡會知道,當時那大官可是帶著大軍來的。”
聞言,陳堪頓覺不妙,難道自己來到了原身父親的仇家家裡?
似乎是看透了陳堪的想法,老人搖著頭笑道:“那個大官應該是你的親人吧,或者是你的父親?不過漢家郎不必擔心,我們擺夷的土司大人沒有和你們漢人發生過戰爭,我們也不喜歡戰爭。”
“進來吧!”
老人解釋了一句,推開未曾上鎖的竹樓對陳堪邀請道。
竹樓很矮,矮到陳堪需要稍微佝僂著頭才能進去,竹樓之內的佈置很簡單,一個火塘,火塘上一個大鐵鍋裡似乎還在熬煮著什麼食物,一股很香的味道瀰漫在竹樓裡面,裡面還有一個房間,用竹篾做成的牆壁隔開。
二樓應該是爺孫倆住的地方。
少女紅著臉為四人搬過來四把竹凳,便掩面跑開了。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很靦腆的女子,與騎老虎的麥琪完全不同。
陳堪在竹凳上坐下,老人便用竹筒吹著了火塘裡的火苗,笑眯眯的說道:“漢家郎來得正是時候,老漢去年去山上找了點好東西,曬乾以後,在這個季節食用正好,待會兒漢家郎不妨嘗一嘗,看看能不能吃得慣咱們山野之民的食物。”
這話就是要留飯的意思了,陳堪當然也不會客氣,山裡人家的飯菜,雖然菜式粗狂,但味道絕對是一流。
他起身拱手道:“如此,便多謝老人家了。”
“呵呵!”
見陳堪果真不客氣,老人呵呵一笑道:“還得再等一會兒!”
女子從裡間抬出五個大碗,紅著臉遞給陳堪,陳堪也不嫌棄,端起碗便將碗中清水一飲而盡。
隨後感慨道:“這山中泉水,端的是清甜解渴。”
“那是自然,這水啊,老漢喝了幾十年了。”
老人應了一聲,便專心致志的用竹筷子攪動著火塘之上的大鐵鍋。
女子沒有收回陶碗的意思,而是也搬了個小竹凳圍坐在火塘邊上,雙手撐著下巴,直勾勾的望著鐵鍋裡熬住的食物。
陳堪與張三,方胥,還有兩個百戶,便也靜靜的等待著。
等了有一會兒,老人依舊不緊不慢的燉著食物,只是竹樓之中的香味越加濃厚,那是一股肉香,夾雜著某種陳堪說不上來的味道。
反正就是一個字,香!
就連吃慣了中原美食的方胥等人都忍不住在抽動鼻子。
那少女下意識的抽動了一下鼻子,用陳堪聽不懂的土話問了老人一句,在得到老人的回答之後,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失望。
隨後她看向陳堪,用生澀的漢話小聲的問道:“我叫阿金,你叫什麼名字?”
陳堪臉上露出微笑,應道:“我叫陳堪。”
女子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陳堪兩個字,再度問道:“你剛才說,你們是要去臨安是嗎?”
聞著空氣中瀰漫的香味,陳堪心不在焉的回道:“是的,去臨安!”
“那你可以給我爹孃帶句話嗎?”
女子剛剛問出聲,便聽得老者忽然沉聲道:“阿金,不得無禮!”
“哦!”
阿金聞言,臉上有些黯然。
陳堪趕忙出言道:“老人家,不礙事的。”
隨後轉頭看向阿金問道:“你爹孃在臨安嗎,需要我帶什麼話?”
阿金小心翼翼的看了老者一眼,見老人沒有阻止的意思,便說道:“我爹孃在臨安,他們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我很想念他們。”
陳堪剛要應下,便聽得老人說道:“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漢家郎,把你的碗遞給我。”
“誒!”
聞言,陳堪趕緊把碗遞了過去。
這味道實在太香了,他早就按捺不住胃裡的饞蟲了,至於給小姑娘的爹孃帶話的事情,一會兒再說也沒問題。
老人見陳堪急不可耐的樣子,臉上也是露出笑意,給陳堪盛了滿滿的一碗美食。
“有點燙,慢點吃。”
陳堪伸手接過大陶碗,女子見狀,趕忙去給他取了一雙竹筷。
陳堪看了一下碗裡的美食,心下頓時瞭然,難怪聞起來這麼香,原來竟然是雲南的特產蘑菇。
蘑菇陳堪前世去雲南旅遊的時候也嘗試過,那股舌尖上的至鮮之味讓他至今都記憶猶新。
沒想到在大明,雲南的人民就已經有了食用蘑菇的習慣。
與蘑菇一起燉煮的,是某種飛禽的肉,肉香混合著蘑菇的香味,頓時讓陳堪食指大開,也顧不得燙,便夾起一筷子放進了嘴裡。
“好吃!”
陳堪知道,有些蘑菇是有毒的,但陳堪不認為老人會煮毒蘑菇給他吃,因為這些蘑菇明顯是早就已經開始煮了。
得到了陳堪的稱讚,老人頓時笑道:“沒想到你們漢人也吃得慣菌子,這東西在我們雲南,那是真正的好東西。”
“好吃!
陳堪重重的點點頭,雖然是曬乾的蘑菇,但吃起來味道依舊是極為鮮美。
人頭大小的陶碗,陳堪竟然吃了滿滿一大碗,最後連湯汁也沒有剩下。
“嗝~”
打了個嗝之後,陳堪興致勃勃的問道:“小子聽說,有些蘑菇是有毒的,老人家是怎麼辨別蘑菇有毒還是無毒呢?”
老人手一頓,笑道:“沒想到漢家郎也知道菌子有毒,你就這麼吃下去,難道就不怕老漢煮有毒的菌子給你吃嗎?”
陳堪道:“老人家說笑了,您在寨子裡應該也是德高望重的族老一類,若老人家真對小子有什麼壞心思,一聲令下,小子可不認為我們五個人有能力走出寨子,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呵呵呵,不錯不錯,漢家郎是個有膽識的,老漢在寨子裡,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應該算是村長了。”
老人呵呵一笑,陳堪趕緊拱手道:“不知是村長當面,小子失敬,失敬!”
老人罷了罷手:“在朝廷的官兒面前,我算是個啥喲。”
互相打趣了一句,兩人也熟絡了起來。
陳堪問道:“老人家,您兒子在城裡是做什麼,可需要小子帶個什麼信兒?”
老人擺擺手:“不用,就是我這孫女兒想他們了。”
陳堪好奇道:“從寨子去臨安,似乎也不算太遠,他們為何不回家看望您老呢?”
從地圖上看來,望月寨距離臨安也不過四五十里的距離,快馬一個時辰可至,就算走路,也不過是一天的路程,老人的兒女應該不至於這麼狠心吧?
老人笑眯眯的說道:“呵呵,忘了跟你說,我兒子呀,也是大明的官兒,不過,他是軍營裡的官兒,至於我那兒媳,則是在城中做點小生意,平日裡忙,也沒工夫回家。”
“原來如此!”
陳堪恍然,如果是軍隊裡的將士,那確實很難回家一趟。
不過,沐晟在雲南已經經營到如此地步了嗎?
他追問道:“老人家,雲南當地土司像您這樣,家中有親人在大明軍中效力的人家多嗎?”
“多啊,怎麼不多,不過大將軍軍中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首先便是像我們這種,沒有和大軍對抗過的土司勢力,大將軍才會選擇招兵,別的老漢不知道,在我們擺夷土司大人治下,許多青壯年便以參軍為榮。”
聽完老人的話,陳堪心裡再度對沐家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不得不說,沐家經營雲南,確實有手段。
這軍隊招人都招到了土司勢力之中,更關鍵的是當地土司府竟然會容忍沐晟從他們的族人裡招兵,這就很有意思了。
感情自己的改土歸流之策,竟然還落伍了,沐家已經在開始搞民族大團結了啊。
陳堪稍加思索,說道:“老人家,其實小子是朝廷派來巡視雲南的欽差,小子吃您一頓飯,若是什麼都不做,反倒是小子不懂禮數了,不如這樣,您告訴我您兒子的叫什麼名字,我去臨安之後,讓大將軍給您的兒子放兩天假,也好讓他回家來盡一盡孝道。”
誰料,聽完陳堪的話,老人忽然驚呼道:“哎喲,漢家郎是欽差大人?”
陳堪笑道:“不錯,吃您一頓飯不能白吃不是。”
老人痛心疾首道:“哎喲喲,這是哪裡的話,漢家郎早說您是欽差大人,老漢豈能用這種飯菜招待,怠慢了,怠慢了喲。”
“老人家說的這是什麼話,如此美食,小子在中原想吃還吃不到呢,豈能說怠慢二字,老人家言重了。”
陳堪站起身來,拱手問道:“這飯也吃了,小子也該上路了,老人家兒子叫什麼名字?”
老人起身挽留道:“哎喲,這就要走,不如在寨裡留宿一夜,養足精神,明日再去也不遲啊。”
陳堪禮貌的應道:“不了,小子還有公務在身,就不叨擾了。”
“哎!”
老人嘆了口氣,說道:“老漢那不成器的兒子,叫阿刀,漢家郎此去,也不必強求大將軍,為國效命,豈能牽掛兒女情長。”
陳堪道:“老人家高義,您放心,若是軍中事務緊急,小子自然也不會強求,如此,小子便告辭了。”
“真不歇一夜啊。”
老人還是想留陳堪,但陳堪本就沒有擾民的打算,吃人家一頓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再留宿,那就是真的臉皮厚了。
拜別了老人,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之中,陳堪走出了寨子,來到佛寺門口,竟鬼使神差的在佛像前拜了一拜。
“大人,您不是不信鬼神的嗎?”
面對方胥的詢問,陳堪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但拜都拜了,況且,拜拜也不是什麼壞事。
“走吧!”
出了望月寨,陳堪上了官道,匯入大部隊之後,下令道:“全軍加速,今天日落前趕到臨安!”
越是接近臨安,陳堪心裡對沐家的好奇心便越重,尤其是經過望月寨一行之後,陳堪更是好奇沐晟在雲南是如何施政的。
傍晚時分,一座嶄新的城池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與此同時,望月寨也再次迎來了一波新的客人。
新來的客人,為首的是一個女子,女子帶著一個侏儒男子與一個獨臂男子,用拜佛的名義踏進了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