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遼東和草原的形勢一片大好。

遼東方面,猛哥速罕已經成功掌控了東海女真原來的地盤,而海西女真見風向不對,最終選擇兩不相幫。

於是局勢就變成了猛哥速罕帶領東海女真與其兄猛哥帖木兒麾下的建州女真互相對峙。

原本的歷史上,在永樂三年春天就該統一女真各部,隨後上書大明請求內附的猛哥帖木兒,現在被困在建州無法動彈。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猛哥帖木兒還是在今年的初春上了請求內附的摺子。

只是遼東的摺子必須經過北京,所以被陳堪沒有絲毫猶豫的扣下了。

草原上,有了吳高暗中的攛掇與支援,阿魯臺和馬哈木之間的爭鬥也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據說草原上已經餓死了大批次的牛羊。

只因牧民們都被馬哈木和阿魯臺抓了壯丁,勢必要在草原上拼個你死我活。

對此,陳堪做出的應對是直接修書一封給兀良哈三衛。

兀良哈三衛,便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朵顏三衛,朱棣能成功偷水晶逼得建文不得不火燒皇宮,兀良哈三衛絕對居功至偉。

但最開始的朵顏三衛,卻是一支只認錢不認人的僱傭兵。

沒錯,就是僱傭兵。

原本朵顏三衛是寧王朱權手中最得力的一支部隊,是被朱棣用金錢收買過來為他賣命的。

而朱權之所以會和朱棣一同造飯,也是因為朵顏三衛反水劫持了他。

陳堪修書給兀良哈三衛的目的很簡單,既然草原上的人已經死了很多了,那何不花錢僱傭朵顏三衛作戰呢。

有了朱棣給他開的綠燈,朵顏三衛的首領沒過多久就給陳堪回信了,表示願意配合陳堪。

並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將他們願意出手的訊息散播得整個草原都是,前提是看誰給的價錢更高。

這個訊息一出,不管是馬哈木還是阿魯臺都有點坐不住了。

大明是外族人,沒資格也沒理由插手草原上的內鬥,否則便會失去道義之名。

但朵顏三衛不同啊,他們可是根正苗紅的蒙古人。

雖然投了大明,但與大明更多的也只是合作關係,人種卻是沒辦法改變。

更何況朵顏三衛是臭名昭著的僱傭兵,什麼大義也好,名分也罷,誰是正統他們都不關心,他們只關心誰給的錢多。

這下兩人急了,求援的文書一封接著一封的遞到大明,馬哈木的言辭比較懇切,請求大明支援他們一大筆金銀,表示待他攻克黃金家族的大帳後,願意將元朝皇室捲到草原的書籍古物禮器金銀珠寶之類的全部歸還。

阿魯臺就要囂張多了,直接告訴朱棣讓他務必管理好朵顏三衛讓他們別亂咬人,否則他拼著元庭太師的職位不要,也要先發兵侵擾大明邊關。

朱棣豈能是受這種威脅的人,所以他直接給阿魯臺回了一封信,內容很簡單,直言朵顏三衛乃是蒙古人不歸我管。

你們撤離中原時帶走了中原百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完全可以拿出一部份請朵顏三衛出手對付馬哈木。

一封信直接把阿魯臺氣得暴跳如雷。

他們撤離中原時帶走了中原積累的百年財富是不錯,可元庭這麼多年下來早就養成了一大批只會乾飯其他啥也不會的巴依貴族老爺,那些財富早都被瓜分得差不多了。

阿魯臺要平叛,要一統草原,這沒問題。

但他敢對巴依老爺的財富動歪心思,第二天他的太師之位就得被一擼到底。

朱棣這招殺人誅心玩得不可謂不六。

與此同時,南京也傳來鄭和船隊已經啟航的訊息。

還有北京人心心念唸的銀行,也終於在北京落地。

總而言之,陳堪從未想過一切都能如此順利。

但一想到他是站在歷史的制高點做出的這些謀劃,那些不合理的地方頓時又變得合理起來。

當然,這些日子陳堪也沒閒著,自從開始對花時和朱瞻基進行第二階段的教學之後,陳堪便一直埋頭縮在府中。

陳堪教導朱瞻基和花時,他們倆又教導朱瞻壑,相互配合下來,朱瞻壑的進度竟也趕了上來。

今天,陳堪在給兩人演示了一番什麼叫做空氣炮後,便結束了教學。

北方的夏天很熱,不同於江南的溼熱,北方的熱是那種幹到鼻腔生疼的乾熱。

炎熱的天氣讓人提不起一絲精神,所以剛剛上完課的師徒三人都是一臉疲態。

“小時啊,你去看看井裡冰鎮的水果。”

陳堪揮了揮手,示意花時去取水果,便與朱瞻基來到內院的涼亭中坐下。

朱瞻基伸著舌頭喘著粗氣道:“老師,你說的那個顯微鏡什麼時候能做出來。”

陳堪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搖搖頭道:“大明產出的琉璃純淨度不夠,打磨的技術也不到家,只怕是還要一陣子。”

顯微鏡,是陳堪對兩人在這個教學階段不可或缺的教學用具,不管是生物還是物理再或者化學,都需要用到。

在沒有製作顯微鏡之前,陳堪覺得就連列文虎克都能手搓顯微鏡,他一個從穿越者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最後的結果卻很打臉,陳堪連放大鏡都搞不出來,更別說顯微鏡了。

好在大明有著不少能工巧匠,陳堪便將製作顯微鏡的工作交給了大明燒製琉璃的工匠。

朱瞻基臉上有些失望,陳堪和他說過,佛家所謂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提普是真的,對此他一直持懷疑態度。

後來陳堪又說用顯微鏡可以觀察到一些人眼沒法觀測到的微小生物,於是他的懷疑就變成了將信將疑。

但顯微鏡遲遲造不出來,他現在已經沒什麼耐心了。

天氣很熱,陳堪不想說話,朱瞻基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很快,花時便提著一籃子水果來到涼亭。

侯府後院有一口老水井,水質清涼。

而這些水果都是早上起床的時候雲程早就放進去冰著的。

其中便有侯府今年種出來的西瓜。

沒錯,陳堪最終還是把西瓜種出來了,就種在侯府以西二十里處的旱塬上。

事實證明,西瓜就該種在旱塬上,種在良田裡的西瓜籽多水多還不甜。

而旱塬上長出來的西瓜,籽少,口感沙脆,更重要的是甜度夠高。

籃子裡三個西瓜,亭子裡三個人,也就沒有切的必要了,用銀勺在西瓜上挖個洞,再用勺子挖著吃,這才是吃西瓜的正確開啟方式。

三人一人抱著一個人頭大小的西瓜吃得香甜。

最後趕來的朱瞻壑見沒有西瓜吃,只得一臉幽怨的拿起籃子裡的金杏,桃子之類的水果各咬一口。

“不準浪費糧食。”

陳堪一個暴慄敲在他腦袋上,朱瞻壑只能哭唧唧的將他咬過的水果全都吃完。

“嗝~”

吃完西瓜,陳堪打了個嗝。

隨後看向朱瞻壑:“接下來讓你兩個師兄教你吧,為師要去睡個回籠覺......”

說罷便起身要走。

“侯爺,侯爺,外面來了一人,自稱朝鮮的使臣......”

忽然,雲程的聲音清楚的傳進了涼亭內師徒四人的耳朵裡。

幾人眼中同時流出好奇的神色。

“朝鮮的使臣?”

陳堪反問了一聲,看見氣喘吁吁的雲程,不由得下意識的問道:“帶禮物了嗎?”

“啊?”

雲程一臉茫然的抬起頭。

陳堪蹙眉,加重語氣問道:“我說,那個什麼朝鮮使臣來見本侯,準備了禮物嗎?”

雲程面露思索狀,隨後搖搖頭:“沒見那使臣帶了什麼禮物,倒是像個要飯的。”

“沒帶禮物,那不見!”

開玩笑,隨便來個人說自己是什麼國家的使臣就要見他,那他一天還不得忙死。

更何況一國使節上門,連禮物都不帶,誰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雲程愣了一下,隨後嘴角一抽:“是是是,老奴這就去打發了他。”

朱瞻基好奇的看著陳堪:“老師,萬一那人真是朝鮮使臣呢?”

陳堪咧嘴一笑:“誰家使臣出門不帶隨從,去拜訪別人不帶禮物,而且雲程的話你沒聽清嗎,瞅著像個要飯的,哪家使臣會窮得要飯?”

“倒也,不無道理。”

朱瞻基和花時還有朱瞻壑同時點頭表示受教。

陳堪打了個呵欠:“你們好好學習,為師真的要睡了。”

但云程此時又去而復返。

“侯爺,侯爺......”

陳堪斜眼看著他:“怎麼,不肯走?”

雲程搖搖頭:“不是啊侯爺,那人似乎是真的朝鮮國使臣,吶,這還有國書呢。”

雲程說完,便將一份摺子遞給陳堪。

看見國書,陳堪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

他在考慮換一個管家的可能性。

剛才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想見什麼朝鮮使節,結果雲程竟然直接把國書給接了。

沒錯,陳堪早就知道朝鮮國使臣的身份是真的,並且那個使臣淪落到雲程口中那要飯的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所以他剛才才會是那種態度。

這個雲程,真是,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國書已接,現在陳堪想不見也不行了。

黑著臉從雲程手中接過國書,陳堪沒好氣道:“帶他去偏廳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