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得空還是去瞧瞧春桃吧。”

獨孤侃面上不動聲色,“春桃是誰?”

宋雲纓笑,“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剛才九殿下一頓廷杖差點要了她的命,若是她嘴不嚴,一會兒醒過來非要攀扯些什麼,只怕有人吃不了兜著走。”

今日是怎麼了?

宋雲纓這蠢丫頭一向溫順,平時除了倒騰些草藥什麼也不會,這會兒怎麼突然懟天懟地了?

母妃曾說,皇上年事已高,太子之位久懸,立嫡立長爭論不休。

朝中舊臣多擁護嫡出的九皇子,若不搏上一搏,這輩子他們母子都要被人踩在腳下。

宋國公位高權重,只有身靠這棵大樹,自己才有爭一爭的資本。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宋家的姑娘娶進門再說。

*

臘月十六,黃道吉日。

皇家娶親,宋國公嫁女,一時成為徽京盛事,引來不少百姓圍觀。

宋家一門出貴女,只因宋國公膝下無子,四個女兒各個嫁的豪門。

這其中,當屬宋雲纓嫁的三姑爺最顯赫尊貴。

今時不同往日,宋父和袁氏待她也格外客氣。

宋父道,“入了宮,一切要小心。皇上有意給九皇子封王,等王府修葺好,自會讓你們搬出宮住,在宮裡這段時間你斷不可生事。”

袁氏依舊保持慈母形象,“雲纓,如今你是咱們家最有出息的姑娘了,凡事要以大局為重。”

宋父點頭,“瑤仙從小嬌慣,你當姐姐的,多幫幫她。”

“是啊,以後你們姐妹之間可要相互扶持。”

“雲纓最是懂事,她會的。”

一眾人圍著宋雲纓道喜。

宋瑤仙平日裡眾星拱月慣了,此時無端被冷落,拉著袁氏開始抱怨,“小人得志。母親還上趕子去捧她,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你這浮躁性子何時能改改?按規矩你也得給她行禮,宮裡可不比宋家,由得你任性。”

“讓我給她一個庶女行禮?笑話。”

“糊塗,三丫頭進宮肯定是要吃苦頭的,你心裡明白就行了,嘴上奉承兩句又不掉塊肉。別讓你爹爹心煩。”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囉嗦。”

拜別父母,姐妹倆各自上了花轎。

宋瑤仙追上去,“恭喜姐姐要嫁高門了,有皇后娘娘護著,妹妹真是羨慕啊。”

宋雲纓亦是回笑,“你是羨慕,還是嫉妒?”

“什麼?”

“我猜四妹是嫉妒。”

“你說我嫉妒你?”

在家裡向來是宋瑤仙不要的,才輪的到別人去挑,打小她沒嘗過嫉妒兩字是什麼滋味。

宋雲纓絲毫不留情面,“你往香囊裡摻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豆蔻和合歡花沫是歡情之藥,你讓我帶著去見九殿下,是何居心?”

“皇后娘娘對桃子過敏,你卻往裡摻桃汁,不就是為了嫁禍給我?”

宋瑤仙被說得惱羞成怒,“你血口噴人!”

宋雲纓逼著她後退,“宋瑤仙,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皇后為此傷了鳳體,你我誰能獨善其身?宋家滿門下場又是如何?”

“你,你嚇唬誰呢?”

“嚇唬?莊妃對皇后大不敬,皇上一頓板子就要了她的命。你還覺得我是嚇唬你?要不咱們去父親面前分說分說?”

宋瑤仙自是不肯,“誰要跟你去?”

“想做狐狸就先把尾巴藏好。整天做這小人心思,你累不累!”

宋雲纓一把推開宋瑤仙,上花轎。

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懶得與她糾纏。

“你給我站住!”

宋瑤仙在後面起得跺腳,從小到大她哪裡被這麼訓斥過。

前世她想巴結皇后,特意選了西域進宮的玉蟠桃,結果弄巧成拙,惹得皇后大病一場。自己狠狠捱了一頓板子。

宋雲纓憑什麼這麼好命能得皇后賞識?

宋瑤仙憤憤道:“宋雲纓你別得意,山高水長,咱們走著瞧!”

宋雲纓才不理她的閒言碎語,只將自己的藥包放好。

今晚,還有場硬仗要打。

因為她要救一個人。

前世二位皇子的新婚之夜,亦是丹陽大公主的臨盆之日。

大公主被人所害導致早產,終因下毒之人自盡找不到解藥,結果毒發,母子俱亡。

丹陽大公主是皇上最寵的女兒,因為此事,處死了太醫署十幾名醫官。

而宋雲纓的小師妹不幸就在其中。

師父臨終前曾將小師妹託孤於她。

既然前世來不及阻止,這次重生復仇之路,她非把人救下不可。

*

入夜,洞房花燭。

宋雲纓有些心不在焉,畢竟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按照以往,獨孤羽該是對洞房一事毫無興趣,呼呼大睡,這才惹得宋瑤仙被人恥笑,回孃家告狀訴苦。

今晚,怎麼瞧著不太一樣?

宋雲纓不禁又偷偷朝獨孤羽瞟了一眼。

“看夠了嗎?”

一晚上她沒少往這邊瞥。

宋雲纓忙收起鳳冠珠穗:“殿下生得俊秀,我……這才忍不住想多瞧兩眼。”

“油嘴滑舌。”

“哪有,我實話實說。”

“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她堅定:“沒有。”

獨孤羽雙臂伸開,等她寬衣。

平時見他多穿官黃服飾,乍一換了錦紅長鍛的喜服,褪去了一絲少年氣,多了幾分穩重。

“別以為你知道點兒什麼就與眾不同了。我娶你,是因為母后喜歡你。”

還挺傲嬌。

“是。”

宋雲纓心想,本也沒指望跟你心心相印,只要你保住小命,好好活著,讓她背靠大樹好乘涼就行。

“那你這麼在乎皇后娘娘,還騙她?”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做為妻子,可以放心依附於我。”

宋雲纓面上不動聲色,裝作把姿態放低的樣子,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你的衣裳呢?”他挑眉。

說了半天,只顧著給他寬衣,眼前獨孤羽已經是一襲薄衫了,她自己還裹得像粽子。

縱然宋雲纓不是頭一次入洞房。

可讓他當著小叔子面寬衣,還是需要勇氣的。

她胡扯了個理由,“我怕冷,夫君不如先進被窩,也好先替我暖一暖?”

獨孤羽攥住她的手:“想得美。”

他倒是毫不害羞,說著就要剝她的衣裳。

“殿……殿下,”宋雲纓緊緊捂著,“我知道你急,可你先別急。”

年輕人真是心浮氣躁。

月色漸深,他的呼吸淺淺撲在她的額髮,氣氛曖昧。

常言道,月滿撩人心。

他不鬆手,“你我即是夫妻,還這般扭捏做甚?”

宋雲纓快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