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蓉錦市,天空飄著綿綿細雨。雖然地處西南,冬天不像北方被大雪覆蓋,但是溼冷的天氣還是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意。加之,現在正值各種自然災害發展最迅猛的階段,街上的行人十分稀少,讓整座城市都顯得更是非常的冷清。

此時,郝運正一臉鬱悶地在環城河邊上散步,並試圖利用冰冷的冬雨和寒風麻痺他鬱悶的心情。郝運撿了一塊小石子走到河邊,側身將石子甩向河水面。看著石子在水面打出的一連串完美的水漂兒,他苦悶的心情似乎稍有緩和。於是,郝運準備從身後的草叢裡再挑選幾塊石頭丟到河裡,並以此釋放自己抑鬱的情緒。

可就在郝運大踏步地進入草叢之後,他忽然感到腳下一軟,好像是踩在了什麼東西上面。隨著一股臭味兒從腳下襲來,郝運頓時心生不妙。郝運慌忙低頭檢視,果不其然,他的右腳正不偏不倚地踩在一坨熱翔上面。更讓人感到絕望的是,根據那細軟的腳感和那新鮮的嗅覺,郝運可以斷定,這還是一坨剛剛出產不久的熱翔!

“哎喲,我去!這也太噁心了!”郝運一聲悲鳴:“是誰這麼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膽敢在公共場合拉大龍?!”

“嚯喲喲!那貨賣的麻辣土豆肯定有問題!肯定是他賣的土豆變質了!哎!老夫就不應該一時嘴饞又貪圖便宜地吃什麼路邊攤!那個該死的傢伙,千萬別被老夫再遇到!不然的話,老夫非要踢爛他的屁股!”這時,一個略帶痛苦的聲音從距離草叢不遠處的一排小樹中傳來。緊接著,一個目測身高大約在一米七,略帶駝背的白髮長鬚的小老頭,一臉難受地揉著肚子從小樹叢中站了起來。

“喂!你這個傢伙怎麼這麼噁心?!這麼大的人怎麼還隨地大小便?害得我踩了一腳!你看看我的鞋,我這可是雙新腳啊!”郝運邊試圖在綠化帶裡蹭掉鞋底上的翔物,邊衝著小老頭咒罵道。

小老頭雖被郝運訓斥得滿臉通紅,但也不忘辯解道:“你,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隨地小便了?老夫的後半部分發龍可都是在樹叢里拉的!老夫才不是沒有公德心之人!老夫剛才是沒料到熱翔脹痛之力來的會如此猛烈,所以才一時沒忍住,趁四下無人先行就地解決了一下燃眉之急而已。”

說罷,小老頭朝郝運揚了揚下巴,似乎是覺得自己做得很好,甚至還有種想要求郝運表揚的意味。

郝運對小老頭大言不慚的態度表示非常語無。於是他極為不爽地質問道:“合著你隨地大小便還有理了?那個樹叢也是公共場所,你在那裡拉大龍也屬於隨地大小便!”

“那——,你想怎麼樣?”小老頭有些心虛地問道。同時,他也已係好了褲子,準備轉身離開作案現場。

“哎——?你站住!你想往哪兒跑?你把我的鞋都弄髒了,這鞋已經沒法再穿了!你得賠我的鞋子!這可是我剛買的新鞋啊!”郝運見狀立刻上前拉住小老頭,準備向他討一個說法。

小老頭一聽對方想要賠償,也立刻瞪大眼睛,指著插在草叢上的一塊警示牌吼道:“年輕人,脾氣這麼大幹嘛?!我又不是想隨地大小便,那不是人家實在憋不住了才出了意外嗎?!你不就是踩到了我的熱翔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嘛?!再說了,這片草叢本來就不允許有人踩踏!你自己不遵守規定,非要走上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郝運原本是一個挺和善的人,也不願與人爭執。而且,這個小老頭白髮白鬚的,看上去怎麼也得有七八十歲了。老年人嘛,總是會有一些難言之隱的。可問題是,這個小老頭明明犯錯在先,卻不僅不態度好點地跟他道歉,還生龍活虎地反唇相譏,指責他的不是。於是,本就心情苦悶的郝運,也一下就被怒火給點燃。

“嘿!你個老傢伙,耍無賴是吧?我告訴你,今天要是不賠我的鞋,你就別走!你別走!我要報警!”說罷,郝運便用力將小老頭拽向自己,同時用另外一隻手掏出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年輕人!老子勸你不要那麼氣盛!不是說過了?我不是有意的嗎?”小老頭似乎在郝運用力拉拽之下,也有了一絲怒氣。於是,他便在用極不友善的語氣警告郝運的同時,還一把將郝運的手機給搶奪了過去。

“哎——!你個老逼登!把手機還給我!”郝運見狀立刻大叫一聲,然後用雙手抓住了小老頭的衣領。

小老頭一再的舉動徹底激怒了郝運。於是,他便準備利用自己人高馬大的優勢,直接用雙手把瘦小的小老頭拎起來,然後再做恐嚇。

可讓郝運沒想到的是,小老頭在衣領被郝運抓住之時,便迅速地主動上前一步,並用雙手猛地向郝運的腋下打去。然後,郝運便大叫著在雙腋下傳來一陣疼痛的同時,下意識地鬆開了抓住小老頭的雙手。可這還不算完。就在郝運鬆開雙手之後,小老頭便順勢對著他的小腹又是一蹬,讓毫無準備的郝運踉蹌地連續後撤的好幾步,才堪堪止住退勢。

“你?你還敢動手打人是吧?!”郝運氣呼呼地說道。剛才的對峙之中,郝運不僅沒佔到半分便宜,反而還被小老頭一腳踹開,這讓郝運在氣憤之餘,又產生了一種被深深侮辱的感覺。

徹底被怒氣衝昏了頭腦的郝運,想要低頭撿塊石頭砸向小老頭。可是,石頭沒看見,郝運卻剛好看到了自己那隻粘著翔之物的鞋子。於是,郝運一咬牙,直接把鞋子脫下來朝小老頭丟了過去。小老頭見狀則是向前一步踏出,同時扭轉身子做了一個經典的“子彈時間”的動作躲過了那隻臭鞋。然後,小老頭順勢壓低重心一個轉身,後腳猛一蹬地衝到郝運面前。

看到小老頭用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衝到自己面前,郝運這才意識,到跟他對線的小老頭可能是一個練家子。於是,郝運本能地用雙手交叉地護在胸前,有些懼怕地後退兩步問道:“你,光天化日之下,你想要幹什麼?”

看著氣勢上有些慫下去的郝運,小老頭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說道:“幹什麼?你小子竟然拿粘了那啥的鞋子丟我,你真是太噁心了!”

小老頭再次向前一步,順勢鉗住郝運護在胸前的雙臂,並開始用力地將郝運朝河邊倒推過去:“你這個討厭的傢伙!你不是嫌老夫把你弄髒了嗎?那老夫就送你去河裡洗一洗!”

郝運聞言立刻想要掙脫小老頭的雙手。可令他心中大駭的是,這個看似瘦弱的小老頭,手上的握力竟強大到讓他這個大小夥子都無法掙脫。在這種情況下,郝運也只能在抓住小老頭雙手的同時,再用雙腿死死撐住地面,以抵抗小老頭的強大推力。可即便是這樣,郝運到頭來也只能是稍微延緩一下他被倒推出去的速度而已。

郝運很快就被推到了環城河的護欄前面。郝運知道,只要小老頭再繼續發力,他就會被推出護欄,背身落入環城河之中。於是,郝運在驚恐中繼續努力掙扎著,努力避免自己被這個擁有怪力的小老頭推進河裡。

“哼哼哼,下去洗個涼水澡,好好冷靜一下吧!年輕人,不要總是那麼氣——,哎呦!”小老頭正準備在最後教育郝運兩句,然後發力將他推進河裡。

可是,小老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覺眼前的這個青年的身子突然失去了中心,猛地朝後翻倒了過去。小老頭則是因為距離青年過近,所以,在青年人突然失去重心地向後倒翻過去的同時,導致他未能及時收住前推的力量,而整個人都撲進了體型整整比他大一圈的男青年的懷中,並被男青年一起帶入了河中。

兩記沉悶的落水聲在寂靜的夜空響起,然後響起就是郝運的哀嚎聲:“救,救命啊!我不會游泳啊!”

一起落水的小老頭則是把脖子伸出水面,失聲吼叫道:“好,好冷的水啊!救,救命啊!”

現場的場面一片混亂。幸虧有一對情侶剛好從不遠處經過,這才及時將落入河中的二人成功從河中營救了上來。由於此時的天氣十分陰冷,因此出於安全起見,這對情侶還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為狼狽地蜷縮在地上的郝運和小老頭叫來了救護車,並將二人送到了醫院進行檢查。

好在兩人都在落水沒多久便被救回到了岸上,因此,他們也是非常幸運的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鑑於兩人的衣服都徹底溼透了。所以,好心的護士還是給他們開了兩張病床,並給他們換上兩套病號服,讓他們在醫院裡先行休息,待幫他們把衣服烘乾後,再讓他們離開。

這是一間公關病房,兩個人像戴上了痛苦面具一樣,一言不發地面對面呆坐在病床之上。經過郝運的努力回憶,原來導致郝運因突然失去重心而落水的元兇,還是小老頭在草叢裡留下的那坨翔之物。

由於郝運剛才在脫掉鞋子之後,又與小老頭在沾有翔物的草叢上進行了一番纏鬥的緣故,使得他光著的腳掌上沾滿了夾雜著翔物和青草的泥土。加之現在正下著綿綿細雨,使得河邊的青石路面異常溼滑。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在外力作用下被迫倒退的郝運,本來就因腳下缺少摩擦力而很難站穩腳跟。

結果哪承想,可能是因為郝運人高腿長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建造環城河護欄的施工方偷工減料,導致護欄的高度才將將與郝運的屁股持平的緣故。總之,由於護欄的現有高度無法起到有效保護的作用,加上郝運被倒推到護欄邊上的同時,腳下因打滑而失去了重心的緣故,這對見面即成冤家的倒黴蛋,最後在一陣陣慘叫聲中雙雙落入河水之中。

經過刺骨的河水洗禮,郝運現在的情緒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他抹了把還是有些溼漉漉的頭髮,很是無奈地嘆氣道:“唉!別人都是天上掉餡餅。我可倒好,居然是天上掉熱翔。倒黴,最近可真是太倒黴了!”

因為聽到了“倒黴”一詞的緣故,目光呆滯地小老頭眼中一下又恢復神采。他跳到郝運的床上。用胳膊肘拐了拐郝運問道:“倒黴?你怎麼倒黴了?要不你說來聽聽?好讓老夫也跟著樂呵樂呵?”

郝運十分無語地看著小老頭,這傢伙似乎完全忘記了兩人剛才還在河邊打鬥的事實,現在竟然又恬不知恥地坐過來想要聽郝運的樂子。這個老東西,他不會是腦子裡有什麼問題吧?郝運不禁在心中卓麼著。

但是,結合小老頭之前展示出來的功夫和怪力,郝運也不敢再主動對他發難。再加上,既然這個小老頭也不再提剛才的事情,郝運就也不想再去與小老頭進行爭辯了。畢竟,經過剛才與小老頭的一番爭鬥,郝運發現他的情緒似乎也得到一些釋放,他現在的心情已經變得輕鬆了不少。

也許,這就是因禍得福吧!郝運看著小老頭那有些精分的神情,心想道。不過,郝運倒也明白,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對別人進行訴苦,其實也是一種緩釋壓力的有效方法。特別的是在郝運看來,對小老頭這樣一個素未謀面,且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的人進行訴苦,更是會毫無壓力和擔憂。

畢竟,小老頭只是想聽個樂子。就算他在聽完後再與他人進行擺談,那麼郝運也不會擔心因這些事情會傳入自己熟人的耳朵,而心生太多的負擔。於是乎,郝運便開啟話匣子,對小老頭訴說起了自己最近所遭遇的各種倒黴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