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少女略帶不滿的聲音從兩人中間穿過,楚婠皺眉。

楚瑜小跑過來,甚至側身擋住楚婠,讓對方不得不向後退一步。

“哥哥,你帶楚婠來訓練場做什麼?”

面對十幾年未見的親妹妹,楚意遠寵溺的摸了摸她髮髻,笑容清俊爽朗。

“和我有什麼關係。”他指向高處,“今日國師到訪,縢宴爍帶過來的。”

練武之人不拘小節,楚意遠又和縢宴爍年紀相當,私下便直接稱呼其姓名。

“那也不行!”楚瑜依然不依不饒,瞬間眼睛通紅:“反正我不讓你們在一起。你是我哥哥,不是她的!”

楚瑜背對著看不見楚婠此刻表情,倒是讓楚意遠盡收眼底。

剛才楚婠那個白眼翻的太過實在,扣上她那副容顏,好玩極了。

“哥哥,你笑我!”楚瑜也察覺到對方異樣,忍不住又往左邊移了半步,手叉腰踮起腳尖,徹底擋住視線。

為什麼所有人的心思都能被那個小賤人抓住?

楚瑜氣不過,瞟了眼周圍還有一些士兵,不乏世家貴族。

訓練場不是市井街道,多半嚴肅安靜。

此時她的話隨風而過,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朵。

“大哥你應該勸勸楚婠,女孩子連貞潔都保不住,出來只會丟了宰相府的臉。”

楚婠不怒反笑:“怎麼?已婚婦女都沒保住貞潔,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楚瑜沒想到她接茬如此之快,甚至沒臉沒皮!

“我什麼?再口出狂言小心撕爛你的嘴!”

凶神惡煞的模樣真唬住了楚瑜,她只好向楚意遠求救。

“大哥,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欺負我?”

楚意遠愣了小會,最後只是說:“你們二人都是未出嫁的女子,不可亂語。”

楚瑜沒想到自己親大哥並不偏袒她,更生氣了。抱臂蹲在地上,豆大的淚珠一顆顆落下來,真“惹人心疼。”

楚婠清楚,對於楚意遠來說,此刻不偏袒是因為他更看重宰相府的名聲。大約這麼多年楚瑜屬於放養,在村野之間,說話自然放肆慣了。

她自己又是穿越來的,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呵呵,吵架還不是小菜一碟。

終是楚意遠熬不過妹妹的眼淚,只好站出來讓楚婠給楚瑜道歉。

突然眾人向前湧去,縢宴爍自遠而近走過。

楚意遠也忘了自己剛才的話,趕緊:“辛苦國師。”

“師尊。”楚瑜不敢造次,連忙行禮。

只有楚婠吊兒郎當的依舊站在那未動,反而是縢宴爍抿著唇走到她身邊,將八卦符扔進她懷裡。

“將軍放心,敵國在邊塞偷襲不斷。這次遠征勢必斬草除根,得勝歸來。”

寒風中,他的聲音猶如定海神針般敲響在每一位士兵心間。

他身後彷彿已經是得勝歸來的喧鬧場景,讓人沸騰,恨不得馬上應敵激戰,更恨不得出證之後能早日和家人相聚。

楚意遠終是舒了一口氣。

“辛苦國師卜卦,備了點茶飲,賬內細聊。”

“好。”

人走半道,楚意遠看著兩位少女,搖頭:“外面天冷,你們也一起烤烤火。”

楚婠抱著八卦符不遠不近跟在縢宴爍後面,掀開營帳的布簾,她不由自主看那座高臺。

天邊不知何時落下一片烏雲,時而擋住金光,時而退出。

她的眼底也跟著落層陰翳。

楚瑜走過去,又差點撞到她,楚婠不屑搭理,這次特地選在小角落裡,誰也不挨著。

卻聽縢宴爍開口說道:“過來。”

也面色雖然平靜,心裡卻悄悄生出幾分古怪。楚意遠見他眉間嚴肅,連忙問:“國師,是卦象有什麼異常嗎?”

“並沒有,”縢宴爍淡淡道:“將軍放心。”

“那就好。”

楚意遠也鬆了口氣:“卦象我不懂,如果大齊能得勝,自然是好事。”

楚婠突然道:“大哥是戰神轉世,遇神殺神,遇鬼殺鬼。閻王爺見了都會抖三抖……”

楚瑜輕斥:“你怎麼不牛皮吹上天?”

“你怎麼知道我沒上過天?我還求過玉皇大帝一定要降一道天雷劈死你,信不信?”

“你!”若不是大哥和師尊都在,楚瑜已經想直接上去扯楚婠頭髮。

她最後悔就是沒給她下七步斷魂散,讓她七竅流血慘死才好。何苦拐著彎來一道,沒死成還佔了師尊的便宜。

思及此,楚瑜觀察到縢宴爍著看楚婠的眼神,愈發嫉妒。

她到國師府已不少時日,就沒見縢宴爍正眼瞧過誰。哪裡如這般,一直盯著楚婠看。

縢宴爍:“這桌吃食也堵不上你的嘴?”

楚婠小聲道:“我誇我哥都不行?”

像是頂撞,卻不知道為什麼讓人生不起氣來。楚意遠眼神也落在楚婠身上。

尤其她剛才那出溜的一大段,比戲臺班子都精彩。從小他們都是在父母挫折教育下長大,善武不善文,國子監的老師見到他都頭疼。也不曾誇過,現在見到還會當著士兵的面提點一二。

楚婠的“拍馬屁”說實話他有一點點受用。

但礙於親妹妹在場,不好多生事端。

縢宴爍似乎是察覺到了周圍視線都落在某一個人身上,莫名不爽。

他頷首。

“過來,斟茶。”

楚婠眼力見十足,乖乖跪坐在身邊。纖纖素手扶著青玉茶壺,淺淡的熱氣伏在髮絲上。

“師父,請用茶。”

“嗯。”

楚瑜不免嘲諷:“狗腿。”

楚婠停住手,橫了她一眼,認真道:“師父,我剛才觀天,今天會有天雷降下,命定之人可不能拋頭露面。”

楚瑜這下不再敢吭聲了,她躲在楚意遠後面。誰都知道楚婠從小就在國師府學習卜卦,就算不信,聽到耳朵裡也是極不舒服的。

楚意遠回過神,不想楚家在國師面前出洋相。只好對縢宴爍道:“國師,我讓人先送你們離開。聽說太后月中設了賞梅宴,到時再敘舊感謝。”

回府路上,楚婠時而低著頭不言語,時而看看窗外繁鬧街景。

“你想說什麼?”

楚婠這才道:“你是不是有事想單獨和楚意遠聊?打仗的事還是他的事?”

如果沒有楚瑜搗亂,他們兩人也不會被楚意遠下逐客令。心底認定要保持距離是一回事,如果真的破壞了對方計劃,被嫉恨,那楚婠可吃了大虧了。

陷入思緒中的人沒察覺危險靠近,待反應過來已經被縢宴爍揪住衣領拽到身前。

“你到底想說什麼?”縢宴爍語氣冰冷:“這麼關心你哥?”

“戰神轉世,遇神殺神,遇鬼殺鬼。閻王爺見了都會抖三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