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解釋道:“紀總胃不好,不能餓肚子。有一年,他工作太忙,三餐不規律,胃潰瘍大出血,在醫院住了很久才出院。”

在楊雲的描述下,周慧箐與紀中和感情還不錯,有什麼事情,紀中和都會和周慧箐商量著來,夫妻兩人沒怎麼紅過臉。只是周慧箐對紀中和身邊的女人比較忌諱,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為了避嫌,紀中和很少與異性接觸,哪怕是楊雲,能透過電話和郵件彙報的工作,儘量線上上完成,線下極少同框。

“如果紀中和和女同事關係過近,他們會因為這些吵架嗎?”

楊雲想了想,似乎在斟酌自己的措辭,生怕說錯了:“那到不會。紀總性格儒雅,情緒控制能力極好。周姐性子高,也不會跟我們這些人計較。”

這話乍一聽沒毛病,但深究起來,哪哪都不對,比如:“既然不計較,你怎麼肯定紀中和跟女同事避嫌,是因為老婆忌諱呢?”

楊雲被噎了一下,她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說道:“我們猜的。有一次紀總和女下屬加班到十點,周姐送夜宵時看到了,當時也沒說什麼,第二天那姑娘就被開除了。後來,紀總就不怎麼和女性接觸。”

“其他的呢?在紀中和出事前,他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或者說,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

楊雲思索了良久,道:“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真要說有什麼,那就是紀總看起來很疲憊,說是晚上睡不著。而且,那段時間,他好像經常陪周姐去醫院。”

賀州城蹙眉,追問道:“去醫院做什麼?”

楊雲面露難色:“不知道,這是紀總家事,我們也不好多問。”

賀州城沒再追問下去,楊雲藉口要去工作,這場詢問就此結束。之後,賀州城就著周慧箐經常給紀中和送飯這件事,再次詢問知情員工。

根據員工們的交代,自從紀中和腸胃出現問題後,紀中和吃的三餐,都由周慧箐親力親為。紀中和是個工作狂,經常忘記吃飯。周慧箐得知後,會帶著做好的盒飯來公司,親眼看著紀中和吃完,哪怕是在開員工大會期間也不例外。

不過,周慧箐並沒有強硬要求紀中和一定要吃,只是坐在他身邊,保持得體的笑容,不多話、不插嘴。他什麼時候吃完,她什麼時候走。

為了不給其他員工壓力和不適,紀中和多數情況下,會選擇去外面吃完再回到會議室開會,實在忙的腳不沾地,也只能邊吃邊開會。不過,大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問完後,賀州城和陳通離開紀中和的公司。

陳通回頭看了一眼闊氣的大樓,感嘆道:“我聽著就窒息,怎麼在他們眼裡是恩愛?”

“紀中和和周慧箐表面上是恩愛的,作為員工又不能多說什麼。再說,這種送飯,也許你覺得窒息,當事人覺得是幸福。那麼,其他人肯定就不好說什麼。”

陳通撓了撓頭,很是費解:“我看前兩天的筆錄,他們也沒提這事兒啊!”

“因為不重要,這在常人看來不算什麼疑點。”

如果不是楊雲出現,“無意間”透露這些資訊,他們不主動問,想必這些員工也不會主動說。

一想到楊雲,賀州城的眉頭越皺越深。

他翻過筆錄,前幾天刑警隊的同事來公司問詢時,沒有做她的筆錄,說明當時沒有問到她。這會兒,她多次露頭,猶抱琵琶半遮面,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還有,她回話的時候,表面上肯定了紀中和和周慧箐的恩愛,實際上,話裡有話。敏銳的人,會從她的話裡提煉出重點,找到他們想要的線索。

那麼,她和這個案子有關嗎?

如果有關的話,她是什麼角色?

紀中和失蹤那晚,她並不在受邀賓客行列,也沒有出現在別墅,說明她沒有作案時間和作案條件。

或者,她知道些什麼,但不方便說?

“師父,這案子還是沒頭緒,下一步怎麼辦?”

“去醫院。”

*

再一次見面,王媛的精神面貌與上一次大相庭徑。

王媛攏了攏身上的披肩,那是一條上萬的真絲材質,頭髮也做了造型、染了顏色,脖子上帶著金燦燦的項鍊,手上也套上了合適的翡翠。

要不是嘴角上還有縫針的痕跡,誰能想到這個女人就在前幾天,還遭受過家暴呢。好在有遮瑕膏和粉底,能將這些不好的痕跡盡數遮掩。

看著她從頭到腳煥然一新,陳欣怡笑了笑:“哪來的錢?”

王媛滿面神采,激動道:“你的策略很好用,你們鼓動小三和他吵架,我在家乖巧、聽話,不哭不鬧,主動陪他散心,他確實更願意花時間陪我和孩子,還給我買了這些。”

陳欣怡只是笑,沒接話。

為什麼他們查資訊這麼快?

早在兩個月前,她就安排王栩偽裝成高富帥,主動接近張永的情人劉亦真。一個二十多歲的金絲雀,面對一個三十左右,長相帥氣、學歷高的王栩沒有任何的抵抗力。很快,兩人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有了王栩這個參考物,劉亦真對張永這個矮矬圓富,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所以脾氣自然比以往大了些。外面的金絲雀花著他的錢,還給臉色看,這換哪個男人都覺得憋屈。回到家後,老婆比以前漂亮了,孩子看起來很乖巧。

幸福和不幸,成功與失敗,富有和貧窮都是對比出來的,人與人也是如此。

透過對比,王媛在小三劉亦真面前,是身材走樣的黃臉婆,是隻會在家帶孩子的老媽子,是不解風情、又嘮叨的女唐僧。劉亦真多好啊,年輕、漂亮、聽話、溫順、崇拜他、依靠他、需要他,帶出去倍兒有面子,滿足了他這個“成功男人”的所有幻想。

王媛還在興奮中,她自顧自地問著,話語間也透著幾分感慨和不解:“你說,他怎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些事,都是他以前不會做的。”

陳欣怡似笑非笑:“花他錢的滋味,感覺如何?”

王媛笑得嘴巴直咧:“那自然是開心啊!”

以前她花幾塊錢,都要反覆對比。稍微花多了,就要看張永的臭臉。在他眼裡,自己除了帶孩子和花錢,啥也不會。現在,只要她看中了,根本不需要看價格。這樣想買就買的感覺,很上頭還上癮。

“你要知道,你身上這點東西,都是小三的日常。”

“……”王媛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冷了下去,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

陳欣怡卻再次補刀:“用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產。”

王媛五味雜陳:“……”

“現在他每一次放在你們母女身上的注意力,都是小三施捨給你們的。一旦小三收斂了,他還是會回到她身邊。”

王媛:“……”

“趕走這個小三,還有小四和小五,你們的處境不會改變。想保證你們的利益,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陳欣怡將一張照片推到王媛面前,手指點了點照片上的地方,“三天後,下午三點左右,把張永引到這邊來。”

王媛看了看照片,那是商場的照片,本市奢侈品集中地。進去購物的人非富即貴,其他人逛,那都是瞻仰富人生活,開開眼界罷了。

“這……我們最近關係確實緩和了不少,但他沒有完全聽我的,更別說去這種地方消費了。”王媛為難極了,“我只能盡力。”

王媛說的都是實話,把張永往別的地方帶,她還有點信心。可去這種地方,他會答應嗎?不過,她還是想試試。

這家商場,想必張永帶小三去了很多次了,她和孩子想去一次,還是不確定性。

這不公平!

“你不需要讓他替你消費,你只需要想辦法把他往這裡引。條件允許的話,帶上孩子。一家五口,其樂融融。”陳欣怡目光沉沉,聲音聽不出情緒,“我會推波助瀾,讓你的行動更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