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關於東興集團總裁厲湛巽密會某女星的影片在網路上瘋傳,記者連線東興,未得到準確回覆……”

電視裡,男人高挑的身影一閃而過,精緻的側臉,高挺鼻樑,只是一眼,楊依依就能確定。

那確實是厲湛巽,她老公。

她纖細指尖緊緊絞著手裡的協議書,片刻後,臥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扭頭看去,不正是熒幕裡的人活靈活現了麼?

此刻的厲湛巽依舊是姿態清貴,頎長的身姿,手工西裝纖塵不染。

他修長的手扣著領帶煩躁地扯了扯,薄唇緊抿,略顯蹣跚地走進門,醉意熏熏地掃過楊依依,大馬金刀地落座在皮質沙發上。

“怎麼樣?小明星好看嗎?身材怎樣?”楊依依放下協議書坐到了他身旁。

“還行。”男人展臂自然而然地摟住了她的肩,鬢角緊貼,明明是親密的舉動,楊依依卻感覺不到任何愛意。

在嗅到濃烈酒氣時,她甚至有些噁心。

她剛掙扎了一下,男人骨節收攏,將她禁錮,貼著她耳蝸,嗤笑道,“要不,我們離婚吧?”

楊依依渾身一僵,心臟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開了一道鮮血淋漓的豁口。

男人鬆開了她,仰躺著靠著沙發,漫不經心,“依依,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樣特沒意思,與其說是夫妻關係,不如說……”

他皺了皺鋒銳的眉,頓了頓補充道,“兄弟,哥們兒,沒錯,更像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哥們兒。”

末了,他甚至自嘲地牽起薄唇一角,彷彿是在講天大的笑話。

“混賬!”

楊依依怒火中燒,澄明的眼裡,委屈和羞惱糅雜在一起。

“生氣了?”厲湛巽挑起一側眉,幾分訝異,“我說的沒錯啊,你看你,沒有女人味,床上功夫也不行,你對我完全沒有吸引力。這樣耗下去,有什麼意義?”

聽著他的話,楊依依氣得發抖,巴掌大的臉因氣血逆流而漲紅。

她真想給這個男人兩個大嘴巴子,緊攥的拳頭顫抖著,四目相接,好幾秒,楊依依忽而鬆開了緊繃的神經。

離婚的事,她早知道了不是麼?

眼皮子開始沉重了些,她耷拉著眼,語氣裡是微不可查的祈求,“一定要……離麼?”

什麼兄弟!

他們是父母包辦的婚姻沒錯,可厲湛巽就沒想過,她一直,一直喜歡著他,才會從穿一條開襠褲的小夥伴,到心甘情願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

“難道你對我圖謀不軌?”厲湛巽不可思議,“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楊依依的臉皮似被生生剝去了一層,火辣辣的疼。

她怎麼能這麼賤,這個男人都已經在外面花天酒地了,她居然還期盼著這段荒謬的婚姻可以繼續下去!

“怎麼可能,也不看看自己什麼鳥樣!”楊依依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轉身拿起了無意間發現的離婚協議書,“是這個吧,我籤!”

她迅速落筆,幾乎不給自己任何反悔的餘地。

這份協議書她不知道厲湛巽什麼時候準備的,或許是昨天,前天,又或者,是他們兩年前結婚的當天!

看她行雲流水地落款,男人墨色的眸子暗沉了幾分。

“給!”楊依依用力地將協議拍在他胸口,背對著他時眼圈已經紅透,卻固執地哂笑道,“說實話,這兩年來真是折磨,虧你先提出來,終於解脫了,明天我就搬走。”

解脫麼……

男人隼目陰沉,撿起離婚協議,懶洋洋回道,“不必了,這套房子我會讓安頌過戶到你名下,就當陪睡的價碼吧!”

“厲湛巽,你特麼王八蛋!”

楊依依脾氣炸裂,再也忍不住,脫下鞋就向著男人砸去。

厲湛巽微微側身避開,單手插兜,俊朗的模樣,笑起來讓人心悸,“還這麼兇,找到下家記得請我喝杯喜酒。”

說完,他不疾不徐地走出門,頭也不回。

楊依依如墜冰窖,眼淚忍不住簌簌落,她深諳厲湛巽不愛她,一點也不愛……

結局早已註定……

可,為什麼心如刀絞,痛到難以呼吸。

天和公館七號的院子外,男人踩下臺階時,小腿突然乏力,他高大身影趄趔前傾,助理安頌趕忙扶住了他。

“厲總,沒事吧?”

失去知覺的麻木感轉瞬即逝,厲湛巽穩住身形,推開了安頌。

回頭看去,別墅裡燈火明亮,二樓斷斷續續地傳出“噼裡啪啦”的碎裂聲。

她,應該恨透自己了吧?

安頌瞥見了厲湛巽手中的協議書,咬了咬牙,“厲總,您這是何必呢?”

厲湛巽眼底再無光亮,拉開了車門,坐進車廂裡,聲音壓得很低,“我死了之後,你告訴她,我是壞事做絕,出車禍,墜海了。”

夜色中,安頌看不清自家老闆臉上的表情,一時如鯁在喉不知道說什麼。

就在幾天前,厲湛巽診斷出漸凍症,雖然是初期,但這種病查出的那一刻,幾乎就是宣佈死刑,而且,死法極其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