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狼藉,房間裡窗簾緊拉著,傭人的飯送到門口,涼了又換,換了再涼。

整整三天的時間,楊依依沒踏出過房門半步,滴水未進。

整個人瘋魔了般,眼下深深的烏青,兩頰凹陷,若有人看到還以為厲鬼爬上了人間。

“厲湛巽,你不得好死!”

“既然不愛為什麼要娶我!”

“見過直的,沒見過你這麼直的!”

她嘴裡嘟嘟囔囔,耗盡了力氣,厲湛巽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家裡,更不會管她的死活。

他不是說了麼?

只當她是哥們兒,因為父母都知根知底,才會促成這樁婚事,現在,他有心上人了,已經沒必要維持這段關係。

“太太,您開開門吧,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向老夫人交代……”

傭人在門外苦口婆心地勸慰,“你還年輕,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咔噠。”

門開了,楊依依如同行屍走肉般,嚇了傭人一跳。

緊接著,她端起飯碗,囫圇地往嘴裡塞。

沒錯,她不能死!

死了厲湛巽也不會心疼,她要好好的活著,親眼看看厲湛巽那個混蛋招報應!

填飽了肚子,幾近把胃撐爆,楊依依洗了個澡,重振旗鼓,對著鏡子撥了撥齊肩黑髮,破天荒地化了妝,確定看不出黑眼圈才撥通了陸瑤的電話。

“陪我喝酒,不醉不休!”

她要將厲湛巽從心底剜去,那個臭男人,不配佔據她任何一分一厘的愛意!

華燈初上的酒吧,人聲嘈雜,燈紅酒綠間觥籌交錯,身穿休閒西裝的女人趴在吧檯上,踩著高腳凳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蹬掉了一隻。

“喂,就你這酒量,剛開始喝就醉了,還一醉方休呢!”陸搖睨了眼身旁爛醉如泥的女人,掂著手裡的杯子毫不掩飾地嫌棄。

“我沒醉!”

女人似不甘心,猛拍吧檯,抬起頭來,黑髮遮住了半張臉,隱約能見兩頰駝紅,含糊不清嘟嘟囔囔,“他把我當什麼了?結婚的工具人嗎?誰稀罕他的房,什麼財產,他是豬油蒙了心還是怎麼了?我喜歡誰,心裡沒譜?”

她聲音太大,甚至蓋過了酒吧嘈雜的音浪。

陸瑤小拇指塞進耳朵掏了掏,“你跟他說過,你喜歡他?”

七竅冒煙的女人兀地一怔,下一秒瞬間萎靡不振,似霜打過的茄子趴回吧檯,“那……倒沒有,說了又能怎麼樣,他壓根就沒把我當女人看過……”

每每想到這兩年的婚姻,她的心就更痛一分。

陸瑤有心安慰幾句,這時,身旁探來另一人的身影,她瞄了瞄楊依依,似確定了身份,悠悠然地坐在了高腳凳上。

一把散發著金屬光澤的車鑰匙隨意地往吧檯上一丟,精緻的法拉利標誌過於招搖。

女人傲氣地像一隻孔雀,抖了抖酥胸,攏著波浪卷長髮嘆了聲,“哎,有些人吶,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也不怪拴不住男人的心。”

“穆歸燕?”陸瑤認出女人身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盯著她。

聽著這個名字,楊依依渾身一僵,保持著埋頭耷腦的姿態,拳頭卻已經握緊。

穆歸燕,正是那個和厲湛巽傳緋聞的小明星!

冤家路窄,沒想到在這裡能碰上!

“哦?你是我的粉絲麼?”女人斜睨著眼瞟了陸瑤一眼,勾起紅唇笑得像一隻玉面狐狸。

“誰他媽是你的粉!不要臉的貨色,勾引有婦之夫很得意,嗯?”陸瑤挽起袖子來,唇瓣中間嵌著一顆唇釘,大有大姐頭要幹架的氣勢。

穆歸燕故作驚慌地身形後倚,眉心擰起來,“你該不會是在說厲總吧?”

陸瑤麵皮抽動,就要抑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穆歸燕忽然莞爾一笑,瞥了眼那把車鑰匙,“咯,這可是厲總送的,我現在可是厲總掌心寶,楊家那個男人婆根本不配跟我爭寵,懂?”

男人婆?

去特喵的男人婆!

楊依依已經清醒了三分,豁然起身,向著穆歸燕走過去。

就兩步的距離,穆歸燕看到的是,女人短髮凌亂,髮絲間一雙腥紅的眼,彷彿化身成嗜血的屠夫。

她心裡“咯噔”一下,這才有了點怯意。

兔子急了還咬人,這楊依依該不會真敢當眾行兇吧!

她一咬牙,撕X,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當下,近在眼前的楊依依已經揪起了她長裙領口……

“嘔——”

出人意料的,楊依依胃裡排山倒海,埋在穆歸燕心口,稀湯寡水吐了一通。

時間仿若靜止了般。

摻雜著胃液的酒味,伴隨著溫熱的氣息,穆歸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整個人猶如推下了無間地獄。

這比頭破血流,還讓人難以忍受!

穆歸燕氣得渾身發抖,楊依依卻如沒事人一般,醉眼迷離地抬起頭來,拍了拍她的肩,“不好意思,沒忍住。”

說完,她踉踉蹌蹌往前躥,可剛走兩步,卻不得不停駐腳步,掀起眼皮,仰望著跟前的身影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