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吳亙避開黑色長綾,試圖迫近女子近身廝殺。

遠處,蘇剪雨一拍身後一個紫色劍匣,頓時有二十七枚三寸餘長的銀劍飛出。銀劍如春燕銜水,從四面八方罩向女子。此劍是蘇剪雨入院前家中為其貼身打造,不失輕盈卻又殺力不俗。

蘇剪雨蛾眉倒豎,輕叱一聲,「疾。」銀劍紛紛向著女子落下。一時間,銀光閃閃,殺氣激盪,倒也有幾分氣勢。

女子避之不及,痛呼連連,身上頓時多了諸多創口,黑色的血汩汩流下。

與此同時,女子身後隱隱綽綽出現了木雲的身影,其人本就擅長隱遁之術,不時何時潛到女子身後,直刀一揮,女子頭顱應聲而落。

在場的人終是鬆了一口氣,吳亙不管刀上黑綾,提身疾進,準備向裡衝殺。

可就在此時,蘇剪雨驚叫一聲,只見其祭出的銀劍,但凡是沾染上黑血的,紛紛掉落於地。驚駭之餘,趕緊馭使剩下的十餘枚銀劍騰空,避開女子身側。

讓在場人瞠目的事發生了,失去頭顱的女子脖頸處,肉芽不停蠕動,竟然長出一個長長的凸起肉球,上面覆了一層薄薄的皮膜,有東西在其中左右扭動,似要掙脫而出。.cao

嗤,一聲尖利怪叫傳來,從皮膜中出現了一個人的頭顱。無發無眼,無鼻無耳,只長了一張碩大的嘴。嘴中生了兩圈細密的尖齒,如鋸齒般不斷旋轉,掉頭對向木飛。

「逃。」吳亙目眥欲裂,衝著木雲大聲叫道,同時喝令蘇剪雨,「速發劍,掩護木雲。」自己則是不管不顧,向著女子化成的怪物衝去。

旁邊的蘇剪雨一時卻有些猶豫,方才自己這些銀劍已經摺損大半,不知還能否堪用,若是剩下的再毀,自己可是憑空失了一件寶物。這些劍是家中傾巨資打造,再要補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猶豫間,銀劍遲遲未落下。怪物噴出一股黑霧,直撲身旁的木雲而去。

按說木雲擅長遁術,平素倒也能遇變則動,可今天的情況實在出乎他的認知。一個被砍了腦袋的人竟然渾然無事,恍惚間遲疑了一瞬。吳亙的聲音傳來,其人才反應過來,急忙施展遁術逃離。

身體殘影未逝,黑霧已然到了身前。等身形再現時,木飛已經到了吳亙身後。甫一出現,便倒地不起,身上膿水橫流,聲音沙啞,慘呼連連。

趁著怪物轉身,吳亙此時已然突到了其近前。驚怒之下,裹著黑綾的斷刀直直捅入怪物口中。一手抓住其一條胳膊,用力一摜,重重把怪物甩在地上,將胳膊都生生扯了下來。

此時,女子怪物身後又跑來幾人,這些人生的人身犬頭,嚎叫著向著吳亙圍攻。

「法器勿近這些人的汙血。」吳亙大喊道,迎向已到身前的一名犬人。斷刀已失,吳亙乾脆發動神行術,瞬移到其近前,死死勒住脖子。吃痛之下,犬頭向後掉轉,張嘴向著吳亙咬來。

兩隻手掰住其上下顎,也不顧尖牙銳利,悶哼一聲,用力將犬嘴撕裂。黑血湧出,噴濺了吳亙一身。

齊合和如玉早已迎向其他的犬人,齊合擅使長劍,其劍並不是什麼法器之類,只是街邊鋪子打鑄的凡物,自不怕這些汙血。

如玉的大斧不是凡鐵,但眼見吳亙危急,仍渾然不顧擋下了其他犬人。

看到吳亙被血汙所染,在場的人不由大吃一驚,木雲的慘狀方才俱是親眼目睹。

吳亙抹了一把臉上血漬,剛要起身,那頭已被撕裂的犬人卻又再度掙扎,竟要再活過來。這些人若都是如此情形,殺之不絕,那今天來的學子恐怕都要交待在這裡了。

情急之下,吳亙重重一拳擊在犬人胸前。拳頭直接洞穿了其身體,心臟被當場擊碎。終於,犬人軟軟的倒在地上,再

未起身。

剛鬆了一口氣,只見胡嘉遠遠甩出一張銀色大網,落於自家身後。悚然轉頭,卻發現是那女子怪物想著偷襲,卻被銀網束縛於其中。

黑血順著網眼流出,很快這件法器也失了靈性,破出了巴掌大的孔洞。怪物扭動身體,柔若無骨,如蛇般從洞中鑽了出來。

虧的胡嘉捨棄了一件法器,為吳亙贏得了時間。其人一步到了怪物身前,一手抓住斷刀刀柄,用力拔出後就勢一揮,斷刀將那醜陋頭顱斬落。

幾縷黑氣從脖頸處冒出,斷刀寒光一閃,黑氣便蕩然無存,怪物頓時癟了下去,再也沒有起身。

吳亙提刀在手,不管不顧向著這些奇形怪狀的怪物奔去。怪物實力並不是很高,不過是仗著難以殺死,加上血汙傷人毀兵而已。既然不怕這些怪人血汙,那吳亙還不手腳放開,大殺一方。

在協助齊合和如玉將面前怪人殺光之後,幾人迫近到了高樓前。藉著這一空當,吳亙讓欒鳴降低飛梭,先將受傷的木雲送上船,以船中藥物保命,等戰事平息後再尋良方治療。

倒是齊合,讓吳亙刮目相看,其人一聲不吭,縱然手中劍已被血汙腐蝕的只剩下半把,但揮斬之間勁氣十足,兀自衝殺在前。其人身側隱隱有一層罡氣護體,倒是阻了一阻血汙近體,除了剛開始時手被灼傷外,並無大礙。

其他各隊看到吳亙這邊已掃清阻礙,下意識的靠攏過來。才一個照面,每隊都有人受傷,皆是吃了血汙的虧,加上這些怪物難以殺死,打的頗為艱難。若不是洛冰如蝴蝶般左右救援,恐怕今天有人隕落實難避免。

吳亙帶領幾人匆匆接應其他隊的學子,漸漸的高樓前攔敵越來越少。

忽然,吳亙察覺到地面隱隱有些顫動,心頭一凜。洛冰已大聲招呼眾人,「小心,有勁敵出現。」

話音未落,地面厚重的石板怦然裂開,一條長長的觸鬚從地下鑽出。觸鬚足有三丈餘長,水桶粗細,一出地面就四下揮舞,所過之處,碎石橫飛,一片狼藉。

又有四五條觸鬚從地下接連殺出,眾人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吳亙此時已近高樓,反而未被波及,倒是躲的遠遠的張榮倒了黴。剛才一路衝殺,其人始終縮在後面,不敢前出一步。此時,早已縮到了院門附近,不想卻被觸鬚正好攔腰捲住,吊在半空鬼哭狼嚎。

與其最近的乃是蘇剪雨,其人存了與張榮一樣的心思,神色慌張的步步後退。

張榮喊聲漸弱,吳亙一邊衝過去營救,一邊示意蘇剪雨速速放出飛劍以解燃眉之急。

蘇剪雨臉色蒼白的看了一眼,竟然掉頭向著院門外跑去。

吳亙被此舉氣的七竅生煙,反是齊合隨即掉頭,與吳亙合擊這兇猛觸鬚。

終於,吳亙到了觸鬚旁,腳下發力,身體高高躍起,一刀斬向觸須相對較細的前端。可觸鬚好似長了眼睛一般,驟然擺動,如鞭子一般打在了吳亙身上。

轟的一聲,吳亙砸在地上,硬生生將幾塊石板砸的粉碎。

如玉見狀大驚,疾奔而至,伸手將吳亙扶起。吳亙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塵,看著仍在空中搖曳、漸漸遠去的觸鬚,「將我扔上去。」如玉稍稍遲疑,吳亙雙目一瞪,厲聲道:「快。」

無奈之下,如玉抓住吳亙,原地轉了一圈,用手大力一甩,吳亙只覺著迎面氣流如牆一般擠壓過來。眨眼間,已到了空中張榮附近,藉著去勢,斷刀在觸鬚上輕輕一拉,水桶粗的觸鬚如腰鐮刈草般輕鬆斬斷。

張榮慘叫著從空中掉落,卻被正好趕到的齊合接住,保住了一條性命。

只不過,掉落的觸鬚中濺出的黑血,有幾滴落到了齊合身上,連護體罡氣都被燒穿,身上頓時起了一串的

水泡。忍著疼痛,齊合拖著張榮就跑,回到了高樓前。

「哇呀呀。」空中傳來吳亙的慘叫聲,只見其人身體直直向著天空飛去。原來如玉力氣用的大了些,竟然無法收往去勢。看著身下快速縮小的高樓,吳亙不由心膽俱裂。

正驚慌間,嘭的一聲,回頭張望的吳亙撞上一個堅硬之物,眼角一瞥,卻是自已的飛梭。原來欒鳴在空中見勢不妙,拼力來救,只不過來的匆匆,吳亙整個身子結結實實貼在了上面。

這一下雖然撞的生猛,但終是止住了去勢,欒鳴趕緊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正不斷滑落的吳亙。

僥倖逃出生天,吳亙急迫道:「快,將我放下去。」欒鳴趕緊操縱飛梭下降,在距地面幾丈的地方把吳亙放了下去。

一落地,吳亙便急急衝回院中。腳剛一踏入,只聽轟隆一聲,高樓的正面被擠破,一個碩大的怪物從樓中擠出。

怪物身體足有五丈高,暗黑色的肌膚上疙疙瘩瘩,不時有黏液滴下,那些觸鬚正是從此怪物身上伸出。怪物頭頂,長有一個老者的頭顱,與巨大的身體相比,看起來十分的違和。

看著小山般的怪物,一時間,院中竟然安靜了一瞬。今天所見,皆是匪夷所思,這些只應在夢魘中出現的怪物,到底是從何處而來。

「一幫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闖入禁地,皆去死吧。」怪物頭頂的老者大聲喝道,舞動著觸鬚,轟隆隆向前碾壓而去。

見勢不妙,洛冰大聲招呼眾人退後,自已則拎著長刀迎了上去。嬌小的身形與怪物相比,就好像老鼠直面一隻大象。

吳亙不退反進,手舉斷刀,邊跑邊喊,「院主,用我這把刀。」從方才廝殺情形看,斷刀絲毫不懼怪物血汙,而且只要接觸到對方傷口,竟然能滌盪其中的黑氣,使得怪物快速喪失戰鬥力。

洛冰見狀,身體一晃已是到了吳亙身前。吳亙剛想開口囑咐兩句,洛冰卻已消失不見。

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吳亙稍稍愣了一愣,掉頭就往外跑。這麼大的鬼玩意,人家拿指頭都能捻死自已,有洛冰頂著,不逃幹什麼。

跑到院外遠遠的地方,吳亙轉頭察看院中情形。怪物的嘶吼聲和洛冰的嬌叱聲夾雜於其中,院牆早已被二者的勁氣所摧毀,地上有幾根被斬斷的觸鬚還在不停蠕動。

一聲輕吟,院中的洛冰高高躍起,手持看起來有些短小的斷刀,如飛蛾撲火般衝向怪物。

空中,出現了一道十餘丈長的刀影。刀身上跳躍著黑色的火焰,黑色是如此的純粹,以至於陽光落於其上,也好像被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