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柳暗花明（3）

唐城甩手掌櫃似的，將事情全都扔給了張江和，之後便躲在家裡不再出門。幾天之後，滿眼血絲的張江和來找唐城，正巧遇到唐城和漢斯為了一盤棋爭的面紅耳赤。唐城雖說一副賦閒在家的樣子，可是唐家所在的小街這裡，一直都有軍統的便衣出沒，他們名義上是來保護唐家的，實際卻是局座安排來監視唐城的。

“你小子倒是清閒！”張江和也沒有把漢斯當外人，直接在唐城身邊坐下來，抓起桌上的涼茶，先給自己倒了一個滿杯。唐城和漢斯暗自對視一眼，心知張江和這幅樣子找上門來，顯然不是來找自己閒扯的。張江和一杯涼茶下肚，精氣神似乎恢復不少，見唐城只是扭頭看著自己卻不說話，就知道唐城說不定已經猜出自己的來意，索性也就直奔主題開口衝著唐城言道。

“你說的那家書店，已經被我們查封，書店老闆的確是個年輕女人，不過這個女人已經在我們行動前離開。還有住旅館的那個中年男子，此人被捕之後，一問三不知。我回來的時候，二處的人還在對此人進行審訊，我覺著成效不大。”張江和的話，聽的唐城暗自氣惱，心說小爺我都已經差不多是把人直接送到你們手裡了，你們行動不利，我能有什麼辦法！

張江和似乎並沒有注意唐城此刻的表情，他只是一邊倒著茶水，一邊繼續言道。“局座的意思，你是見過書店那個女人的，所以這個女人，還是需要你幫忙找到。”張江和這句話才說出口，唐城放下手中棋子的同時，也已經笑出聲來。原本只是個旁觀者的漢斯，也暗自朝著張江和開始翻起白眼，他們兩個顯然並不認同張江和這句話。

“叔，如果我沒有記錯，我是發現書店有問題之後，第一時間就把情況告知給了你！這中間絕對沒有超過一個小時，而且我堅信書店裡的人，並沒有發現我。你剛才說，在你們展開行動的時候，書店裡的那個女人就先行離開。我這邊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我也相信你沒有問題，那麼唯一的問題，就應該出在你們軍統內部。”

“現在是你們軍統內部出了問題，才驚了書店裡的女人，要想解決這個麻煩，就應該是你們軍統的事情才對，幹嘛非要我參合進去？這個女人接手書店並不是一兩天了，我不信周圍的其他店鋪裡，沒有人記得這個女人的長相。”唐城話語中釋放出來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想繼續參合這件事情，哪怕這是局座的意思，唐城也還是這個態度。

張江和顯然並沒有想到，唐城的反應會是如此激烈，可是勸說唐城重新改追查七色花小組，是他在局座面前自告奮勇的結果。如果唐城真的拒絕，不再參與此事，自己籌謀很久的計劃就會受到影響。所以張江和只能耐著性子，想要繼續勸說唐城，卻被唐城突然出言搶了先手。“叔，自打南下重慶組建搜尋隊開始，我就沒有真正睡過懶覺，在家裡的時間也很少！我累了，就是想要好好休息一陣，難道這也不行？”

唐城這話說的沒有毛病，他已經將搜尋隊的指揮權交了出去，身上的職務就只剩下一個，小街所屬警局的副局長職務。而且唐城的這個副局長職銜，也只是掛羊頭賣狗肉，根本就不拿一分錢工資的虛職。換句話說，唐城現在就是一個無職無權的閒散人，一個無權無職的人整天參合軍統的事情，其中的弊一定大於利，而唐城又是一個很不喜歡麻煩的人。

唐城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張江和聞言只是微微一愣，便馬上反應過來。他還想要繼續勸說，卻見唐城已經挪開視線，表現出抗拒的態度，張江和只能偃旗息鼓暫時作罷。待張江和離開之後，剛才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扮演旁觀者的漢斯，這才對唐城輕笑道。“你剛才表現的太過強硬了一些，我倒是覺著你幫助軍統做點事情，也不算什麼。”

唐城心知漢斯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卻還是衝著對方翻了一個白眼，“你說的都是廢話！要真是有好處的事情，我能那麼傻呼呼的往外推啊！”漢斯雖說在上海生活多年，期間也走過北方的一些地方，可他畢竟還是個大鼻子老外，對中國的人情世故並不算了解，尤其是軍統這種特權單位中的勾心鬥角。“你記住，這天底下從來都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尤其是對咱們這種小人物。”

“咱們先不說，軍統那邊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就說我之前，已經明白的發現了他們要找的目標。可是結果呢！他們內部卻出了問題，放跑了其中最重要的目標不說，難道這個時候，他們不應該先清查內部的問題嗎？如果內部的漏洞沒有找出來，就算我幫了他們，再次找到目標，難道就不能出現行動再次洩露的事情？”

“軍統本就是個特權部門，他們的人也早已經習慣了做事霸道，如果連續出現行動失誤，導致追查的目標再次逃逸。你說，揹負行動失利錯誤的他們，會不會找個替死鬼來承擔找個錯誤？”唐城的話說倒此處，隨即伸手點著自己的鼻子。“我現在無職無權，可不就是那個最好的替死鬼嘛！你說，我還能上趕著去淌找個渾水嗎？”

漢斯聞言，正想說有張江和跟局座護著你，軍統裡面怎麼可能有人來設計陷害你，可是話到嘴邊的他，卻又及時剋制住。漢斯這段時間出入小街的時候，也曾經看到出沒在街口的那些便衣特務，就算他反應遲鈍，也能想到其中的緣由。此刻再聯想到唐城剛才這番話，漢斯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來，看來唐城在重慶的日子也不算好過，並沒有自己表面看到的那麼順溜。

漢斯眼中的憂慮雖說只是一閃即逝，卻也被唐城看在眼中，他馬上就反應過來。“我說，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現在就是臭狗屎，只要是個人都能順便過來踩我幾下啊？我剛才說的那些，只是我的藉口，因為我想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所以必須要找一個藉口。”唐城這話算是半真半假，漢斯一時之間也不好進行分辨。

唐城和漢斯兩人坐在後院說笑的這會功夫，已經回到家的張江和，在電話裡將唐城的態度，已經告知給了局座。電話那頭的局座聞言，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張江和只能接著言道。“小五的意思是，咱們內部出了問題，才導致書店的那個女人事先逃離。小五說，如果咱們不能先肅清內部的問題，就算他下一次再找到目標，說不定也還會事先逃脫！”

張江和這番話，算是給了局座一個臺階下，遲遲沒有說話的局座，終於開口言道。“二處那邊的審訊已經有了結果，你明天上班先來我辦公室一趟。”既然二處那邊的審訊已經有了結果，局座卻並沒有叫張江和馬上趕回軍統總部，這就說明目標交代出來的內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張江和聞言，馬上就明白了局座的意思，但他不知道局座是否對唐城的態度生氣。

第二天上班的時間，張江和直接去了局座辦公室，結果發現局座辦公室裡，還有二處的人在這裡。看過二處的人整理出來的審問記錄，張江和暗自在心裡開罵，心說二處這些人難不成都是吃閒飯的，這份口供裡面一點乾貨都沒有，看著就鬧心。一直留意張江和的局座，實際心裡也同樣無奈，昨晚就看過這份口供的他，可是指著二處那幾個頭頭的鼻子罵了十幾分鍾。

二處做事不給力，可這些貨畢竟也都是自己的心腹手下，局座即便心中惱火，也還是決定將此事先壓下去，這才叫了張江和早上來自己的辦公室商議對策。此刻看到張江和的表情，局座便知道張江和一定是和自己一樣滿腹惱火，掃視一圈辦公室裡其他人 的反應之後，局座首先開口言道。“追查七色花小組，是咱們近期內最重要的任務，如果有人在這個事情上拖了後腿，我絕對不會輕饒！”

隨著局座開口表明態度，二處這幾位的表情就變得難看許多，而張江和還是隻顧低頭翻看那幾頁審訊記錄。稍頃之後，張江和才在局座的連續暗示之下，放下記錄開口言道，“審訊記錄，我已經看過了，我申請重新審訊犯人！”張江和說出要重新進行審訊的時候，雙眼是看著局座的。

局座也明白張江和這話的意思，是要唐城參與審訊，否則只靠二處這幾個貨，可能審訊結果還是一樣。張江和在軍統總部裡面，是個特殊的存在，他並不歸軍統總部的其他科室管轄，卻能隨便出入局座的辦公室，所以他的意見，二處這幾位雖說心中不耐，可他們此刻也只能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