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戰事分析

張江和離開時間不長，漢斯就又來找唐城，雖說去了一趟緬北，漢斯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可是他今天才聽到訊息，德軍在東線的攻勢如虹，蘇聯人似乎要扛不住了。“你這是聽誰說的？”坐在漢斯對面的唐城一臉驚奇，他沒有想到，就算是已經來了重慶，漢斯還在關注歐洲的戰事，尤其對德軍目前的動向，瞭解的如此清楚。

“你先別問這個，你就說我剛才說的對不對吧？”漢斯伸手結果唐城抵賴的香菸，點著後猛抽了兩口，便再度抬頭看向唐城。漢斯隸屬德國情報部門，如果不是當初聽了唐城的蠱惑，他也不會帶著家人南下來了重慶。如果東線的德軍真的拿下蘇聯，西線的戰局便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德國未必就拿不下英倫三島。只要德國控制了英倫三島，非洲的戰事也會很快落下帷幕，屆時美國獨自面對德國，勝負還很難說。

漢斯原想著唐城會先用廢話搪塞自己一番，可他沒有想到，唐城卻直接衝著自己點了頭。“沒錯！就東線目前的戰局來看，德軍的確佔據著優勢！”唐城沒有絲毫想要隱瞞的意思，不過他說出這番話之後，話鋒卻突然一轉，說出令漢斯半醒半疑的話語來。“你也是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應該知道，戰爭不止戰線推進兩軍交戰，還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可以影響到戰事的程序。”

“我這次去上海，也打聽到不少有關東線戰場的訊息！我本來想著，東線的事情，跟咱們無關，所以也就沒有跟你提及！既然你現在問了，那我就跟你好好的說一說吧！”唐城說著話，隨即伸手拉開抽屜，從抽屜裡面取出一張世界地圖來攤開在桌子上。之後他又拿出一支鉛筆遞給了漢斯，要漢斯在地圖上，畫出德軍在東線戰場的進攻路線。

德軍還沒有發作之前，唐城就曾經跟漢斯說過兩線作戰的弊端，他不僅將唐城的論斷秘密傳回柏林，還一直關注德軍的動向。雖然身在中國的他，不清楚德軍的進攻計劃和步驟，但他大概知道德軍的攻擊方向和兵力規模。接過鉛筆的他，很快就在地圖上，一一作出標註，唐城仔細看過之後，還特意做了些修改。

“目前世界各國公認，德軍是一流軍隊，不管是軍隊素質還是武器配備，都是最好的。”唐城又拿出一張白紙，將軍隊和武器這兩個詞，寫在了白紙上。“不過你要知道一點，熱武器時代開始之後，打仗不止打的是人員素質和武器配置，最重要的還有後勤補給。一戰的時候，你們德國為什麼最後選擇了投降，主要原因就是後勤補給跟不上了！”

看著唐城在白紙上大大寫下的後勤補給四個字，漢斯一臉的沉默，一個字都沒有說。“東線的德軍部隊訓練有素，可蘇聯軍隊同樣不差啊！德國和蘇聯秘密聯手瓜分波蘭的時候，蘇聯人的速度可一點都不慢，比較德軍和蘇軍圍剿波蘭軍隊的規模和數量，幾乎都差不多。而且蘇聯還具備你們德國沒有的一個最大優勢，那就是人口！”

唐城又在白紙上寫下的人口二字，讓原本準備出言反駁的漢斯，只是幹張了嘴，卻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蘇聯人口眾多，而且就連女人也都很彪悍，如果有必要，他們甚至還可以組織女兵部隊加入戰鬥！這一點你千萬不要否認，一戰之後，你們德國和蘇聯人有過秘密合作，我想你應該瞭解這一點，為了勝利，蘇聯人甚至可以把孩子都拉上戰場。”

“人口優勢在平時不算什麼，可真要到了國破家亡的時候，蘇聯就可以宣佈戰爭令，徵召一切可以上戰場的人加入軍隊。”唐城的話說道這裡，終於出現一個停頓，當他用手指磕擊桌面的時候，話鋒再次出現轉折。“去年的這個時候，軍政部曾經挑選過一批年輕軍官，秘密送去了河北和山西等地，這批年輕軍官都是派去北方的敵佔區，執行遊擊戰的。”

“前線的戰事為什麼一直處於膠著狀態，就是因為他們這些人，一直在敵佔區裡打游擊戰的結果。襲擾、破壞、偷襲，所有這些手段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拖延敵軍向前線輸送兵力和物資的速度和數量。沒有補充兵力，前線的日軍就只能不斷的減員，沒有足夠的補給，前線的日軍只能和我們打陣地戰打白刃戰。同樣的損失，國軍可以承受，日軍可承受不了。”

“同樣的道理，一樣可以用在東線戰場，尤其蘇聯地大人稀，尤其多山多林地，這種地形裡想要隱藏小股行動的遊擊力量，簡直不要太簡單了！而且，我不知道你去沒去過蘇聯，蘇聯的夏季，氣候和歐洲差不多，秋末冬初的時候多雨水，春季大風，如果到了冬季，那裡會冷的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如果我是蘇軍指揮官，現在就會拼盡一切在前線拖住你們德軍主力，即便不敵，至少也要纏死拖住你們。只要拖過整個夏季和大半個秋季，一旦秋末冬初到了雨季，就發動潛伏在前線後方的所有遊擊力量，全力破壞後方通往前線的公路橋樑和鐵路。漢斯，你可以自己想一想，一旦進入能凍死人的冬季，缺少後勤補給的你們，還怎麼打仗？”

“我聽說常年生活在凍土帶的蘇聯人，靠著一塊黑麵包和半瓶酒，就能在冬季的野外生活一整天。我不知道你們德軍中，能有多少這樣的人，但我知道，你們德軍中大多數人，都受不了蘇聯的冬季。”唐城此刻再次頓住話音，再看漢斯的表情，已經不是沉默，而是嚴肅了。很明顯，唐城剛才說的這些，漢斯全都聽進去了。

“你或許會說，冬季來了，德軍沒有辦法發動攻勢，蘇聯人一樣不能大規模的作戰。沒錯，蘇聯人在冬季，同樣不具備大規模作戰的能力。可你要知道，蘇聯是個工業國家，雖說產品的精度不如你們德國，產量不如美國。可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飛機大炮坦克這樣的重灌備武器，就可以源源不斷的裝備他們的部隊。冬季拖住了你們德軍的進攻，也給了蘇軍喘息的機會，相比之下，還是蘇軍佔據著優勢。”

唐城這個時候，才用手中的鉛筆，在地圖上畫出一個大致的範圍。“我在上海得到的訊息，從發現戰事不利的時候開始，蘇聯人就開始秘密的搬遷了不少軍工廠，去了他們的大後方重新建設。所以，從一開始，蘇聯人發現打不過你們的時候，就準備了拖延計劃。他們用大量沒有經過嚴苛訓練的新兵，在前線拖住你們的進攻部隊，試圖將戰事拖進冬季。”

“只要冬季的嚴寒，成功遏制你們的進攻勢頭，他們喘息的機會也就來了。只需要一個冬季，他們在大後方的軍工廠，就能生產出大批看似粗糙卻能耐用的重灌備武器。而且，缺少冬季衣物和補給的你們，在這個冬季，同樣面臨著大批非戰鬥減員的損失。一旦蘇軍展開反擊，你們在前線的軍隊，不管是主力還是二線部隊，怕是都無法抵擋蘇軍的反攻。”

“不可能！你剛才也說了，德軍是當今世界第一流的軍隊，他們擁有其他軍隊所沒有的素質和作戰意識。”一直沒有說話的漢斯，突然在這個時候出言反駁唐城。雖然漢斯已經從軍中退役，而且德國人還打輸了一戰，但這並不妨礙漢斯認為德軍最強。“只要沒有接到命令，前線的德軍部隊，就絕對不會後退哪怕半步。”

漢斯的反駁之言，卻令唐城暗自在心中輕嘆，心說老兄，打敗德軍的不只是蘇軍的優勢兵力，還有嚴寒對人性的考驗和折磨。“漢斯，長時間的嚴寒和缺少保暖衣物還有補給，就算是再強悍計程車兵，也有頂不住崩潰的時候。人是有自我思想的個體，不是機器，每天一睜眼就要面對嚴寒和飢餓，你難道在一戰的時候就沒有經歷過？”

唐城最後這句話，算是徹底打敗了漢斯，曾經參加過一戰的漢斯，怎麼可能會忘記那種無助到連死都做不到的經歷。“所以，我剛才說的這些，並不是沒有根據。如果你們的元首，還不想著更改目前的作戰意圖和計劃，最後失敗的一定是德軍。斯大林那個人可是很能忍的，一旦等他回過勁來，東線戰場上的德軍，就將會面臨蘇軍的大反撲。”

“你是參加過一戰的老兵，該為德國作出的貢獻，你已經做的足夠多了。現在是你的上級放棄了你，而不是你主動放棄了他們，想想你的家人，接下來的時間，你該為自己和家人活著了！”漢斯是個很顧家的人，唐城話語中故意提到了家人，早已經無言以對的漢斯，這下算是徹底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