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和程竹昕趴在船欄杆上,聽著堅硬的船殼擠碎湖面冰蓋的聲音,任由西伯利亞凜冽的寒風拂面而過。

“你看冰面下的那是什麼?”竹昕突然指著不遠處冰面上問道。

只見遠處一大片堅冰的下方全是一串串白色如氣泡一樣的東西,被凍在厚厚的冰層中,彷彿是凝固了一般。

“這是貝加爾湖的奇景之一‘冰氣泡’,是水下腐殖質產生的甲烷氣體,隨著湖水的一層層凍結而被冰封住的。”一道清脆的女聲自二人背後響起,史思就如同是一隻小兔子似的,一下子蹦過來,硬是擠進二人中間。“還有哦,你們看被船破開的冰。”凌浩二人隨著史思的手指望去,一塊塊碎裂的巨冰翻起,在清晨的陽光下如綠色玻璃一般呈現出一種澄澈的淡綠色,非常美麗。“貝加爾湖的水質非常好,達到了可以直接飲用的級別,所以結的冰也會非常的剔透,要不要我弄點上來嚐嚐?”

“這麼冷的水,就算是飲用級,喝了也得拉肚子,你就不要作了好不?”凌浩扳著她的小腦袋,原地將其扭了半圈兒,朝船艙的方向推過去,後者嘟著小嘴,一甩一甩的離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反正看見凌浩和程竹昕在一起,自己就感覺不舒服,彷彿是以前一直關心、呵護著自己的哥哥,如今就要被人搶走,以後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好了似的,情不自禁地就想要上去給他們攪和一下。

“這小丫頭,醋勁兒挺大啊。”竹昕嘴角帶著壞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凌浩小聲說道。

“你想多了,那丫頭心智還是個孩子,我們都拿她當小妹妹看待。”凌浩解釋道。

“女孩子嘛,總會在你不知不覺中就長大了的,她的身世我也有所耳聞,你對她來說不僅僅是照顧她的大哥哥,還是她世界裡的天,畢竟她的交際圈子太小了,身邊真正算得上是同齡人的又一個沒有,你還是留神吧。”竹昕拍拍凌浩的肩,適時地結束了這個話題。響鼓不用重錘,這種事情必須得凌浩自己去處理才行,話說到這份上,他應該明白輕重了。

十幾個膀大腰圓的俄國大漢在船尾那邊笑鬧著,他們的槍全都背在身後,帶著手套僅僅用一根釣線拴一個大魚鉤,掛上一條半尺長的死魚,就扔到水裡去了,這種釣魚的方式還真夠粗放的,倒是與戰鬥民族的風格很是相符。

不過沒想到貝加爾湖的魚也是這種性格,僅僅片刻,一條一米長,黃澄澄的狗魚便被那大漢拎上了船,當場便被人洗剝乾淨,看樣子必定是中午餐桌上見了。

這時李良溜溜達達地走了過來,笑著問道:“你倒是不貪,要是其他人,昨天晚上就跟巴沙洛夫按分成的方式談條件了,即便是提出分掉寶藏的20%,說不定他也會同意的,沒想到你卻明碼標價地只要700萬。”

凌浩也笑了:“錢這東西雖然好,但有命拿也得有命花啊。如果寶藏裡真有幾十億盧布,巴沙洛夫看到了真金白銀後還會甘願分我20%嗎?即便是700萬美元,如果寶藏不夠多的話,也夠讓他把我們摁在船頭掃上幾梭子的了,這個老小子可不是個善茬兒,從他的眼睛裡我就看得出,絕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李良笑著點點頭道:“嗯,這兩年你的確是成熟了,懂得拿捏尺度和控制慾望,這是在社會上生存的重要條件。不過這次你放心,有你良叔在這兒,他不敢把你怎麼樣。別看他是地頭蛇,對我來說,讓他完蛋只是分分鐘的事情。”說完,李良緊了緊身上的裘皮大氅,回艙避風去了。

李良剛走,田勇和楊雪婷就過來了,二人都是一臉賊兮兮的,田勇小聲道:“我在特種部隊裡學過俄語,剛才聽釣魚的那幫大漢聊天,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保安啊,全是退役的老兵,上過戰場殺過人的那種,我看過他們背的槍了,保養得很不錯,這些人的戰鬥力絕對不俗,這是要來打仗還是要來打撈啊?不會是針對我們的吧?”

“怎麼?你怕了?”凌浩笑問。

楊雪婷撇撇嘴道:“這種程度的,我一個人,30分鐘之內,全部把他們擺平。要是隻把咱們當成是潛水員,那就大錯特錯了。”

田勇見楊雪婷如此說,生怕她是嫌自己膽小了,忙補充說道:“交給我,20分鐘就能全部搞定。”

凌浩笑著搖搖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留心他們便是。”

一上午轉眼過去,中午的菜果然就是狗魚,俄國人因為環境苦寒的原因,特別喜歡高熱量的濃湯類食物,狗魚用黃油煎過之後,又用番茄、洋蔥這類東西搭配起來,似乎還加了不少土豆,用高壓鍋燉成黏稠的濃湯,每人盛了一盤,再發兩片“大列巴”,就算是一頓“豐盛”的午餐了,對於華夏人的飲食習慣來說,這些東西看上去多少有些噁心,不過出門在外也不能講究那麼多,能吃飽就不錯了。

船一直開到半夜,才到達了定位座標的位置,巴沙洛夫讓潛水小隊都去睡覺,而他的人則負責鑿冰,清理出一塊方便作業的水域來。船上打亮探照燈,一群俄國大漢跳到冰面上開始鑿冰去了,凌浩沒有多管,帶著自己人回去睡覺,天亮後要下水,他們得保持足夠的精神。

船上艙室不多,巴沙洛夫以為凌浩和竹昕是情侶,自然而然地就給他倆分配了一間艙室,二人在房間內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尷尬。

“你想幹嘛?”竹昕問。

“沒什麼,只是沒有想到咱們倆能發展得這麼快。”凌浩撓著腦袋憨笑道。

“你想什麼呢?因為條件有限,所以沒辦法只能睡在一起,不過以雙人床的中線為界,你絕對不許過界,哪個部位過界,我就打斷你哪個部位。”竹昕朝凌浩揮舞著小拳頭威脅著。

“太暴力了吧,那要是你過界怎麼辦?”凌浩抗議。

“怎麼?難不成你還想打我?”竹昕柳眉倒豎。

“不敢,打死我也不敢。”凌浩秒慫。

就這樣,一張雙人床,一床被子,兩個人保持著一尺遠的距離,先不論一對年輕男女這樣子睡不睡得著,這裡可是西伯利亞的冬天啊,又是在冰湖上的一艘船裡,什麼空調、暖氣就不要想了,這又不是豪華遊艇,即便在臥室裡呼氣都是冒白煙兒的。

沒一會兒,竹昕就凍得蜷縮成一團了,像只小貓一樣往“中線”這邊拱了過來。

“你冷嗎?”凌浩問。

“好冷。”

“我抱著你睡?”

“嗯。”

“那過了線你不會打我吧?”

“傻子。”

竹昕鑽進凌浩的懷裡,二人面對面地貼在一起,她吐氣如蘭地道:“我逗你玩兒呢,明天你還要下水,早點睡吧。”說完,便枕著凌浩的手臂,兩隻冰涼的小腳丫伸進凌浩的身下焐著,沉沉地睡了過去。

凌浩可就苦逼了,美人在懷,一陣陣的女兒香直往鼻子裡竄,雙臂間的觸感滑溜、Q彈,兩隻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這樣子,是個男人也睡不著啊,不但睡不著,還越來越亢奮,又不敢亂動吵醒了佳人,這一夜就像天堂,也似地獄,實在是度秒如年啊。

第二天一早,程竹昕伸了個懶腰從凌浩的懷裡鑽了出來,而後者則是睡眼惺忪的,白眼球上全都是血絲。

“怎麼回事?你一晚上沒睡嗎?”竹昕看著凌浩的樣子大吃一驚。

“拜託,你隨便找個新郎官兒問問,新婚之夜,如果媳婦兒只讓抱著睡,卻不能更進一步,看他們睡得著不?”凌浩一臉的委屈。

竹昕則是搖頭嘆道:“跟你談戀愛,要想保住貞潔還真是困難吶,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誰看了都得心軟。咱們趕緊洗漱一下出去吧,我聽見史思他們都上甲板了,等你回來以後,我再好好地補償你,好不?”說完,在凌浩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後者則立刻賤兮兮地滿血復活了。

等凌浩收拾好上了甲板,潛水小隊的人已經都在那兒了,經過一夜的忙碌,巴沙洛夫的人已經清理出了一片長30米寬20米的水面,穿得像一塊棉花糖似的史思也將各種探測器放下了水,正叼著棒棒糖,捧著膝上型電腦在那裡監測著資料。

左鵬飛和袁冰正忙著給“石頭蟹號”和“皮皮蝦號”加註氦氧,看到凌浩之後都是滿臉的邪笑:“老大,你倒是悠著點兒啊,看這眼睛紅的,這是辛勤耕耘了一夜啊。不是我們說你啊,沒聽說過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嗎?你搞成這樣,下了水,腰子不會痛嗎?”

“你們少特麼放屁,要真那樣我也不虧,可惜這一夜是絕對的綠色環保又和諧健康,少爺我還是‘完璧一塊’呢!”說著,凌浩將二人扒拉到一邊,去開始忙活了,只留下袁冰二人張大了嘴巴在寒風中凌亂著。

按照計劃,這回下潛的是凌浩、田勇、楊雪婷、左鵬飛以及巴沙洛夫那邊的四個大漢。原本凌浩是不同意帶對方的人下水的,雙方不瞭解,不好配合,再加上天知道這些傭兵對飽和潛水是不是外行,萬一身體出了問題,因為他們的原因半道上浮,得浪費多少時間減壓啊。可是巴沙洛夫非常堅持,而且還保證,這四個人都受過專業的飽和潛水訓練,而且“熱水服”等裝備他們也有,不需要凌浩負擔什麼。並且還將凌浩拉到一邊,賊兮兮地說,這四個人是專門準備出來,在寶藏遺蹟中給凌浩他們蹚道用的云云。

凌浩心裡冷笑,信他個鬼啊,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必定是不放心自己,這四人是專門派來盯著他們的。每人揹著一把APS水下突擊槍,腿上綁著“庫爾喀彎刀”。凌浩知道,只要巴沙洛夫下令,這四個傢伙絕對會像餓狼一樣撲向自己。沒辦法,他也能夠理解,面對著價值七千多萬美元的鈀金,以及價值更加無法估量的寶藏,任何人都是無法信任的。

上午十點鐘,一切準備就緒,8個人進入“石頭蟹號”,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緩緩被吊機放入水中,然後向水底沉去。

史思將膝上型電腦夾在腋下,手裡摟著一個“暖寶寶”,看到程竹昕一臉擔憂地望著幽深湖水中冒出的氣泡,心中終是有些不忍,走上前拍拍她的肩道:“放心吧,在這一行,我哥絕對是世界頂級的,YYDS!而且不知你了不瞭解,我哥他們三個的身手有多厲害。我是見過的,滿船的這些俄國大漢都不夠我哥一個人打的,所以即便有危險,也難不住他們。”

竹昕則是對她笑了笑:“就算他天下無敵,也不代表不會有人為他擔心,等你大了就明白了。”說完,便轉身回船艙了。

“什麼意思?我很小嗎?”史思噘嘴嘟囔著。

貝加爾湖水下是一個夢幻般的世界,由於水質好,冰層異常通透,明媚的陽光在冰面和湖水間反覆折射,讓水中光線格外充足。不知是因為切割了冰面的緣故還是水溫過低的原因,水中漂浮著大量的冰屑,在陽光照耀下閃爍發光,配上幽藍的深湖,就彷彿是星空一般美麗、夢幻。

大群一尺長左右的“哲羅鮭”快速遊動著,幾隻萌萌的貝加爾湖海豹在魚群后面追逐著,身影矯健、靈活。有一隻還好奇的扒在“石頭蟹號”的舷窗上往裡看,舉止甚是可愛。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色給迷住了,楊雪婷這個“男人婆”都不禁發出一聲感嘆:“天啊,太美太夢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