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抹耀眼的劍光閃過,緊跟著便是“轟隆”一聲,斑鱧王狠狠地砸在了狀似小島的“安第斯阿隆索原蟲”頂部。整個“小島”都是猛地向下一沉,一聲沉悶地吼聲如地殼相互擠壓時發出的動靜一般,這還是原蟲第一次發出叫聲,湖面上頓時水珠亂蹦,次聲波震盪得湖水彷彿都要沸騰了一般。

“嘩啦”一聲,凌浩和水靈星如同利箭般竄出水面落在小島上:“雪婷!”凌浩焦急地呼喊著,繞著斑鱧王到處尋找。

“在這裡!”一聲輕呼來自斑鱧王身下,正是雪婷的聲音。

凌浩和水靈星循聲而去,終於在斑鱧王的鰓蓋下面看到了雪婷的臉,而田勇此刻還趴在她身上,頭破血流,生死不知。

凌浩拿過水靈星的三叉戟撬動魚頭,後者則是彎腰一個個的將田勇和雪婷拖了出來。這時他們才看清,斑鱧王的一片鰓蓋已經被齊齊地削下一大塊,兩個人剛好處在這個位置,雖然渾身都沾滿了魚鰓中的汙血和黏液,不過卻免於被碩大的魚頭當場砸死。雪婷因為被田勇護在身下,所以除了受到些驚嚇外並無大礙,不過田勇就有些慘了,顯然在最後時刻是他回手一劍劈開了鰓蓋,讓二人免於成為肉泥的下場,不過破碎的鰓蓋分量也不輕,砸破了潛水面罩,同樣也把他砸了個頭破血流,更糟糕的是,他的肩膀和背部插著幾片鰓蓋碎片,插入頗深,鮮血透過潛水服咕咕地向外直冒。

“我靠,趕緊搶救!”凌浩抽出“龍弧”便準備割開田勇傷口處的潛水服,水靈星則是一揮手,動用她人魚一族的控水能力,引動一股湖水上岸,將田勇渾身的汙血和黏液沖洗乾淨,雪婷也顧不得自己身上有沒有傷了,從攜行袋裡掏出防水急救包,將裡面用得到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凌浩跪在田勇身前,鎮定地戴上醫用手套,此刻潛水服已經劃開了,三個插著鰓蓋殘片的傷口都暴露在眾人眼前。凌浩一手拿著一把止血鉗,一手拿著一把手術刀,對水靈星說道:“先從背部最大的這一片開始,慢慢拔出來吧。”

水靈星也不含糊,一把抓住飯盒蓋大小的鰓蓋碎片,乾淨利落的一下就拔了出來,這碎片插進去足有一寸多深,也幸虧田勇皮糙肉厚,傷口雖然深,但還不至於傷到內臟。

饒是如此,疼痛是不可避免的,這廝悶哼一聲悠悠醒轉。凌浩可沒有工夫搭理他,在碎片拔出的一剎那,白花花帶著些黃色脂肪的傷口外翻,他一眼便看到了出血的血管,在血水還沒有完全淹沒傷口之前,眼疾手快地用止血鉗夾住了出血的血管,然後採用數量極為有限的消毒紗布將傷口清理乾淨。

這種活凌浩在部隊裡沒少幹,手藝完全不亞於一個合格的醫護兵,短短一刻鐘不到,三個碎片都清除了,萬幸沒有傷到內臟,凌浩和雪婷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按住他,我準備用酒精消毒了。”凌浩拿著一個150毫升的酒精瓶子,這是他們所有的酒精了,絕對不能浪費。酒精快速地往傷口上倒去,除了身體上的,還有腦袋上的,那酸爽的感覺可想而知,一陣殺豬般的嚎叫響徹地下世界,要不是被摁著,怕是田勇這傢伙都能一蹦三尺高了。

許久後,傷口縫合完畢,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田勇坐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眨巴著一對小眼睛,就好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雪婷柳眉倒豎,指著他的鼻子教訓道:“你這麼喜歡作死,以前在戰場上是怎麼活下來的?你不惜命,難道也不會為別人考慮一下嗎?老孃瞎了狗眼,還想著將自己的一生幸福託付在你身上,看樣子九成九就是個當寡婦的命!”

凌浩一臉揶揄地站在一旁幫腔道:“不得了啊,還‘勝利神劍,賜予我力量吧’,演動畫片兒呢是不?再‘劍斬蒼穹’一下給我看看呢,我的‘劍神’、‘帝君’。”田勇將“達摩克利斯之劍”往身下掖了掖,一句話都不敢說。

就在這時,一旁的斑鱧王腦袋又動了一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還沒死嗎?這得多強的生命力啊!”凌浩驚得嗓子都有些沙啞了。那斑鱧王兩隻眼睛都沒了,兩個窟窿彷彿依舊在注視著凌浩,讓後者脊背發麻。

水靈星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巴掌說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它身上有凝血珠,所以才能暫時吊住它的命。”

“啥玩意兒?凝血珠是個什麼東西?”眾人都是不解地看著水靈星。

“也難怪,你們不識得‘吐火羅文’,在劍冢裡的那具青銅‘鑑缶’上鑄有一段銘文,說的便是缶中盛放著的東西,便是‘凝血珠’和‘地龍膽’。銘文上說,在沙海之下有冥海,海中有魚王、魚後,其額內有珠,名曰‘凝血’,乃其萬年氣血所凝,故而命名。且末王發萬兵穴地而入冥海,殺魚王,而魚後遁走,自魚王額下得其凝血珠,乃天下之重寶也。冥海之側復有地龍一族,亦有龍皇、龍後為主,王師血戰之,僅餘兵不足千,殺龍後,自其喉得‘地龍膽’一枚,雖暗夜間其綠光堪比皓月也,乃其萬年生氣所結,得此重寶二者,王恐周邊強敵覬覦,遂遣祭司鑄‘鑑缶’以納之,藏於冥海內之‘浮生島’。明白了沒有?魚王死了,眼前這一條怕就是那魚後了,而後面咬著它尾巴的鯢皇,應該就是銘文中所說的‘地龍皇’了。”水靈星老神在在地解釋著,一副專家學者的派頭。

“‘凝血珠’、‘地龍膽’?有啥用處?”雪婷疑惑地嘟囔著,抽出她的“捕鯨叉”軍*刀,來到斑鱧王的額頭前便開始切割了。“捕鯨叉”是高碳鋼打造的世界名刀,洛氏硬度達到了59HRC,斑鱧王的腦袋再硬也不過是骨頭而已,三兩下便被撬開了,在那肥厚的腦門兒當中果然藏著一顆雞蛋般大小,閃動著紅光的珠子,奇怪的是這珠子和想象中的寶珠截然不同,它雖然晶瑩剔透,卻如番茄一樣是柔軟的,給人一種一不小心就能捏破的感覺。

驚奇之下,凌浩走向掛在斑鱧王尾巴上的鯢皇腦袋,銘文上說“地龍膽”在其咽喉處,望著那比院子門小不了多少,血肉模糊的斷頸切口,凌浩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將“龍弧”伸進去翻找了起來。不多時,一顆甜瓜大小,瑩潤翠綠的東西便被凌浩掏了出來,同樣軟乎乎像是個裝滿水的氣球似的,散發著熒熒綠光。

“幹嘛用?拿回去泡酒嗎?”凌浩憋了半天,弱弱地問水靈星道。

“我哪兒知道?連古代且末王都不清楚,只知道這些玩意兒是寶貝而已,要是能返老還童、長生不死,他自己還不用了?現在那兩顆東西還泡在缶裡呢。這都多少年了,比老孃泡得還久。”水靈星不耐煩地聳聳肩,將自己的三叉戟縮回到一尺長的狀態。

凌浩撇撇嘴:“也是,怪不得那些龍王鯢要攻擊這隻原蟲呢,敢情它們‘龍後’的膽被人在這裡拿來泡了酒,要是我也得把這裡拆了。”

一場大戰結束,鯢皇和斑鱧王也算是徹底死透了,湖水中滿是漂著的死魚和血汙,空氣中也到處都是一股說不出的腥臭味道,燻得人腦殼發暈。

田勇這廝還真是“生性”,剛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老實了不到兩個小時,此刻又靜極思動了。拿著刀子湊到斑鱧王的屍體旁邊,從傷口處割下一片魚肉便塞進嘴裡咀嚼了起來,沒兩下便“呸”的一聲吐了出來:“又粗又腥,太難吃了,這地下潮溼悶熱,要不了多久死魚都得臭了,我看活下來的斑鱧沒多少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得斷炊啊。”

看著他那個傻樣子,一直氣鼓鼓的雪婷終於忍不住“噗嗤”一下被逗笑了,她也對凌浩說道:“斷炊是一方面,關鍵是這些死屍臭了會汙染環境,散播病菌,沒有新鮮空氣也就不說了,用不了三天,恐怕我們連乾淨的水都沒的喝了,娜塔莎留下的野戰口糧裡倒是有幾顆淨水片,但也是杯水車薪,萬一腹瀉,更會加劇脫水症狀,要早做準備啊。”

凌浩點頭表示同意,大家再次分頭行動起來,凌浩和水靈星將劍冢裡的瓶瓶罐罐都搬出來,游到水質乾淨的水域去裝水儲存,而雪婷則是和田勇一起,撈起一些被震死的魚,洗剝了在石釜上烤制魚乾,希望能儘量多備一些可儲存久一點的食物。

眾人忙活了大半日,又都是腰痠腿沉、飢腸轆轆,從野戰口糧中找出一包麥片肉粥,加水和一整條切片的斑鱧一起燉了,好在俄國人口重,肉粥做得不但油膩而且齁鹹,一人份的量煮成一大鍋魚肉粥,也是有些鹽味兒的,淡是稍微淡了些,不過總比沒有鹽要強。

凌浩正在用一個瓦瓢喝粥,突然間像是發現了什麼,頓時停了下來,然後猛然起身朝斑鱧王的屍體跑了過去,其他人不明就裡,也停下就餐,齊齊跟了過去。

凌浩一把翻開斑鱧王已經破爛的肚子往裡面看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脫口道:“果然如此,我早該想到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