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鋼鐵廠在城東,佔地幾千畝,不僅廠區大,家屬院的面積也極廣。

南邊的一排排大雜院裡住的都是普通工人,條件好的才能有獨院,比如陳清家裡,她姐夫是烈士,父母更是機械廠第一批工人,後來又為阻攔機械廠更大的損失,拿命去擋。

因此陳清才能在房子緊缺的七十年代住的那麼寬敞。

北邊直通機械廠大門的家屬區,並排十幾座二層小樓,分外惹眼,是鋼鐵廠工人都夢寐以求的住所!

機械廠的廠長、總工、顧問等領導都住在那邊,各種關於方便人們的設施也圍繞著他們而建。

國營飯店就在那,距離大雜院得有一公里,賀羽翔想速戰速決,人都跑出了殘影。

小巷口的於大娘喊聲都追不上他迫切回家的步伐。

於大娘剛聽說陳清要相親,即將要把兩個小孩丟出去,想給他們兩個小孩透透口風,讓他們提防著點都不成。

“飯點了,我們先回去了。”

南街家屬院炊煙裊裊,於大娘也收拾收拾,拎著小板凳回家去了。

別人家天大的事兒,也就是一談資罷了。

疾跑回家的賀羽翔第一時間就去找妹妹。

乖乖巧巧坐在階梯上的賀鈺婷見哥哥回來了,眼睛一亮:“哥哥,剛剛小姨真給我上藥了。”

她微微揚起下巴,紅彤彤的藥水足矣證明。

賀羽翔鬆口氣,雖然搞不懂那壞女人為什麼大發善心,但妹妹沒受傷就好:“那你歇會兒,待會等她吃飯的時候,我給你弄雜糧粥。”

如今的雜糧粥是紅薯加糙米,不喇嗓子,但絕對不好吃。

可兩人捱餓都是常態,壓根沒法嫌棄這雜糧飯。

賀鈺婷:“好。”

賀羽翔聽到小姨的腳步聲似乎在房內,忐忑著拿飯盒去廚房,偷偷夾出鋁製飯盒表面的一層肉,害怕香氣洩露,藏到後院去了。

做完這一切,賀羽翔這才去把飯盒放到了堂屋的桌上。

他們家小院說起來挺大的,三間正房,最大的當作客廳和飯廳,剩下兩間,兩個小孩一間,陳清一間,兩間偏房一間是廚房,一間是裝雜物的雜物間,還有個小小的衛生間。

這個小院,也是機械廠不少人盯著的肥肉。

把小院裡裡外外都繞了一圈的陳清正好撞上了把飯盒撂下來的賀羽翔,說道:“我蒸了米飯,待會你去洗三個碗,把飯都分好端上來,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什麼事?”

賀羽翔警惕地盯著她。

跟個小狼崽子似的。

陳清嗤笑了聲:“咋地,你還能不聽啊?”

賀羽翔憋屈、生氣、臉都漲的通紅!

壞女人果然是壞女人!

陳清看他氣鼓鼓的背影,托腮思考,她是不是被惡毒女配給影響了,怎麼看小孩難受,她那麼樂呵呢?

不正常,這很不正常。

作為新時代青年,她是集真善美於一身的女子啊。

陳清坐在餐桌前,繼續思考人生。

她穿書了。

還有兩個拖油瓶,其中一個可能還會爆炸。

這些其實都不是關鍵的。

她知道了一件足以讓她想重新投胎的事情,也是原主為什麼願意嫁給二婚男的真相。

原主她,欠錢了!!!

數額高達:178元。

兩個小孩有撫卹金壓根不需要原主負擔,她頂替了母親工作,又成了正式工,一個月都有三十六塊錢,姐姐臨死前七百多的積蓄又全給了原主,距離姐姐離開不到一年,怎麼也不至於缺錢。

偏偏原主虛榮心強,在廠委有副廠長的女人,人家受萬千寵愛於一身,打扮的漂漂亮亮,原主不願意廠花的名頭落在她身上,也斥巨資打扮,還要比人家副廠長女兒打扮的還要漂亮。

結果……

口袋空空。

她兜裡僅剩的35塊錢,是家裡所有的錢。

說來這借原主錢的也不是旁人,正是二婚男!

他長得倒是不賴,白白淨淨,身材高挑,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又是後勤部主任,曾經還是大學生,非常符合斯文敗類的標準。

按照書中劇情,他對原主也不錯。

人也挺好的。

但陳清並沒有當後媽的癖好。

尤其是在家裡有兩個拖油瓶的情況下。

“小姨,飯來了。”

賀鈺婷雙手捧著飯碗,生怕又被她給摔了。

“嗯。”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陳清把鋁製飯盒的蓋給開啟,肉香味瀰漫開來。

紅嫩的豬肉片閃著油光,兩個小孩不約而同嚥了咽口水。

陳清兀自夾了一塊豬肉來吃,眼眸大亮。

作為孤兒,不會做飯的寥寥無幾。

好巧不巧,她就是其中一位。

現代的她需要省錢買房交首付,吃的極差,沒想到在七十年代改善伙食……

豬肉入口是一股濃郁的醬香,肉質的緊實與滑嫩,伴隨著辣椒的鮮辣和蒜頭的辛辣,層次分明,香的陳清幸福感爆棚!

賀羽翔知道她不會給自己吃,又看妹妹那麼饞,故意說話引起妹妹注意力:“你不是有事跟我們說嗎?”

“對,是有件事。”

陳清斟酌著用詞。

“有話你不能直接說嗎?”

磨磨唧唧的,還以為她是多麼客氣的人一樣。

賀羽翔翻了個白眼。

陳清給他們兩兄妹分別夾了一塊肉。

這下子,連賀鈺婷都坐直了身子。

賀羽翔警戒線拉滿,不斷暗示自己不要中了敵人的糖衣炮彈!

“吃啊,怎麼不吃。”

“你有話就說!”

賀羽翔十分暴躁。

“你看看你,咋那麼不淡定。”陳清又吃了一塊香辣小炒肉,這才說:“我記得你那位沒露面的爹,給過你一塊金子,我打算買個縫紉機,你拿出來資助資助我怎麼樣?你放心,到時候我用縫紉機接私活賺錢,肯定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不可能!”

他就知道,壞女人找他,鐵定沒好事。

果然是想他的金子。

那是他唯一的籌碼,被打死都不可能給她。

陳清唇線拉直,臉色明顯的不悅。

賀鈺婷被小姨嚇得暗暗啜泣。

陳清:“煩死了。”

她撂下筷子就回屋了。

肉還剩下一半,按照大反派的機靈勁兒,應該會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