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帝國,明都。

早晨的陽光照入了這座日月大陸上最大也是最繁華的城市。

“殿下,該起床了。”也照入了日月帝國紫禁城的一座宮殿內,也就是皇城。

霍雨霖揉著太陽穴爬起了床,帶著一臉倦容大大的的打了個哈欠。

這是一座在皇城內新建的宮殿,比皇帝住的乾清宮還高。

千劫動不動說她是“主角”,沒見千劫真把她當祖宗供起來,少敲一下她的腦袋瓜,但日月帝國是真把她當祖宗供起來了。

霍雨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主角”,那個動不動就攪弄風雨,說她是“主角”的人才像是傳說中的主角。

至少她覺得自己還沒有有攪弄風雲的本事,也沒走到哪兒彷彿都能立馬找出一堆熟人;她的魂導知識也都是學來的,雖然學的有點快;她也會餓了吃飯,困了睡覺……

她還會適應不了時差。

霍雨霖維持著半夢半醒的姿態坐在了梳妝檯前,任由身後的女性軍官擺弄她那一頭天藍色的長髮,思緒也隨著混沌的狀態開始飄忽。

應該是叫時差沒錯,千劫跟她提過一次:一個時不時就在日月大陸與斗羅大陸之間來回跑動的人,最先適應的應該是時差。

是的,作為一個別人動不動以倒吸一口涼氣來表達驚歎的天才,一個各大勢力爭著搶著要的投資物件,一個彷彿魂獸好感拉滿的傳說之子,她來到日月帝國的第一件事:最應該也是最迫切要掌握的一個技能不是那口音略有不同的語言,不是那不同的風俗習慣……

更不是突然冒出來一個二傻子似的日月魂師喊著“我要替帝國稱量一下史萊克魂師的質量”,然後把臉伸出來給她打,又伸出另一邊給她打——她這幾天都沒出門的,真有人臉癢了也找不到她人。

而是倒時差。

日月大陸與斗羅大陸的位置不是南北走向,是東西走向的,再加上那過於遙遠的距離,所以有時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當日月人起床工作時,鬥羅人差不多剛到傍晚準備吃晚飯。

魂師也不可能真不睡覺,所以霍雨霖需要倒時差。

“雲抒姐姐,我們今天去哪兒?”等到把那一身華麗而又繁瑣的禮服穿完,霍雨霖也終於完全脫離了起床時那種迷迷糊糊的狀態,不緊不慢的朝著身後的女性軍人問道。

她其實也剛到明都沒幾天,第一次離開千劫這麼久的時間,老實說她還有些不適應,但考慮到千劫無數次跟她說過,她這一輩子不可能真如同一個連體嬰兒般就黏著千劫不動,要學會自立,她也就忍下了這種不適應。

當然,最好的方式還是用某種情緒來替代這種不適應——一個只在幼年時聽說過,從未見過的異國他鄉所帶來的新奇感,就能很好的替代心底的不適之感。

而眼下這個女性軍人便是日月帝國派來照顧以及引導她熟悉日月帝國內諸多事務的人。

姓徐名雲抒,這個姓氏搭配上這個地點,妥妥的日月皇族。

哪怕是一個血脈關係很遠了的皇族,那也是皇族,而且能夠被派來照顧霍雨霖,那她必然深受當今日月皇室的信任。

至於為什麼一個皇族承擔了一個侍女的職責……徐天然沒開玩笑,也不是突然中二病犯了,日月帝國真是按照能夠想象到的最高規格來對待霍雨霖——如果不是霍雨霖明確表示了對所謂皇位沒興趣,別人對她的稱呼大概就不是殿下了。

當然,高規格的待遇不僅僅是一個皇族貼身照顧日常起居,還有些看上去無意義卻又不得不有的東西。

“殿下,我只是照顧你日常生活起居的人,當不得這麼親密的稱呼。”被霍雨霖稱為雲抒的女性軍官微微欠了欠身,姣好的容貌配合著一身得體的金紅色刺繡軍服,軍人氣質與女性柔美交融在一起,猶如一柄收進華美劍鞘的長劍。

在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她又才重新開口道:“按照您與親王協商好的流程,您今天的日程是:早上去乾清宮見陛下一面,商定一下加冕典禮的舉辦時間;下午去明德堂,見一見您的導師天工冕下……”

霍雨霖無奈的用手指纏繞起了垂落到肩頭的髮絲,早上的形成就是看上去無意義又不得不有的東西——第一天到明都時她就應該去明德堂見千劫的老師林源一面,卻非要拖到今天。

“我糾正好幾天,你不也還是稱呼我為殿下麼?為什麼我就不能稱呼你為姐姐?”在徐雲抒將那堪稱麻煩的流程說完後,霍雨霖提出了自己的反駁,“我只是一個有點小天賦的魂師,對那個所謂的加冕典禮更沒興趣,一個莫名奇妙,據徐大哥說無比尊貴的公主頭銜,並不能為我增添什麼,能不能取消這個流程?”

她真不覺得這有什麼用,雖然她幼年時期確實在白虎公爵府渡過,也曾幻想過取得一個比公爵更尊貴的貴族頭銜以此狠狠打戴浩的臉……

總而言之,一些少年少女們都會幻想的未來。

但與千劫相處了幾年下來,她對所謂貴族已經沒了什麼慾望,她也不需要再向誰證明什麼了。

“這恐怕不能。”徐雲抒尷尬的笑了笑,“日月帝國在某些方面其實和鬥羅三國區別不大,鑑於您以後也會在皇家魂導學院上學,也需要在明都內走動,一個尊貴的頭銜可以免去很多麻煩,至少不會出現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故。”

“好吧。”霍雨霖看著鏡子中那張早已顯露出傾國傾城之姿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嘆了口氣。

她總不能在自己臉上來一刀,也不可能以後都帶著面具生活——一個足夠尊貴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面具。

既然改變不了也就不改變了,反正一個典禮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史萊克最近有什麼動靜?”緊接著,霍雨霖臉色一正,獨立確實需要獨立,但該關心的也得關心——千劫回史萊克她還是清楚的。

徐雲抒一下頓住了,明顯陷入了某種掙扎的情緒。

“說。”霍雨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我來你們日月帝國是因為我哥,如果你們只是想把我當個金絲雀養起來,那我現在就可以走人。”

“倒也不是什麼太壞的訊息。”徐雲抒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緩緩說道:“根據我們情報人員傳回來的情報:史萊克正準備在鬥羅三國諸多魂師勢力的注視下審判千劫少校。”

……

“為什麼不直接處理掉,非要搞什麼審判?!”史萊克內院,海神閣會議大廳內,仙琳兒一臉憤怒的看著會議桌對面的玄子。

這是一件很沒道理的事,明明最大的叛徒已經落在了手中,玄子卻提出了要等部分頂級魂師勢力到場,搞什麼審判儀式。

錢多多下意識的拉了拉仙琳兒的衣袖,對著她搖了搖頭,桌下的手指向了言少哲的方向。

仙琳兒一怔。

言少哲這個本該最情緒崩潰,最憤怒的人反而在此刻顯得十分安靜,他胸前依舊彆著一朵告死菊,似乎正在思考什麼。

“他是眾目睽睽之背叛質疑史萊克學院的,我們也需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認罪。”玄子瞥了一眼仙琳兒,隨口解釋了一句,繼而將目光看向了首位的陳海西。

以及那三個站在陰影中身材魁梧的大漢——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霸道氣息不加掩飾,沒人能忽視他們。

他們衣服上那在陰影中也微微亮起的藍金色錘子紋樣,也說明了他們的來處。

昊天宗的人。

這是跟著緊隨陳海西之後到史萊克的人,具體是什麼修為玄子不清楚,但根據那令他汗毛倒數的威脅感來判斷,絕對遠超於他。

果然,一個出過神,且存續了萬年已久的宗門,底蘊遠超外人的想象。

“只要不危及到他的生命以及元陽之身,昊天宗無所謂你們怎麼處理他。”陰影中的大漢也終於回應了這一群史萊克的宿老,“當然,處理完了之後,我們要將他帶回昊天宗。”

當然,他們的意見絕對重要,但最終還是要首位的人點頭。

“能夠證明神的榮光即可。”陳海西語氣平淡的回答了一句,“如果你們能保證吸引日月帝國的瀆神者來救他,那就更好了。”

“我們也希望如此。”玄子苦點了點頭,似乎借用千劫,吸引日月帝國來救人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散會吧。”陳海西巡視一下桌邊的海神閣宿老們,“按照一開始說好的,你們去通知一下鬥羅三國,同時號召天下魂師,對日月帝國的戰爭必須儘快開啟!四千年的時光,他們依舊是一群無信之人!”

“是!”沒人去和這一位新任海神閣閣主解釋鬥羅三國如今聽調不聽宣,只是紛紛低下了頭,彷彿無人質疑他的權威。

當昊天宗出手後,也確實沒必要在乎什麼威望聽調不聽宣——昊天宗的人從來不在乎名聲道理之類的東西。

他們只講錘子。

當海神閣會議結束後,仙琳兒便迫不及待的追著言少哲來到了穆恩曾經的房間——穆恩確實不可能一直住在海神閣內,至少貝貝需要一個相對正常的住處。

“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剛才一句話都不說?!”剛一進入房間,仙琳兒的質問聲隨即而來。

“說什麼?玄子說的沒道理嗎?”言少哲一邊回應,一邊在房間內尋找著什麼。

最終在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一本明顯是類似於穆恩日記之類的書。

“有個屁的道理,那小子最後不還是活著,甚至我們都不能對他動用任何刑罰!”仙琳兒忍不住咆哮了一句。

言少哲嘆了口氣,轉過頭看著她:“不服?不服你自己找閣主說去,不服你去找昊天宗理論去。”

“難不成就這麼算了?!老師某種意義上就是因他而死,如果不是他在鬥魂大賽結束時折騰出那麼多事,好好的打完比賽,老師需要拼死麼?!”仙琳兒頓時瞪大了雙眼,“我不信他陳海西這個空降的海神閣閣主真能一手遮天!”

“老師信上寫的東西你都忘了?”言少哲卻沒什麼情緒波動,隨便翻看了一下筆記,重新將目光投向了仙琳兒,“動動你的腦子。”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跟我來。”言少哲率先走出了房門。

“去哪兒?”仙琳兒下意識的問道。

“去看看我們的犯人在幹什麼。”

……

千劫什麼都沒幹,帶著鐐銬坐在院子裡看太陽,或者說看黃金樹。

不得不說,每一次見到這棵突破人想象力的巨樹,都會給人一種震撼之感。

史萊克與陳海西倒也沒把他怎麼滴,沒把他扔進臭蟲老鼠遍地的監獄,更沒有花容月貌衣服都穿不起的學伴,只是將他關進了海神島上的一棟小別墅內,並且禁止無關人士靠近——與其說是蹲龍場,不如說是幽閉。

還是那個理,蹲監獄也得看身份的,他相信那個新任的海神閣閣主從某不知名的渠道知道過他的部分身份,不可能真把他塞監獄裡。

當然,遺憾還是有的,這種環境下就談不上什麼龍場悟道了。

也沒什麼消磨時間的方式,他看不了書,別墅裡唯一有的幾本都是那個陳海西扔給他的一本《史萊克七怪》——這玩意兒他品鑑的已經夠多了,再看真的會吐。

也沒辦法冥想修煉,這鐐銬明顯是特製的,能夠壓制魂力執行。

不過都無所謂了,不如看樹——看黃金樹。

畢竟再過幾天可能真看不到了。

“好看嗎?”就在他傻子望天時,訪客到了。

“還行吧,如果當初史萊克送我的禮物是一大截黃金樹枝丫,說不準我真能幫史萊克拿個冠軍。”千劫回過頭,言少哲正帶著一臉憤怒的仙琳兒走進了院子。

順便還揮了揮手,添上了一道隔絕探查的魂力屏障。

“我有些問題,需要你解答一下。”

晚安

又是擺爛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