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理性下的狂妄

主角一方的準備，明顯更加充足。

即便瓶中小人吞噬了「神」，能夠隨手激發各種鍊金術，但他本身是不擅長戰鬥的。

而且他現在極度缺少賢者之石，不敢使用太耗費能量的鍊金術，以防「神」的反噬。

直白來說，他一直在捱打。

瓶中小人衝上了總統府頂部，周圍有近百個北方軍士兵。

本來他想要將士兵們煉成賢者之石，但當他出手時，士兵們的頭盔上突然顯現出黑白色的煉成陣，立刻反制了瓶中小人的煉成！

這是微縮版的反賢者之石煉成陣，王水也掌握「賢者之石煉成原理」這麼多年，怎麼會沒想過開發反制手段。

如果不是因為反制材料難得，王水又不想浪費賢者之石，今天這場戰鬥絕對不止是一百個打一個。

當然，這還要多虧瓶中小人的傲慢和思維慣性。

四百多年了，他完全沒有想過改進賢者之石煉成陣，依舊在用他的「真理」基礎版。

“你們！都！要！死！”

表情越來越猙獰，瓶中小人不再躲閃，他選擇用護盾硬抗傷害，然後主動反擊，這反而讓主角團的氣勢弱了些。

瓶中小人到現在也沒有注意旁邊掛機的王水和希爾維亞，他還沒有觀察全域性的戰鬥意識，而且他的意識已經有些癲狂。

但他注意到了另外一樣東西——天空中盤旋著的三十萬人份的靈魂！

瓶中小人也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這麼多靈魂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但那可都是賢者之石啊！

立刻想到了破局的點子，瓶中小人甩出一陣強光，聲勢很大卻威力有限，僅僅是嚇退了周圍的人，這是他第一次在戰鬥中做出正確的決策。

但接下來，他做出了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瓶中小人控制土石地面將他抬起，幫助他快速接近空中盤旋著的三十萬靈魂，他要把這些靈魂收入囊中！

在飛速抬升中，他的眼睛始終盯著那些靈魂，嘴角開始咧出狂笑，但突然間，一道明亮的銀白色光芒在他眼前一閃而逝。

接著就是腳下一空，瓶中小人從天上掉了下來。

他有些訝然的看著支離破碎的石柱，看著旁邊和他一起下墜的人類女性——對方沒什麼特別之處，從空中落下的姿態很放鬆。

只是她手裡的長劍上縈繞著詭異的黑白色火焰，而她的眼睛裡盡是平靜，和滔天的殺意！

緊張的戰鬥中，大家並不像動漫裡那樣有時間煽情，講大道理，或者慷慨激昂的輸出自己的三觀。

之前瓶中小人嚇退眾人後，下面的人無論是準備攻擊，還是檢查自己的狀態，注意力都還在空中的瓶中小人身上。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道月光由地面衝上天空，看到了不斷伸長的石柱莫名崩碎成幾截，最後又看到了鋒銳的劍光連成一片！

瓶中小人那絕對防禦一樣的護罩，被纏繞著黑白火焰的雙手長劍輕易穿透，不斷爆閃的月光讓眾人看得背後發麻。

滯空時間也就兩秒不到。

希爾維亞落地前，一腳將瓶中小人踹飛出去，接著幾道銀光從王水身上爆射而出，後發先至的射中了瓶中小人，將他釘在了牆壁上！

砰砰砰——

連續的槍聲過後，十顆彈頭落在了瓶中小人身體周圍，結合他身上插著的十支飛刀，黑白色的煉成陣發動，立刻將瓶中小人封印！

“多活一會兒不好嗎？”王水無奈嘆息道，然後看向了還站在原地的希爾維亞。

她落地後就一直站在那裡，手上的長劍在黑白色的火焰中不斷分解消失，而且火焰還延伸到了她身上。

希爾維亞已經切斷了控制，意識默默返回了王水的身體。

因為她的強行爆發，人造人身體已經寸寸斷裂，就算王水控制住【死火】，那具身體也無法再使用了。

周圍的人並不知情，他們看著維亞先生的保鏢被火焰分解，還以為是希爾維亞犧牲了自我，搶在瓶中小人吸收天上的靈魂前把他重傷。

其實這麼想倒也沒錯。

“維亞先生！殺了他！不要辜負保鏢小姐的犧牲！”

愛德華在一個距離瓶中小人很近的地方向王水大喊，剛剛他試著攻擊被釘在牆上的瓶中小人，但攻擊被禁錮敵人的煉成陣擋了下來。

此時霍恩海姆也看清了煉成陣上的內容，大概是王水在用自己的力量，幫瓶中小人壓制著「神」，讓神無法輕易反噬。

“希爾·維亞！快殺了他！你在想什麼？！”

霍恩海姆的大喊只是讓王水搖了搖頭。

“結束了，這裡已經沒事了，一會兒我會殺掉他的，你們該休息的休息，還有事的抓緊去做吧。”

聽到王水的話，北方軍的現場指揮邁爾斯少校看了看馬斯坦，馬斯坦對他點點頭，然後兩人開始指揮著軍隊撤離。

他們要清理總統府，要接管這個國家了，這是之前和維亞先生談好的。

其他人也都很疲憊，聽到王水的話，大家立刻放鬆了許多。

只有霍恩海姆，「殺死瓶中小人並自殺」，一直都是他的夢魘與夙願，現在馬上就能做到了，卻被王水卡住，懷疑的種子再次萌發。

霍恩海姆搞不懂，他一邊走向王水，一邊質問道：

“為什麼！為什麼不立刻殺死他！難道伱也想成神？！”

“你覺得我也那麼蠢嗎？而且我現在比那邊的蠢神弱嗎？”

霍恩海姆精神過度緊張了，瓶中小人不死，他就無法安心。

等他靠近了王水，地上立刻升起了金屬圍欄，將霍恩海姆圍住，王水對愛德華兩兄弟說道：

“把你們的父親帶走吧，他身體裡已經沒有多少賢者之石了，隨時可能會死，其他的事明天再說，這裡就交給我了。”

愛德華看了看阿爾，然後對王水點了點頭。

那邊霍恩海姆還想掙扎，但一陣睏意莫名襲來，他直接睡了過去。

王水上前拔出了霍恩海姆身上的細針，並小心收了起來，上面的強效毒素很貴，是主世界裡的好東西。

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王水盤坐在一塊翹起的樓板上，安靜看著南方。

旁邊的瓶中小人漸漸恢復了部分意識。

他的身體支離破碎，陣陣陌生的疼痛感席捲著他的神經，他感知不到身體裡的賢者之石，也感知不到「神」，甚至因為疼痛而無法集中精神思考。

陌生的煉成陣將他牢牢困住，維持著一切。

不多時，南方天空上，一個黑點逐漸放大——那是高速無人機，它已經開始減速。

無人機在墜毀在總統府之前，一個小盒子被彈了出來，飛向了王水。

王水輕易接住了速度已經很慢的盒子，開啟之後，裡面是三張水晶卡片，這是【核心運算雲團·環形山】的運算晶卡，是它的核心。

“只有三張？”希爾維亞問道，她多多少少有些著急。

王水沒有立刻回答。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金屬盒子，將運算晶卡插了進去，才說出了希爾維亞最不想聽到的訊息：

“三張，可能都用不到，不是太晚了，而是我太貪心了。”

在王水的輸入下，一個新的【思維鎖運算雲團】很快就被構建了出來。

複雜的主世界【鍊金陣列】在王水腳下生成，天上三十萬人份的靈魂風暴裡，漸漸有十幾二十個飛了下來，融進了運算晶卡中。

“只救回這麼幾個嗎……”

希爾維亞聲音小了很多，她沒有表現出氣憤，也沒有對王水的責怪。

她瞭解王水，所以她平靜接受了現實，畢竟這種事她也算經歷多了。

王水是個很戀舊的人，哪怕是一支筆，一臺計算機，任何老物件用壞了，他也會清理乾淨，認真收起來——他對自己的心血一向很看重。

王水也許會殺很多人，但他絕不會浪費自己傾注的感情。

手裡緊緊攥著運算晶卡，王水沉默良久，終於，他掏出了一支鍊金筆。

把上衣脫掉，冰冷的筆尖劃過王水的胸膛，留下了均勻的賢者之石墨痕。

王水的手又穩又快，一副複雜的【鍊金陣列】在他的胸口展開，甚至一直延伸到腹部。

“是我的錯，而且錯了兩次。第一個錯誤，是我不該貪心，只想著儘快擴充人造靈魂的數量，限制了每個個體的靈魂算力只有1BVail（超凡算力單位），同時只有少量自我意識高度覺醒的個體，才擁有更高的算力。

缺少複雜性，靈魂過於脆弱的她們，在【思維鎖運算雲團】破碎的同時，意識就已經消散了。”

王水一邊說著，一邊割破了胸口上的面板，不少血液流出，浸染了鍊金陣列。

“第二個錯誤，是我因為習慣把她們當做工具人，忽視了她們的存在，沒有想過她們也算是完整靈魂，沒有提前把她們轉移，害她們白白死去。”

王水活動了一下手指，大量的鍊金模型資料湧上心頭，他對希爾維亞說道：

“但我會帶她們走的。”

陣列啟動，黑白色的閃電從王水身上爆發，激昂電光直衝天際，閃電聯結成網，將天空中的靈魂風暴包裹住，並拖向王水的身體。

胸口傳來灼熱感，王水感覺身體上的圖案和文字在燃燒，一股強大的靈魂激流從天上猛灌下來，他被衝擊著後退出好幾步，等天空中的異象消失，王水才站穩腳步。

王水胸口上的鍊金陣列消失了，只留下一個紅色的圓環，而王水卻感覺到了異樣的活力。

三十萬人份的賢者之石變成了紅色的液體，融入了他的血肉。

因為賢者之石保持著自己的存在，沒有改變王水的基因，沒有改變他的身體結構，所以【通曉者】天賦倒是沒做出什麼反應。

但王水感知到了她們，她們已經融合成一體，再也沒有單個狀態。

希爾維亞圍觀了一切，對此沒有評價。

掌握了很強的力量，王水一點都不開心，他臭著張臉走到了瓶中小人身旁，平靜說道：

“本來想折磨你，但看到你一副蠢樣就沒了興趣，狂妄又愚蠢的東西。”

說著，王水放開了對「神」的壓制，但同時也啟用了另一個煉成陣。

此時遍佈全世界平流層的滯空無人機上，所有的訊號基站都開到了最大功率。

以【希爾維亞網路】為基礎，看不見的煉成陣連線成一個球，將整個星球都罩了進去！

王水身後浮現出自己的真理之門，無聲中，球型煉成陣被進一步加強。

一個看不見的【奇點】立刻將瓶中小人反向吞噬！

瓶中小人消失在這個世界的瞬間，王水用手一指奇點的大體位置，周圍環境立刻變成了雪白一片。

視野裡是熟悉的白色空間，熟悉的真理之門，和那個熟悉的，但不知道有什麼用的鏤空金屬球。

王水又站在了這裡。

這些年來，他經常來這裡，經常開啟自己的真理之門，用賢者之石交換知識，直到他想要的知識還沒有被發現，或者說還沒被研究出來過。

真理之門後的知識，是在隨著時間增長的，「真理」本身更像是一個負責的記錄者，被它認定為真理的知識，會在一段時間後被記錄下來，不斷完善著「全知」。

這部分的知識，是王水和所有研究人員耗時多年，慢慢探索出來的。

神既是「全」，又是「一」，但祂不是任何從來都沒存在過的東西，祂不知道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知識，比如之前祂並不知道這裡是幻想世界。

王水有些走神，他轉過身，看向了莫名出現在這裡的另一扇真理之門，和另外兩個傢伙。

一個是黑煤球一樣的瓶中小人，另一個就是「神」了，祂現在是瓶中小人的失色版本。

“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我不急。”

王水非常和善的表示自己可以排隊。

“你！都是你這個傢伙！我明明已經進化成了完全的存在，我明明已經成為了神！都是你們搞得！”

瓶中小人聲音賊大，王水立刻對自己的和善後悔了。

但在王水發作之前，「神」，說話了，祂對瓶中小人說道：

“比起少量的人類佼佼者，你才是最狂妄的存在。正好你也說過，真理就是給予狂妄的人恰當的絕望，那麼你，就回到真理之中吧。”

「神」並沒有廢話太多，直接讓瓶中小人身後空白的真理之門開啟，一堆黑色手臂伸出，將瓶中小人拖了進去。

“不！我不要回到那裡！我不要被無盡的黑暗束縛！不！”

瓶中小人無能的狂怒喊叫，倒是讓王水舒服了些。

“所以，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將我截留在這裡，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如果是想復活那些特殊的靈魂，我想答案你已經知道了。還是說，你也想將我吞噬融合？你明明不是如此狂妄之人。”

“嗯？你不知道我現在的想法？”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知道呢？我只是能看到你的經歷，能看到你以前做過什麼，見識過什麼，並不能實時讀心，唔——或許你努努力，如果你能做到實時讀心，我也會獲得這種能力。”

“聽起來你也像個小偷，和瓶中小人一樣。”王水和「神」說話並沒有特別客氣。

“小偷也是「一」，我當然也是。”「神」也總是有種奇特的灑脫感。

“好了，不囉嗦了，我是想獲得更多知識。

我開啟自己的真理之門，只能從我自己的知識體系出發，尋找太遠的知識時，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所以，我截留了你，截留了現在的你，你現在才是完整的「神」。”

接著，王水又指了指並沒有消失的空白之門，說道。

“這扇門是瓶中小人的真理之門，現在也是「神」的真理之門，因為你的存在，這扇門後的知識體系已經達到了「全知」狀態，如果我用這扇門去直面真理，就會以最小的代價獲取知識，也會看到完整的真理。”

“但你知道的，以人類的大腦，根本無法記憶數量如此龐大的知識，而且直面完整的真理會讓你的靈魂發生異變。”

只要不狂妄，「神」還是蠻和善的。

“我會用特殊能力，將知識記憶在靈魂中，而不是大腦的物理結構中。而且我會額外奉上一些祭品，換取你的幫助，一旦我的靈魂有異動，你就將我踢出來。”

說著，大量的賢者之石憑空出現，在王水身邊堆成一座小山。

多次來這裡換取知識，王水已經能在這裡聯絡自己的覺醒者空間。

“「將知識刻印在靈魂中」，這段知識出自於一本叫做《通曉者的研究：解剖分析》的書，是你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知識，而且你也具備名為【傲慢的通曉者】的能力，所以完全可以做到，有趣。”

“這麼說，你同意幫我了？”

“你會用賢者之石強制獻祭，我無法拒絕，但以你這點祭品，並不能閱讀這個宇宙的所有歷史。”

王水兩手揣進了風衣口袋，平淡說道：

“當然，我的要求並不高，和鍊金術相關的東西，和「氣」能量相關的知識，宇宙誕生之初所有物質的創生和演化規律，地殼能量、龍脈能量的由來和使用方法，我只要這些。”

「神」變成了王水的白色剪影，對王水露出了誇張的笑容。

“我收回之前的評價，你才是最狂妄的人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