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們離開,左重拿出手機準備跟地下党進行聯絡,上次對方讓他蒐集特務處的人員情報,現在過去了這麼天,可以稍微透露一些。

當然不會是什麼重要情報,只是一些關於鄭副處長的資訊,正好他人在北平,可以轉移下視線。

左重將請求通訊的電文傳送過去,原本以為對方會很快回復,可是等了很久,對方一直沒有回應,這種事情還沒發生過,左重心中忽然一緊。

是電臺出了問題,還是地下黨那邊出了問題,左重不得而知,但是這非常不正常,左重回憶著特務處這些天的情況。

似乎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更沒有秘密行動,他作為情報科長,一般的行動不可能瞞過他,除非他已經暴露了。

左重把手機放在手裡旋轉著,腦中開始快速思考,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確定情況,左重換了一身衣服,從後院翻出牆,向著出城的方向走去。

左重能確定的地下黨只有謝久文夫婦,想要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就必須找到他們。

一路上左重明顯發現金陵城裡的警戒力量變強了,越往城外走,軍警人數越來越多,肯定出大事了,左重停下腳步叫了一輛黃包車回特務處。

不能再往城外去了,左重很清楚這種行動的佈置,內圈是普通的警備力量,再往外走就會遇到身份登記和暫時留置,到時候他身上的任何疑點都會被放大。

黃包車上,左重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跟地下黨從來沒有直接聯絡過,敵人不可能透過地下黨找到自己,但電臺是個漏洞。

特務處電訊科的人見到電臺,會不會認出來,如果被認出來了,他該怎麼解釋,左重冷靜思考想著對策,以及一些應變措施。

很快黃包車就到了特務處門口,左重鎮定自若地走進了院子,發現特務們正在鬼鬼祟祟說著什麼,看見他回來趕緊立正敬禮,這讓左重鬆了一口氣。

左重剛剛走進辦公樓,戴春峰的秘書李衛從樓梯上跑了下來:“左科長,處座讓你趕緊去他的辦公室,出大事了。”

左重觀察著李衛的表情,焦急的表情不像是裝的,腰裡也沒有配槍,看來不是陷阱,他趕緊跟著李衛向著頂樓走去。

左重一邊走一邊問:“到底怎麼回事,我晚上出門發現到處都是軍隊和警察。”

李衛神神秘秘道:“一處的人這下要得意了,他們破獲了金陵地下黨組織!”

左重眼前一黑,腦袋中嗡的一下,這怎麼可能,上次因為他的及時通知,一處無功而返,而且黃新山已經被他擊斃了,特工總部是怎麼找到地下黨的。

這會不會是試探,左重握緊微微顫抖的雙手,開了個玩笑:“是嗎,一處那群蠢豬這次倒是進化了,家豬成野豬了。”

李衛哈哈大笑:“他們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不過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現在傳言太多了,左科長還是問處座吧。”

恍惚間,左重走進了戴春峰的辦公室,戴春峰正在那裡打電話,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看見左重來了指了指沙發方向,讓他自己先坐。

“是地,我已經聽說了。”

“確實是一場偉大的勝利,徐處長竟然能夠抓獲這麼多的地下黨。”

“好地,陳局長,我們特務處一定向一處學習,抓緊破獲日本電臺案。”

左重聽出電話那頭是陳局長,看來一處確實破獲了地下黨,而且收穫不小,否則戴春峰不會這麼說,雖然有些酸溜溜的。

戴春峰結束通話電話,陰陽怪氣的對左重說道:“看到了沒有,我們抓獲了那麼多日諜一句讚賞都沒有,徐恩增抓了幾個地下黨就成了偉大勝利。”

這確實有點欺負人,特務處這一年抓獲的日諜有多少了,陳局長不光不鼓勵,連正常的晉升和獎賞都不捨得給,兩者的待遇天差地別。

左重趕緊站了起來:“老師,發生什麼事情了,金陵城今晚很熱鬧。”

他想知道,一處到底是怎麼抓到的地下黨,以後他又該跟誰聯絡,此刻左重覺得自己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沒有目標、沒有方向。

戴春峰坐到沙發上,不屑道:“一處就喜歡招募地下黨叛徒,這次讓他們碰著了,一個傢伙在大街上認出了地下黨的重要人物,順藤摸瓜抓了不少人。”

不怪戴春峰不屑,情報工作需要運氣,但是特工總部從成立開始,一直都是靠運氣辦事,比如顧案和白案,更可氣的是對方這次又碰大運了。

左重聽完不知道說什麼了,怪地下黨警惕性不高嗎,誰又能想到大街上的一次偶遇,竟然就造成這麼大的損失,一處這次確實是走了狗屎運。

左重灌作羨慕道:“一處到底抓到什麼人,怎麼還扯到偉大的勝利了,是不是他們誇大其詞,抓了幾個外圍成員就說是地下黨大官。”

他的反應很正常,戴春峰搖搖頭:“金陵地下黨的一個委員,一個交通員,外圍成員十幾人,確實是近年對地下黨的一次重大勝利。”

看來叛徒是認出了委員,然後順著他的交通員找到了外圍成員,就像左重對河田泰志、竹內文夫做的那樣,完整破獲了一個情報小組。

雖然損失很大,但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黨組織應該已經啟動了應急預案,對方不跟自己聯絡恐怕是在轉移,左重的心稍稍放下。

想到街上的軍警,左重又問道:“那城裡的警戒怎麼回事,難道有跑掉的地下黨?”

戴春峰擺擺手:“徐恩增覺得自己可以撬開地下黨的嘴,這是提前做準備呢,現在想出城必須提供城防司令部的手令,我看他是痴心妄想。”

左重也同意他的判斷,除了主動投降的叛徒,想撬開地下黨的嘴巴確實是痴心妄想,無數烈士用生命證明了這一點,徐恩增註定要失望了。

他覺得現在要做兩件事,一是協助地下黨撤退,二是儘量解救被俘的地下黨,這兩件事要仔細斟酌,不能留下隱患,左重不停的思考。

戴春峰越想越氣,一拍沙發扶手:“慎終,你要抓緊偵破電臺案,特務處絕對不能被特工總部比下去,眼看委座就要回金陵了。”

本來特務處的位置就比較尷尬,這一年靠著日諜翻了身,打的特工總部毫無招架之力,誰能想到到了節骨眼上,對方竟然起死回生了。

左重眼睛一亮,趕緊彙報:“老師,告訴您一個好訊息,最後一個電臺已經鎖定了,明日開始正式調查,但為了保護訊息來源,我不準備抓捕。”

“哦?是長谷.....”戴春峰大喜,看了看門口方向,小聲說道:“幹得好,訊息來源必須保護好,抓不抓的倒不重要。”

左重沒讓他失望,關鍵時候還是這位弟子能為他排憂解難,有了這份功勞,他在委員長面前就能挺直腰板,陳局長也不能對他指手畫腳。

心情大好的戴春峰突然關心人了:“慎終你趕緊回去休息吧,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有了結果立刻向我彙報。”

左重剛想說話,忽然感覺空間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能聯絡他的只有地下黨,看來對方已經成功轉移了,左重心中一定,一股力量重新回到了身體上。

他立刻起身:“是,學生就先離開了,老師您也早點休息。”

戴春峰笑著點點頭:“去吧,今天金陵城可不太平,回去注意安全。”

左重跟戴春峰告別的時候,張安仁正在緊張的等待著,這場災難來的太突然了,要不是地下黨組織嚴密,同志們反應及時,後果只會更加嚴重。

敵人到底是怎麼找到那位委員的,他們中是不是有叛徒,這個問題必須搞清楚,否則整個金陵黨委都處在危險之中,張安仁只能寄希望於一個人—秋蟬。

雖然錯過了聯絡時間,但張安仁猜測秋蟬應該有可靠的私人電臺,這在果黨高層中很正常,只有這樣秋蟬才能自由的聯絡他們,所以到了新的藏身點,他立刻向秋蟬發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安仁一邊看著手錶,一邊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警笛聲,他知道這是特務的電偵車在遊蕩,一旦搜尋到可疑訊號,整個區域都會被封鎖。

報務員突然說道:“必須關機了,耳機裡有干擾聲,是敵人的電偵車!”

張安仁無奈的閉上眼睛,準備下令關閉電臺,可就在這時,通訊綠燈亮了,報務員用最快的速度抄寫下加密電文,回覆了字元,然後果斷關掉了電臺。

“嗷嗚,嗷嗚~”

張安仁撩起窗簾鬆了一口氣,一輛黑色汽車呼嘯著開過,真的是太險了,他將秋蟬發來的電文譯出,上面寫到:叛徒巧遇市委同志,注意安全,即刻起全天候聯絡,秋蟬。

而情報處廁所裡的左重看到簡訊裡的字元,也鬆了一口氣,他拉了一下水箱繩,大大方方走出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