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真為難可真不是這樣兒的,找人卸條胳膊腿兒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蘇城也擺出紈絝勁兒,學著穆懷年的架勢,把右腳踝往膝蓋上一架,手往椅子靠背上一搭。

“再不濟,叫親戚朋友的失個業,弄個車禍什麼的,哪樣兒不比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看著人折騰強!背地裡動手叫人記恨誰都不知道也行,當面收拾的人哭爹喊娘也行!”

蘇城笑眯眯的,話可一點兒不好聽,“大嫂,你說是不是?”

胡澤蘭臉上笑意更深,“你們倆孩子就淘氣吧!”

蘇城不軟不硬地碰了個釘子。

不管他說什麼,胡澤蘭就擺出這麼一副我大人不跟你小屁孩計較的態度。

“誰家孩子能淘氣到快三十歲。大嫂,可不是人人都說我大哥,能一直胡鬧到棺材裡去。”穆懷年語氣平平地開口,“不過除了私生子,他倒是也淘不出來別的名堂了。我們穆家別的沒有,家大業大的,多養活幾個孩子倒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阿年,是今天晚上,旭之這孩子跑出去讓你費心了?”

胡澤蘭被穆懷年拿話刺兒來刺兒去,也不見生氣,嘆息著說:“也不是我不上心,家裡人多事兒多,這孩子呢情況又特殊,他要是給你添麻煩了,我……”

“家裡頭有管家,要我說,大嫂你還年輕,不如好好調養一下身體,現在醫療技術又發達,琢磨琢磨怎麼多生幾個兒子比較好。何必總費心費力給別人養兒子。”

穆懷年滿嘴譏諷,“豬肉貼不到狗身上,別人的兒子,養不親的!”

胡澤蘭臉上的笑終於掛不住了,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眼看著要落淚。

可是穆懷年根本眼神兒都不給她一個,蘇城呢,剛剛才看蘇曉希哭過。

這會兒再看胡澤蘭這要哭不哭的樣子,怎麼都覺得透著假。

一會兒菩薩一樣,一會兒又眼淚汪汪像個受氣包。

再說穆懷年也沒說錯,她和穆伯安就生了個獨生女。

說起來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兒,但是胡澤蘭跟外人說起自己養那些丈夫的私生子,用的藉口就是穆家家大業大,總要有兒子繼承家業。

那為什麼不自己生?非要養別人的。

怎麼都透著不正常。

穆家的家務事兒輪不到他個外人來管,可今天晚上既然碰上了,胡澤蘭還總拿他說話,蘇城也就沒打算客氣。

“那個大嫂啊,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這樣兒,我認識個婦產科醫生。當然,您肯定不缺名醫資源,但是我這個朋友,她嘴巴特別嚴。任何人都別想從她那兒打聽到關於患者隱私的一個字兒。而且吧,她這個人,雖然資歷尚淺,但是呢,她會搖人啊!被她搖來的專家,那也不能滿世界嚷嚷自己學生不行吧?所以……”

“我去廚房看下湯!”胡澤蘭招架不住,急匆匆走了。

“哎?大嫂!你別走啊!我跟你說真的……”

蘇城還追了過去,被穆懷年給叫回來了。

他瞄了一眼動作明顯利索不少的傭人,壓低聲音問:“合著你這大半夜折騰家裡,是跟你大嫂過不去?”

“說什麼胡話呢。我們家老爺子最近不是很信風水麼,我這是得了高人指點,掐著點兒重新佈置一下。”

穆懷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屋裡忙碌的傭人,“回頭還得把外面的樹啊什麼的都挪一挪!”

蘇城聽得目瞪口呆。

“外面的樹?”

穆家老宅已經有過百年的歷史,外面算得上古樹的可不止一棵!

這要挪起來,可是個大工程。

不過蘇城沒再追問,眼下也不合適。

眼看著天邊微亮,穆懷年伸了個懶腰。

“有家新開的早茶店,走,懷哥今天心情好,做東請你!”

穆懷年說這話的時候,蘇城正坐在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盹兒,頓時一個激靈。

揉了揉痠痛的脖子,他深深嘆了口氣。

本來是打算大半夜折騰穆懷年一回,讓他也嚐嚐睡得正香被人從床上挖起來聽人發瘋是個什麼滋味兒。

誰能想到他壓根兒就沒睡!

自己還陪著乾耗了一夜!

蘇城站起來扭了扭腰,呲牙咧嘴地活動了好一會兒,才小跑著追上穆懷年。

“哎,對了,你昨兒晚上提起來你大哥的私生子。”

蘇城乾咳一聲兒,試探著問:“我怎麼好像聽說,前些日子又弄回來一個?你昨晚上打電話說那個,跑我妹妹店裡那個,就是他嗎?”

他四處張望,“那孩子挺沉得住氣哈!昨晚上家裡這麼折騰,他都沒出來看熱鬧!”

“他住得離主樓遠著呢,能聽到什麼。”穆懷年不知道在想什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忽然說:“你認識的婦產科醫生,是張妍?”

“啊,是……啊!”蘇城很沒底氣地說:“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我們也不熟!”

“你這幾年,跟蘇曉希當年在醫學院的那幾個舍友,一直有聯絡。”

穆懷年的語氣十分肯定。

蘇城乾咳一聲兒,“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著,萬一什麼時候我妹妹回來了,她在這兒,除了我們家人,也就只跟那幾個小姑娘熟悉點兒。我這不是……琢磨著得給你個交代!當年的事兒,總覺得不對勁,說不定還能從她們那兒知道點兒什麼!”

“給我什麼交代?”穆懷年冷笑一聲,斜著眼睛看他。

“妹妹?”

是誰昨天還指天誓日地說那個沒良心的白眼狼養不熟,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來的!

“那不是,說名字還得多說一個字兒!這一晚上沒睡了,好累啊!”

蘇城乾笑著東看西看。

穆懷年懶得跟他計較。

別說蘇城這個有血緣的哥哥,就是他,在這四年裡不知道多少回想捏死蘇曉希。

可是結果呢,昨晚上隨隨便便,就差點兒被她拐到床上去了。

“把張妍請出來。”穆懷年語氣淡然,“今天就去辦。”

“這,”蘇城滿臉為難,“人家現在在醫院,挺忙活的……”

“她不是還在讀研究生?”

“啊,是啊,那不是我給安排的,讓她假期多去醫院實習一下。”

蘇城老老實實地回答,“這不也是你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