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開始了。

戴榮紅走了出去,同家屬們一起在外面等。主要是她也怕了,怕手術結果不好。

術前醫生和家屬談話,陶智傑給家屬描述的很清楚,能不能做這個手術要等術中探查結果。胰腺癌最終能做到手術的病人極少,尤其是她這種年輕很容易發生轉移的患者,哪怕腫瘤體積不大。

醫生基於經驗科學的判斷是比較靠譜的。

腹腔鏡進去後,剛開始查探不久,發現了顯而易見的腹膜轉移。患者胰腺後壁的腹膜,一個個白色的凸點代表了轉移上了癌細胞。

這種情況,百分之百的癌。

術臺上的醫生們眉眼間鍍上了層嚴峻。

眼下是作為主刀的宋學霖親自操作腹腔鏡做手術探查。謝婉瑩站在他對面,是今日手術的一助,拿著分離鉗等器械,隨時準備上前幫忙。

要完全檢查徹底了,才能得出最準確的判斷。

站在他們兩人身後的賀久亮,是暫且代替陶智傑在這裡行監督職責。一面觀察了監控器裡的手術畫面,對兩個人新人說:“查的差不多的話,關腔。”

前輩這句話,像傾盆大雨從天兒降,如果病人是醒的病人家屬在,可能這會兒要嚎啕大哭了。

關腔,意味著手術不能做了。

誰都知道,一旦得腫瘤外科手術是第一保命延命的選擇。不能做手術的癌,患者的命絕對不長了。

賀久亮判斷的話在這場手術裡頭是有分量的。謝婉瑩和宋學霖固然剛來肝膽外科不久,但是在陶智傑的組內和前輩們一起有一段日子了,對各位前輩的技術狀況大致有所瞭解。組內的胰腺手術基本是賀醫生在主刀,所以賀醫生在胰腺手術上有話語權。

放棄嗎?腹腔鏡在患者腹腔內並沒有停止搜尋癌細胞的動作。

剛進臨床的菜鳥全是一腔熱血,自詡無敵,何況今日兩個新人全是才子才女,自傲是有的了。賀久亮磨磨嘴皮子,給兩個新人苦口婆心做做心理疏解:“轉移了,做了沒用。不止沒有能延長病人的生存期,可能進一步擴散癌細胞。老老實實備化療方案。陶老師應該有和你們討論過。”

“我們是和陶師兄開過會。但是現在這個查探的結果在宋醫生的判斷之中,可能有手術的機會。”做助手的謝婉瑩代替主刀說,那是因為她知道宋醫生此時腦子裡忙碌地計算推演,顧不上去考慮其他人的話。不是說不聽建議,而是要自己所有判斷後再來聽參考意見。

“陶老師說她這樣的情況能做嗎?”賀久亮懷疑他們聽錯了陶智傑的意思,腹膜轉移如此明顯,腫瘤哪怕再小也不能做了的。除非有醫生能做到把轉移的腹膜完完全全給切除掉,這樣的操作太難。

“對。宋醫生畫過相關的手術圖,他認為能試一試。當然,接下來要檢視下癌細胞在血管的轉移情況。”謝婉瑩說。

血行轉移更致命。

“我先和你們說。”賀久亮以自己的經驗和新人們交流,“這個情況,你哪怕切了,切出來保留的邊緣很容易是繼續陽性。不信你們到時候再做病理。胰腺的極易轉移會超出你們所有想象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