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絲在他手裡時每進一下如同在暗流走處處險境提心吊膽,一樣的東西換到她手裡變成在無人開的公路上悠閒行駛的車,暢通無阻。

看不懂這個巨大的差異,方醫生的腦子裡要打成死結。

其他人開始和方醫生有同樣的困惑,沒過多久眾人發現到這個蹊蹺的原因在哪裡了。

“他在幫她調整上肢的方位。”李承元指出,視線透過玻璃窗射向了潘世華。

走回控制室的嶽文同和馮一聰聽著老師指出潘同學的操作,齊齊目光亮了亮。

手術間裡在輔助謝同學的潘同學,好像從平日暗藏著的灰暗角落裡散發出了光。這個光不是美人潘同學的柔光了,是潘醫生尖銳的利光。

戴著口罩和眼鏡,潘世華額間兩條清俊如峰的眉毛上彷彿凝了層霜,專注的眸光,是似出鞘的寶刀十分犀利,引人注目。

他銳利的視線是在捕捉謝同學的手影,好像一臺高速攝像儀加分析儀。

“他是想畫瑩瑩的手了。”馮一聰的嘴巴里酸溜溜地咕噥著。

其他幾位在場老師聽見這話,表情微變:原來如此,這人畫過謝婉瑩的手。他畫她的手是為什麼?研究她的技術操作?

這傢伙竟然有這樣一個奇怪的本事。幾位老師睜了睜眼珠望著潘同學,似乎需要重新定義這個溫柔的小夥子了。

傅昕恆深不可測的一記目光落在潘同學戴無菌手套操作的手:這雙手肌肉結實,力氣大,動作幅度微細卻做的穩靠,可見和謝婉瑩一樣很好的自律性。

這正好是他所強調的,當醫生最需要的是像機器人一樣的自律性。

“我差點忘了,他是個能做引體向上有三十個以上的人。”馮一聰回憶起了潘同學的體育成績,不太高興地哼哼。

潘同學屬於深藏不露的偽裝溫柔型,這回被謝同學叫去幫忙,說不定原形畢露,技術可能突飛猛進要飛上枝條了。

嶽文同喉嚨裡:“嗯。”眼底隨之劃過抹深:競爭對手再加一個。

繼續看下去,謝婉瑩手裡的導絲進,再進,很順。潘世華幫調節患者的手臂,左側側,右側側,右側側,左側側。說實話,沒透視誰也好像看不懂這兩人是怎回事。

唯有結果順利。

說明這兩人真的配合上了。

這個意義重大了。

李承元的手指尖捏了捏下巴,再出現個有意思的外科生,讓他這個外科前輩有點兒興奮。

傅昕恆沉靜而幽深的視線在這兩人之間打轉。

於學賢扶高眼鏡,決定重新問問潘同學的名字:“他叫什麼來著?”

“潘世華。”馮一聰代替班長答。

潘世華,這名字聽來可以。幾位老師想。

手術間內,方醫生感覺自己宛如走入迷宮,快呆不下去了:導絲過了他之前經歷的難點一路向上,沒有再誤入分支,看得他應接不暇,看得他腦子一片茫然。

不是很怪異的上肢血管走向嗎?他們怎麼能一路順暢送過去導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