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該死,我竟然會信芬格爾的鬼話。”

“好啦好啦,芬格爾師兄他那種傢伙,卡里肯定沒錢的。”夏彌在一邊拍著諾諾的肩膀安慰道。

“那沒錢付賬了怎麼辦……”

“而且諾諾姐你還點了最貴的套餐……”

想到這,夏彌的心情也明朗不起來了。

繪梨衣還用懵懂無知的眼神看著她們,似乎不明白為什麼兩個姐姐瞬間就變得愁眉苦臉。

還好最後店長說今天是他們店慶的日子,他們早就想好要為第一位登門的顧客送出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夏彌愣愣地問。

“免單!”店長振臂高呼,把他們送到店門外,還附贈購物打折卡,“附近有家不錯的商場,拿我的卡去買點衣服,有七折哦!”

三女愣愣地站在路邊,手裡拿著店長的打折卡。

“諾諾姐,你跟這店長認識嗎?”

“我想應該是不認識的。”

“那怎麼……”

“路明非。”

“路師兄的人脈這麼廣的麼……”

“準確來說是他弟弟……”

……

……

曲曲折折的走廊深入宮殿內部,穿黑西裝的黑道保鏢夾道鞠躬,他們的胸口都釘著猛鬼眾的“鬼”字徽章,這些黃銅徽章在燈下反射著明亮的光芒。

在輸掉戰爭之後猛鬼眾依然殘存著如此龐大的勢力,可見蛇岐八家完全誤判了猛鬼眾的組織結構。

被蛇岐八家擊潰的只是依附於猛鬼眾的幫會,他們真正的核心,精銳的“猛鬼”們已經滲透進東京了。

猛鬼們並不猙獰兇狠,他們恭敬、沉默、彬彬有禮,像是莊嚴的武士。

走廊盡頭是一扇黑色的木門,穿著黑色和服的女人跪在門外,年輕美貌,明豔照人。

她把門拉開,匍匐在地向一個戴著奇形怪狀的皮面具,看起來很像是死神之類的人物行禮,又在他身後合上了拉門。

“真是驚人的排場啊,榮格·馮·赫爾佐格博士。”麥卡倫先生笑著說,“我來到東京的時候,蛇岐八家新任的大家長剛好把你們的極樂館給燒了。”

“花了十幾年心血搶來的地盤在幾天之間就被奪了回去,依附伱們的幫派紛紛背叛,可博士你看起來還很坐得住。”

“橘政宗和王將是同一個人,只不過一個戴著面具,一個沒戴面具而已。”王將說。

他從西裝內袋裡摸出銀色煙盒,從中抽出一根俄羅斯產的紙菸,在煙盒上慢悠悠地敲著,好讓菸絲更加緊實。

讓人想起原蘇聯時代的功勳科學家走出圖書館,站在莫斯科的青空之下,神色淡然地點上一支菸,登上在寒風中噴著滾滾熱氣的伏爾加轎車。

“好吧。”麥卡倫先生聳聳肩,“我不知道你的計劃,因為我不關心。”

“我也不關心那些在戰爭裡死的人,對我來說他們只是食物而已。”

“你口味真重啊博士。”

“沒錯,都是食物。世界就是這麼殘酷,我們每個人都是食屍鬼,悄悄地吃人和被吃。”王將笑呵呵地,“強的吃弱的,卑微者以血肉向權力者獻祭,如果不甘心被吃掉的話……那就搶先把別人吃掉。”

“第三帝國科學院裡最年輕的科學家,也是黑天鵝港的唯一負責人……”麥卡倫先生同樣報以微笑,“不愧被稱為最接近龍類的惡魔。”

“麥卡倫先生。”王將說,“你此行來的目的是?”

“來看看你的研究成果,順便幫你清掃一些障礙。”麥卡倫先生拍了拍手,“有酒麼?以赫爾佐格博士你的品味,麥卡倫1926這麼好的酒應該不會沒收藏吧?”

“當然有了。”赫爾佐格叼上煙,點燃了深吸一口,“給麥卡倫先生拿他要的酒來。”

身著和服的女人跪行著遞上一杯酒,麥卡倫先生端在手上,卻沒有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愛喝酒還是喜歡端著酒杯的這個範兒。

“清掃障礙?”他問,“我的道路上難道還有什麼障礙麼?”

“赫爾佐格博士,中國有句古話說,慎終如始,則無敗事。”麥卡倫先生手裡憑空出現一份檔案,“你所知的情報已經落後版本蠻多了。”

“關於那三個男孩的麼……他們的確很讓我不安。”

赫爾佐格博士接過檔案袋,名為楚子航的年輕人擺在首頁。

他眼裡流露出一絲震驚。

“新王……楚子航?”

“是啊,新王,雖然在未來的世界裡冠位可能會變得越來越廉價……”麥卡倫先生終於喝了一口威士忌,“但他的確是第一位新王,這是連我都沒能做到的。”

“連您都沒能做到,那這場戰爭我們還會有機會嗎……?”

“不用擔心,活了這麼多年,我也不是白活。”他舉起酒杯說道,“好歹準備了一些後手,你放心大膽地去做吧。”

“畢竟我很想看看成果啊,想看看這條路到底行不行得通。”

“好的。”赫爾佐格博士低聲說,“如果一切都能按計劃進行,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成功。”

“祝你好運。”麥卡倫先生喝光杯中的威士忌,“好了,我該走了,還有下一位客人要去拜訪呢。”

……

……

楚子航站在一家精品店裡,思考著該給夏彌買什麼樣的伴手禮。

有人來到了楚子航身邊,跟他一起抬頭看那些小玩意兒。

楚子航扭頭看去,對方身穿長款的黑色風衣,戴著皮面具,這麼個奇形怪狀的人忽然出現在這裡,卻完全沒有人注意到。

只是感覺周圍的氣氛都變沉重了,這個人的威嚴無聲無息地籠罩著這個小小的精品店。

楚子航的網球包裡,村雨傳出了低沉的鳴叫。

“給女朋友送東西?”他隨意地問道,語氣就像是在聊家常。

“嗯,給女朋友送東西。”楚子航挑了挑眉,“您怎麼稱呼?”

“名字什麼的無所謂,你可以叫我麥卡倫先生。”麥卡倫先生微笑著說,“你好,楚子航。”

“您找我是……”

“推薦一點禮物而已。”麥卡倫先生望著琳琅滿目的首飾,想了想,從中挑出一個,“我想夏彌應該會喜歡這條項鍊。”

楚子航的瞳孔驟然收縮,抓著包帶的手上爆出了青筋。

“不至於為這點小事憤而殺人吧?”麥卡倫先生微笑,“楚先生可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你知道的太多了,”楚子航把手探入網球袋中,緊緊地握住了刀柄,“你到底是誰?”

“你的事蹟都記錄在卡塞爾的學生檔案裡,既然有檔案,那讀過的人就不止一個。”麥卡倫先生慢悠悠地說,“當然夏彌的身份可不會暴露在檔案裡面,這點你大可放心。”

“說起來,我倒是蠻好奇的,龍王那樣偉大的生物竟然能跟一個人類產生了愛情。”

“很奇怪麼。”楚子航反問道。

“當然奇怪了……我說楚子航先生,你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耶夢加得為什麼選中了你?”麥卡倫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拿著項鍊走去前臺,楚子航緊跟其後。

“這個結一下賬,謝謝。”他對收銀櫃裡的店員禮貌地微笑,“再幫我包裝得漂亮一點,要送人。”

“好的,感謝您的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收銀員乾脆利落地包好了項鍊,遞到麥卡倫先生的手裡。

“為什麼?”楚子航問,“為什麼她會選我?”

“如果只是想要學習怎麼融入人類世界,那麼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能夠學習的目標,可她只選擇了你一個人……”麥卡倫先生接著說,“我猜是因為她在你身上看到了某些可利用性。”

楚子航長久地沉默,緊繃的嘴唇像是兩片鋒利的薄刀。

明知道眼前這個人只是在用言語刺激他,可是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去無視這些話。

他的刀沒能拔出來,麥卡倫先生卻用一把看不見的刀剖開了他的胸膛。

“冠位啊冠位,這是一個很虛的東西,但實實在在地存在著。”

“耶夢加得是能屢屢從死亡中歸來的偉大生命,她是世界規則的一部分,真的會有空虛的內心需要感情去填充麼?”

“你曾經踏入奧丁製造的尼伯龍根,獲得了那個烙印,那奧丁又為什麼會允許你帶著這個烙印活著呢?”

麥卡倫先生一串連珠炮似的問題向楚子航拋來,可楚子航甚至連一句話都憋不出。

“你遠沒有看到自己人生的真相。”他最後說。

然後他把那個精緻的包裝袋放在楚子航手裡,“送你了,就當是給我妹夫的見面禮吧。”

他轉身,右手舉起來搖了搖,權當是“再見”的意思。

就在麥卡倫先生走出門外的一瞬間,楚子航忽然單膝跪地,劇烈地咳嗽起來,腦海深處迴盪著巨大的吼聲,所見的一切都帶著色彩濃郁的暈邊。

剛才一直是麥卡倫先生在說話,他接的話不過區區幾句,那並不完全是他被麥卡倫先生的語言壓住了,而是麥卡倫先生的威嚴鋪天蓋地地籠罩了他。

被全程控場。

按照路明非的說法,他現在已經是新的大地與山之王了,在進入混血君主模式之後甚至能短暫地超過龍王級的冠位。

但在麥卡倫先生的面前,他雖然握住了刀柄,可竟然沒有信心把村雨拔出來。

這個人究竟是誰……

……

……

高天原。

古灰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著水晶吊頂的光彩,名貴傢俱整齊有序地陳列,書櫃裡的書大多都是絕版或附有作者簽名的典藏版。

偌大的沙發床上坐著三個黑影,身材火辣,窈窕動人……準確來說只有其中的兩個是這樣。

左邊的女孩是一頭清爽的短髮,留著碎劉海,耳朵上掛著燦金色圓環吊墜,長相干練秀美。

右邊的女孩如古埃及的妖姬般妖嬈美豔,她腦後束著劍道少女般的高馬尾,眼角緋紅的眼影拉出鋒利的弧度。

被兩女抱在中間的女孩最為嬌小,一頭白金色的長髮如瀑布般披肩垂落,用蘿莉來稱呼也絲毫不為過。

正是她的身材與周圍格格不入。

“你們要抱到什麼時候。”零面無表情地說。

“哎呀,三無你就給我們再抱一下嘛。”酒德麻衣把臉埋進零的長髮裡,還蹭了蹭,“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抱起來手感有多好。”

零直接伸手往她裙子裡探去。

“呀!”酒德麻衣尖叫一身,從床上蹦起來,“三無你怎麼這樣?”

“誰叫你抱著我不撒手的。”零冷冷地說。

“我說薯片,你給我的裙子為啥這麼短啊?我能被三無掏襠全都是你害的!”酒德麻衣整整裙襬,吐槽道,“早就想問了,我現在是牛郎店的老闆娘,但我穿得好像準備自己出去賣似的。”

“這衣服穿著多拉風啊!”蘇恩曦扭動肩膀,“我聽說這次要扮黑社會特意買的,我箱子裡那些衣服都不成,白襯衣啦西裝套裙啦,穿上都像財務經理。”

“你現在給人的感覺是財務經理轉行當了女流氓。”酒德麻衣搖頭,“你可以換衣服,但是氣質不是那麼容易改的。”

“管他的!人生苦短,必須性感!”蘇恩曦興奮地拍著大腿。

“矜持,你狂拍大腿的姿勢一點也不性感,就像看歐洲盃的男人。”

蘇恩曦又改摸零的大腿,“那現在呢?”

“像電車之狼,還像下流的鍊銅變態狂。”

酒德麻衣一巴掌把蘇恩曦的鹹豬手拍開,她望向零,“話說三無,你是什麼時候來日本的?”

“昨天晚上。”零說,“我跟在校長後面一趟航班。”

“老闆讓你來的?”酒德麻衣皺眉,“他怎麼沒告訴我們?”

“是路明非讓我來的,他好像還叫了一些人,說到時候有事要拜託他們。”

酒德麻衣和蘇恩曦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扶額。

她們大概能猜到喊來的都是誰……那些人也跑到這個島國折騰的話,日本會沉沒吧。

“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幹什麼。”零問。

“待在這裡,好好享受一下日本的牛郎。”酒德麻衣幽幽地說。

“可是我不習慣。”

“不習慣也得習慣,你總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圍著老闆轉。”

零想了想,“那我指名要路明非給我服務。”

“這似乎沒區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