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榮非不會動常高遠,但一定會動常懷恩。」

朱晟想了一下後詢問道。

「都只是我的猜測,誰知道榮非又是如何想的呢。這孩子的心思啊,深沉著呢。唉,自小就失去了親人,無依無靠四處流浪,能活到今時今日還沒學壞,真的是太難為這孩子了。」

賢太妃淚眼婆娑的嘆息一聲,隨後又語重心長的拉住朱晟的手。

「小六啊,你記住了,為娘虧欠孃家太多,為娘虧欠的就等於是你虧欠的。現在孃家人就剩榮非這麼一根獨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出事。只要榮非沒有謀反,就算是把天捅出了窟窿,你這個表哥也得幫他給補上。」

「可是,常懷恩是靖遠候的獨子,他若是出事就等於是靖遠候出事,這跟直接動靖遠候沒區別嘛。」

朱晟無奈道。

「沒有可是,別人怎樣為娘不管,但榮非不能有事,否則你就別來見我。行了,我累了,你去忙吧。」

賢太妃不再給朱晟拒絕的機會,直接趕人。

堂堂大晏皇帝被趕了出來,站在暖風閣的門口感受著微冷秋風的吹拂。

到底誰是您的親兒子,怎麼自己混的還不如一個冒牌貨了。

朱晟在心中忿忿的嘀咕道。

可榮非成為自己表弟這件事仍舊是朱晟一手促成,再加上晉封大儒一事,等於是朱晟搬起兩塊石頭砸了自己的兩隻腳。

悔不該當初啊!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無用,想辦法解決眼下的難題才是關鍵。

榮非可能會對常懷恩動手,目前這只是朱晟和賢太妃二人的猜測。

雖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常懷恩和李文泰就是京都人口失蹤案幕後的元兇,但以榮非的本事查到這一點並不困難。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榮非是繼續蒐集證據,還是趕在靖遠候南境剿匪大勝歸來之前私下解決常懷恩?

至於常高遠那裡,倒是不用朱晟擔心了。賢太妃的智慧和眼光極其老辣,只要她老人家說常高遠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至少在朱晟的印象中,賢太妃的判斷從未出錯。

額…認定榮非是外甥這件事除外。

匆匆回到御書房,朱晟立即叫來甲申。

「常懷恩呢。」

「上午就已經送出了城,對外宣稱是去城外的莊子思過,實則是藏到了隱秘之處。」

甲申答道。

「再加派人手,將…額,榮非去了哪裡?」

「玄武衚衕。」

「餘總捕可有訊息?」

「回陛下,已有數日未見。」

「讓丁巳他們盯緊榮非,不許他出城。」

「可是陛下,以何種理由呢?」

甲申為難道。

「狗屁的理由,朕的命令還需要理由嗎!」

朱晟有些煩躁的吼道。

吼完似乎覺得有些不妥,沉吟片刻補充道。

「就說…賢太妃讓他老老實實留在家中生孩子。」

「老奴遵旨。」

甲申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強忍住笑意,躬身退出。

「等一下。」

朱晟猶自覺得不夠穩妥,出聲叫住了甲申。然後轉身從御案裡面的書架上取下一個錦盒,從錦盒裡取出一面金牌扔給甲申。

「去一趟供奉堂,讓他們所有人配合丁巳。」

「陛下…」

甲申聞言頓時一驚。

「告訴他們,若是動起手來不得傷害榮非性命。」

想起賢太妃的叮囑,朱晟不得不又補

充了一句。

「陛下這…」

甲申臉色變苦。

「去吧去吧,莫惹朕心煩。」

「說說吧,你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從皇宮出來回玄武衚衕的路上,從被求婚的喜悅中冷靜下來的紀柔兒,突然掐住榮非腰間的軟肉惡狠狠的威脅道。

「哪有什麼鬼主意,就是等不及想跟柔姐你生小榮非了。哎…輕點…疼!」

「還不老實是吧。」

紀柔兒哪是那麼好糊弄的,手指用力又擰了半圈。

「嘶!」

榮非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求饒道。

「我說,我說,娘子您先鬆手。」

待紀柔兒放開他,榮非施展靈聽神通確認周遭沒有人跟蹤,這才低聲解釋道。

「京都人口失蹤案的幕後元兇查到了。」

「是誰?」

「常衙內和他舅舅李文泰。」

「啊?」

紀柔兒有些驚訝。

這些時日在義診時,紀柔兒瞭解到雖然常懷恩有京都第一紈絝之名,但京都城的老百姓對他卻並不仇視。只因常懷恩從不欺負貧民百姓,而是專門欺負那些地位權勢不如他的富紳豪商、官員子弟,這也是常懷恩欺行霸市,囂張跋扈名聲的由來。

常懷恩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卻對良家女子不感興趣,只好青樓***這一口,而且睡完照樣付錢,從不賒欠。

其經營的酒樓、布莊、首飾店等諸多生意價格雖高,坑的卻也是有錢人,跟平民百姓沒有半個銅板的關係。

所以常懷恩的壞名聲只是在京都上層流傳,底層百姓反倒是對其頗有好感。

「他都已經那麼有錢了,為何還有擄買女子?」

紀柔兒不解的問道。

「人不是他拐的,他只是從人販子那裡收買人口,然後偷偷送去邊軍充作營妓,供士卒發洩***之用。而且不只是女子,還有容貌俊美的男子和…唉,總之這傢伙就是個人渣,是個畜生。」

榮非解釋道。

「你找到證據了?你準備怎麼辦?他爹是大晏戰神,這怕是不太好辦吧。」

「倒是抓到了十幾個人,不過都是戰場上經歷過生死的人,嘴硬得很,怕是根本撬不開。首尾處理的也很乾淨,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和把柄。

而且憑常高遠的身份地位還有功勞,即便是有充足的的證據,這案子也根本沒人敢接,沒人敢審。估計到最後就是推出幾個替死鬼將所有罪名抗下,常懷恩最多是被訓斥警告一番了事。」

「那…那些被擄走的女…百姓怎麼樣了,是死是活?」

「我也不知道,也許…有一部分還活著吧。」

榮非搖頭嘆息道。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紀柔兒絕對是這個世間最瞭解榮非的人。

雖然榮非還沒有說要做什麼,但結合今天他反常的舉動,紀柔兒就已經猜到了大半。

「所以你之所以急著和我成親,就是想把我留在京都城。你是擔心殺死常懷恩後,京都城再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不想讓我跟著你繼續奔波冒險對嗎。」

「這只是一部分原因。還記得我當初為何要答應餘大哥來京都嗎?」

榮非問道。

「為了取得冰肌露治療我的手傷,為了修行功法,為了能夠調查到惇州大災的真相。」

紀柔兒回答道。

「對。」

榮非點了點頭。

「如今前兩專案的已經達成,而有關惇州大災的事情,餘大哥曾警告過我,在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最好還是

不要調查為好。能讓餘大哥如此忌憚,我猜也就只有修行界了,更確切的說是四絕聖地。

所以,如果想要繼續調查惇州大災的真相,我就必須儘快提升修為,估計至少也要達到地境巔峰,也就是餘大哥那個層次。

京都城雖然很大,但對我來說還是太小了。憑我的本事,最多再有一個月的工夫,就能將京都府和刑部這些年積壓的案子全都破了。到了那時,就會陷入沒有刑名之氣來提升修為的窘境。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離開京都,這是早就計劃好了的。

然後就是發現了人口失蹤案。我是什麼脾氣柔姐你是知道的,遇到這種案子沒有避開的可能,必然要一查到底,給那些無辜受害的百姓一個交代。

那時就已經預料到這件案子牽扯很大,而餘大哥那人又不太靠譜,想要保全自身就必須多一些底牌。也是運氣好,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稀裡糊塗的就成了皇親,有了爵位。

不過這些都是虛的,旁人能給你,自然也就能拿走,還是得有一些能讓所有人忌憚的東西傍身才是,所以才有了那一夜在金風細雨樓裡的中二表演。說句老實話,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渾身都尬的難受,太他媽二了。但是沒辦法,能在短時間內獲取到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個。

你可別小看名望這個東西,雖然這個世間修行才是最上層的特權階層,但讀書人的力量仍是不可小覷,有了這些讀書人的支援,只要不是犯下謀反這種十惡不赦的大罪,保住小命還是沒有問題的。然後也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名正言順的離開京都城。怎麼樣,我的計劃是不是很屌!」

榮非眉飛色舞的自誇道。

「是啊是啊,你最厲害了,你是全天下最最最聰慧之人可以了吧。」

紀柔兒也是毫不吝嗇的送上溢美之詞,不過隨後就又掐住榮非腰間的軟肉不滿道。

「可為何你去外面逍遙快活,卻要讓我在京都獨守空房?今日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晚上就別想上我的床,哼。」

「哎哎哎,輕點。」

榮非誇張的連聲慘叫,然後解釋道。

「還是咱倆早前說過的那樣,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我總覺得上古遺蹟與我覺醒的神通有很大關聯,必然要去麟州走一趟的。此次面對的都是四絕聖地中的天才妖孽,危險程度可想而知。所以你必須留在京都城保住咱們倆的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