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柔兒抹了一把眼淚,詫異的看向榮蘭。

「妹妹你沒注意到嗎,剛剛榮非抬頭的時候分明是在跟你說話。」

被榮蘭這麼一提醒,紀柔兒立刻想起來剛才榮非的確是有做出這樣的動作,就好像是在與站在屋頂或是圍牆上的人在說話。

可自己明明不在現場,榮非如何會與自己說話。

也許是因為自己所站立的位置和角度,恰巧和榮非抬頭說話時面朝的方向一致,所以才給榮蘭造成了這種錯覺。

五絕大陣能夠實時監控京都城中的每一個角落,將畫面投影到這個小院裡,卻是無法同步傳送聲音,就如同在身臨其境的觀看一場青色調的默片。

見紀柔兒一臉不信的表情,榮蘭有些心急,指著畫面中正在說話的白自在說道。

「估計…凶多吉少…有道是…留得青山…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行就先撤吧…竟然還是個死心眼。」

初時紀柔兒還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榮蘭口中為何會冒出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來。可當她注意到畫面中白自在的口型,再結合耳中聽到榮蘭的聲音,這才猛然意識到榮蘭到底是在做什麼。

「二姐你懂唇語?」

「什麼唇語不唇語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記得剛化成人形時,就是盯著人族說話時嘴唇和舌頭的動作學說人話的。所以就算沒有聲音,只看口型我也知道他在說什麼。」

榮蘭解釋道。

「那剛才你說榮非是在跟我說話,他說了什麼?」

紀柔兒立刻就相信了榮蘭的話,追問起來。

「第一次應該是——柔姐,你看到了嗎?」

榮蘭學著榮非的語氣說道。

「第一次?」

紀柔兒先是有些疑惑,隨即想起來榮非的確一共做出過兩次抬頭對著半空說話的動作。

「其實最開始我也沒太當回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直到第二次榮非提到了我,我才知道他的的確確是在跟咱們兩個說話。因為他第二次說的是——小妖精,你看到了嗎?我這才意識到第一次沒看錯,他的確是在跟你說話。」

在那種生死只在一瞬間的危急關頭,榮非先問自己,後問榮蘭‘看到了嗎,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可榮非到底是讓自己和榮蘭看到什麼呢?

從在五絕大陣的畫面中看到榮非遭遇危險的那一刻,紀柔兒的心就亂了,腦海中不斷回想著榮非臨走前做出的安排和交代。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成了親你就是賢太妃的外甥媳婦,即便我不在了,她老人家也會護住你的周全…你要留在京都儲存住咱倆的火種…

都沒行房,哪裡來的火種!

此時意識到榮非問出的‘看到了嗎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甚至關係到他的生死,這讓紀柔兒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榮非到底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與榮非自小一起長大,是這個世間最瞭解榮非的人,知道榮非不會在那種危急時刻做出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舉動。

冷靜下來的紀柔兒只是稍作思考,就隱約猜到了榮非的目的。

「二姐,榮非知道你懂唇語嗎?」

「額…」

榮蘭一怔,歪著頭想了一下後又搖了搖頭,可隨後又點了點頭。

「剛被榮非帶來京都城的那天,他曾問過我是如何知曉世間人情世故,我說我也不知道。而後榮非又問了許多其他的事情,當時好像是順嘴說過是如何學會人言的事情。」

聽到榮蘭的回答,紀柔兒已是在心裡篤定一定又是榮非在謀劃著什麼。便連忙拉住榮蘭的手

臂,指著畫面中的榮非道。

「二姐,從現在開始,榮非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學出來。記住,要一字不漏,這很重要。」

榮非為什麼說不能走?

雖然還沒有舉行晉封儀式,但史上最年輕大儒的名頭已經可以說是榮非的囊中之物了。此外又是修行不足一月,修為就已達到七品的妖孽級修行天才。

同時擁有這兩個名頭,若說榮非是個傻子,怕是隻有傻子才會相信。

可榮非此刻偏偏就在做傻事。

誅殺軍方重臣靖遠候的獨子是第一樁,明知供奉堂對自己動了殺心而不退走是第二樁,面對四品修士毫無還手之力卻要留在這裡白白送命是第三樁。

一樁接這一樁,簡直就是傻到了家。

氣的一直以來百般逢迎的白自在都忍不住罵他是死心眼。

所以榮非為什麼不走?..

不單慕容滄海和白自在心中疑惑,就連何老和常高遠父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常懷恩到底是挖你家祖墳了?還是與你有殺父奪妻之恨?

為何這般不依不撓!不死不休!

此時白自在已然是撐到了極限,他畢竟只是地境七品巔峰的修為,全靠著手中蘊含三品劍意的碧玉小劍才能撐到現在。

可碧玉小劍中的劍意卻是一直在消耗,也堅持不了多久了。而對面那個老傢伙只是模樣看起來狼狽,實際卻是精神得很,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上古遺蹟裡的神器固然重要,可也要有命拿到才行啊。若是現在就把小命丟在這裡,豈不是本末倒置。

白自在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跟著榮非一起犯傻了,於是也不等榮非的答覆了,直接揮舞了幾下碧玉小劍將身周的浩然氣披散一些,藉機身形倒退穿過倒塌的院牆後消失不見,只有漸漸遠去的喊聲傳來。

「你倆先頂住,我肚子痛,去去就回。」

「白無常,你個沒義氣的狗東西。」

白自在一撤,全部的壓力就只能由慕容滄海獨自承擔,頓時忍不住怒聲罵道。

「唉,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榮非倒是十分大度的安慰起慕容滄海來。

可慕容滄海的怒意卻是絲毫沒有減弱,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後,反而是怒火更盛。

「不行!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你先頂住,我去抓他回來。」

急促的交代了一句,慕容滄海收起銅盤,嗖的一聲朝後躍出數丈,轉瞬間也是不見了蹤影。

「真是…真是一對好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