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窮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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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翻飛帶起積雪與泥土,尚未來得及落地便又被緊隨而至的戰馬撞得粉碎。
千餘殺氣騰騰配甲帶弩的輕騎奔騰而過,只留下一地的狼藉。
率先於馬蹄聲而來的是凍土的震顫,李運蹭的一下跳起身來,淒厲呼喊。..
「追兵來了!」
莫看張翠蘭平時莽莽撞撞、咋咋呼呼,每到關鍵時刻卻是比七尺男兒更加沉著冷靜。
顧不得地上蘇雲忠漸漸被雪花覆蓋的屍體,以刀鞘拄地撐起殘破的身軀,冰冷的眸子朝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有馬,咱們跑不過他們。李運、尤二姐,組織列好陣型。拼死一個不虧,砍死兩個血賺。」
雖是虛弱但卻鏗鏘的聲音讓這些殘兵敗將重新找到了主心骨,所有能站起來的人都握緊了刀槍,彙集過來。
麟州左衛指揮使廖勇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失聲痛哭,涕淚交流。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不對,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要去與左帥解釋清楚,我們是友軍,不是盜匪…」
廖勇突然站起身來,就要朝著遠處捲起漫天飛雪的方向奔去,卻是被手疾眼快的李運一個腿絆絆倒。廖勇的幾個親兵見狀拔出橫刀指向李運,可李運卻是半點不懼,一腳踏住廖勇的脊背,呸的一聲,一口混合著血水的吐沫吐在廖勇的後腦勺上。
隨後李運滿是血絲的雙眼掃過那幾名親兵,乾啞的聲音冷哼道。
「想死就再往前一步試試,爺們拿你們幾個祭旗!」
幾個親兵看看趴在地上哀嚎的廖勇,再看看眼中殺意幾乎快要溢位的李運,最後喏喏的放下了橫刀。
「孬種!」
馬蹄聲漸進,張翠蘭眯起眼睛,只看到漫天大如樹葉一般的飛雪之中影影綽綽夾雜著無數黑點,連忙大喝一聲。
「蹲下,是弩箭。」
寒冷的天氣使軍弩的筋弦不易蓄力,呼嘯的狂風吹偏了箭矢的詭計,一輪箭雨雖是聲勢驚人,受傷者卻是寥寥。
可即便如此,千餘輕騎卻也沒有衝陣砍殺的意思,騎隊呈扇形鋪開,在不遠不近的距離繼續用弓弩吊射,消磨獵物所剩不多計程車氣。
實在是那群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女子個個皮糙肉厚、蠻力驚人,自攻城開始一直到近幾日的銜尾追殺,讓己方死傷了不少袍澤。
反正對方已是強弩之末,覆滅只在旦夕之間,沒必要在付出無謂的傷亡代價。
可三輪箭雨過後,象山寨這方依舊有幾十人遭受了重創,削弱了本就為數不多的戰力。
與其被這樣慢慢磨死,不如殊死一搏。
張翠蘭銀牙暗咬,下定決心,站起身來揮刀撥掉迎面射來的箭矢,刀鋒前指,高聲怒吼。
「幹他孃的!」
話音剛落,尤二姐將身子俯至極低,避開了大多數的弩箭,身形好似一隻貼地而行的猿猴,悍不畏死的衝向對面的鐵騎。
李運單臂扛起僅剩的一門沒良心炮,另一隻手死死攥著火摺子,緊緊跟隨在尤二姐的身後。
「榮非!你給我等著,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張翠蘭揚天發出悲嗆的怒吼,眼角戀戀不捨的瞥了一眼仍昏迷不醒的兄長張俊,而後振臂揚刀,如同一頭雌豹慷慨赴死。
剩餘的象山寨眾人緊隨其後,人人面露決然之色。
原地獨留快些哭死過去的廖勇和幾十名不知所措的兵丁。
狂風忽然倒卷,使原本順風而立的騎隊陣型發生了些許的騷亂。
漫天的飛雪不知為何,其中竟是摻雜了無數被冰粒,噼裡啪啦的擊打在皮甲上、***的麵皮上,隱隱作
痛,睜不開眼睛。
「這裡交給我,你們退回去。」
一道金光自閃過,震耳欲聾的吼聲讓衝鋒的兩百餘人止住了腳步,一時間神情驚疑不定。
隨後就見前方不遠處的騎兵鋒線有數人被撞飛,高高拋起後重重落下,砸的地面積雪和泥土翻飛。..
「翠蘭,是大人!」
扛著沒良心炮的李運湊到張翠蘭身旁,低聲說道。
「現在怎麼辦?」
尤二姐也湊過來問道。
張翠蘭緊咬著嘴唇,表情變化不定,思量片刻恨聲道。
「姑且再信他一次,撤!」
呈扇形佈陣的騎兵隊伍中央豎立著一杆三角旗,被狂風吹拂的獵獵作響的旗面上隱約可見細柳.丙的字樣。
榮非施展縱地金光神通,將前行路途上所有阻路騎兵盡皆蠻橫的撞飛,轉瞬之間來到那杆旗下,伸手便將端坐在馬背之上的千戶官薅了下來。
嘭!
身著輕鎧的千戶官被重重砸在積雪之中,氣血逆行、眼冒金星、呼吸停滯、說不出話來。
「不想他死就全給我停手!」
榮非單手將險些暈厥的千戶官高高舉起,氣沉丹田高聲吼道。
在沒有搞清楚具體狀況之前,榮非本不欲多造殺傷,因此才第一時間控制住這支騎隊的主將。
可週圍的軍士卻恍似聾子一般充耳不聞,紛紛將手中的刀槍朝榮非是身上招呼。
榮非見狀便雙手抓住千戶官的腳踝,將其當做人形盾牌轉圈輪了起來,周圍軍士投鼠忌器,這才停下手來。
「我乃緝仙司捕頭、當今聖上親封天下第一名捕、汾城伯榮非,誰是管事的滾出來說話。」.
榮非取出緝仙司腰牌舉在手中,目光環顧一圈喊道。
周遭軍士無人應答,只是握緊手中刀槍,殺意盎然地盯著榮非。
見無人搭理自己,榮非也不願繼續耗下去。
「大晏軍律,主將身死,麾下部屬皆斬。想死的話就儘管來,不想死就找個能拿主意的來。」
榮非說罷,便將那已經暈死的千戶官夾在肋下,施展縱地金光神通重出包圍。
騎隊之中的兩名副千戶先喝住躁動的部下,低聲商議一陣後,便有一人帶著幾名親兵回返往鳳縣。
來到象山寨眾人所在的地方,榮非止住身形,先將那名昏死過去的千戶官丟給李運,叮囑莫要傷了他的性命,而後身形一軟跌坐在了雪地之中。
一路行來幾十里路,施展了十幾次縱地金光神通,已然是耗盡了體力。
「說說吧,我把你怎麼滴了,幹嘛死也不放過我?」
榮非朝著滿臉鐵青的張翠蘭招了招手,語氣虛弱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