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誰贏了雪蓮花就給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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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嵐問:「那夥歹人的身份,穆姐姐知道嗎?」
穆梓搖了搖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爹爹死前,不希望我報仇,只想讓我找到爺爺。」
李鳳嵐突然有些猶豫,九爺年齡大了,如果他現在知道自己的兒孫都死了,會給老人家造成怎樣的打擊。穆梓以前應該是堅強的女子,大概是受過打擊之後才開始心灰意冷,以至於連滅門之仇都不想報。
最終,李鳳嵐下定決心,從懷裡拿出一顆鈴鐺,上次遊隼帶來兩隻,兩隻都有些破損。她把鈴鐺交給穆梓,說:「你只管去朝嵐谷,將此物交給他們,他們會相信你的。我也會去信一封,穆姐姐……谷裡沒有什麼好的,但如果你想在谷中安居,這個條件,長風樓還是會滿足你的。」
穆梓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眼睛裡似乎也有淚花閃動,她小聲說:「多謝李小姐……天不早了,我就不打攪了。」
「穆姐姐,」李鳳嵐說,「咱們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見外,這裡你想待多長時間都行。你過兩天可以跟我們一塊走,我們要返回洛陽,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穆梓搖了搖頭:「不必了……我不太習慣跟別人一起。」
穆梓離開了,翡翠小聲問李鳳嵐:「這位穆姐姐,是不是有點兒奇怪?」
李鳳嵐點點頭:「是啊……她,魂丟了。」
雖然看起來還是個人,但內裡已經空了,沒有理想沒有信念,如同行屍走肉。李鳳嵐明白,有仇必報縱然豪氣干雲,但也不能強迫那些遭受巨大打擊的人去復仇。這世上,人總是能記住那些忍辱負重、臥薪嚐膽,最後復仇成功的人,可那些沒有選擇復仇的人卻鮮有人知。
穆梓的選擇何嘗不是大部分人的選擇。
翡翠突然說:「人總要有個發洩口的,如果一直憋著,怕不是會憋壞。」
李鳳嵐說:「我知道你心裡想的……但是翡翠,我們有勇氣復仇,不是因為你和琥珀多厲害,也不是因為我有多聰明,而是我們背後的長風樓,還有少林、清風觀、荊棘門、長風樓散落在外的門人、白家、李鳳瑤,甚至是藥仙谷。穆姐姐孑然一人,這對她來說,太難了。她以前或許是個大小姐脾氣,但是家人被屠戮,同族拋棄,被毀容,才不得不改了自己的性格。她還有勇氣活著,實屬不易。」
翡翠嘆息一聲,丟下一句:「你早點休息。」就出了房間。看書菈
李鳳嵐盯著穆梓離開的方向,有些出神。那麼多門人被殺,這些年逃入谷中的人,哪個沒有經歷過家破人亡的痛苦。
她自言自語:「老莫到底有什麼本事?讓這些人不惜妻離子散也要跟著他……」
…
第二天,是決賽的日子,場外的賭局已經到了白熱化。
本來,壓沈香枝的人不少,但是昨天翡翠和琥珀打過之後,現在竟然是翡翠的賠率比較高。
李鳳嵐這次出門的時候帶了一百多兩銀子,全壓翡翠了。
壓了錢的不止李鳳嵐。許輕塵雖然是個正直的人,但是手頭確實不怎麼寬裕。雖說在姚家打了半年工,攢了不少錢,但是出來的時候就隨身帶了點兒散碎銀兩,這一路走來,花的差不多了。
張淵兩口子手裡還有不少錢,都讓許輕塵攛掇著買翡翠贏了。
擂臺下,張淵憂心忡忡地說:「輕塵兄弟,有準兒嗎?」
許輕塵笑著說:「信我沒錯……張大哥,你是個挺豪爽的人啊,怎麼這會兒斤斤計較的?」
張淵一攤手:「你嫂子財迷,當初為兄我也算家大業大,這些年帶著你嫂子到處轉悠,早就坐吃山空。現在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半兒花。」
許輕塵大笑:「張大哥,沒
事的,全都能贏回來。要是砸裡邊了,我想辦法給你討回來。」
張淵嘆了口氣,認命地說:「行,聽你的……要是討不回來我也不怪你,從綾含嫁妝里扣。」
這段時間,張淵夫婦倆人沒事就給許輕塵說媒,一直在說自家師妹多好多好,許輕塵耳朵就快長繭子了。聽的時間長了,許輕塵都想見見這位綾含姑娘了。
許輕塵打趣道:「怎麼?令師妹的嫁妝也是張大哥你出?」
張淵搖著頭說:「沒有的事,小丫頭自己攢的錢,存到我這兒的。得有大幾百兩了。」
許輕塵皺起了眉頭,問:「昨天晚上下注的時候,張大哥你拿了七百多兩出來,不會是……」
「沒錯,綾含嫁妝也在裡面。你別跟你嫂子說。」
許輕塵一攤手,心說:這要是輸了,綾含嫁妝都沒了,還扣什麼扣。
兩人說話間,擂臺上翡翠和沈香枝已經擺好架勢了。昨天晚上李鳳嵐囑託過翡翠,由於穆梓的棄賽,場外賭局有了新規矩:沒開打就認輸算平手。所以她讓翡翠和沈香枝多打一會兒,至少樣子要做好。再者說了,如果決賽都馬馬虎虎結束,那他們長風樓以後就別想在江湖上混了,脊樑骨都得被人戳斷。
比試開始,倆人誰也不含糊,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上來就是硬菜。
臺下觀眾緊張無比,他們倒要看看,這兩位剛剛嶄露頭角的新宗師誰更厲害一些。
翡翠知道:沈香枝更厲害,她的內力太霸道了。
雖然之前晨霧說過,沈香枝的內力很可能是藥物催動,但即便她這內力打個對摺,也不是翡翠能抗衡的。在谷裡跟人切磋,除了谷主莫長風以外,沒有誰能震的她手臂發麻,但是沈香枝做到了,至於仙子劍法,完全用不出來。
沈香枝的那把鋼傘造型獨特,可攻可守,翡翠試了好幾次都沒法突破。這幾天打的很輕鬆寫意,即便昨天跟琥珀的對招,翡翠也沒太認真。可是現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依然無法撼動沈香枝分毫。
沈香枝也很詫異,他們剛進谷那天,沈香枝跟翡翠交過手。當時的翡翠內力乾涸,攻力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沈香枝也想不到滿狀態下的翡翠有這麼高的戰力。如果眼前是別人,早就被她的內力震傷五臟六腑了,翡翠似乎還遊刃有餘。
真這麼拖下去,拖到兩百招以後,說不定贏的會是翡翠。如果那天翡翠和琥珀內力充盈,自己絕對是打不過她們兩個的——或者說,這個武林,沒有誰能打得過兩個小丫頭聯手。當然,饕餮和鴆那種一加一大於二的除外。
這場架打的酣暢淋漓,一百二十招後,所有人都看出來,翡翠已經落入下風,再無翻盤可能。
張淵緊緊地捏著許輕塵的肩膀,不是因為嫉恨,而是因為揪心,他總想找個什麼東西捏著,完全是下意識的。這可苦了許輕塵,天拳門就是練拳的,張淵掌力極重,差點兒把許輕塵肩膀捏碎。
張淵嘴裡還在不停地小聲唸叨:「完了完了……錢沒了……綾含的嫁妝啊……輕塵兄弟……我師妹不帶嫁妝你娶不娶?彩禮我們就不收了……完了完了……」
然後,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在沈香枝一傘逼退了翡翠之後,她突然收了傘,面無表情地對翡翠說:「我認輸。」
臺下觀眾鴉雀無聲,就連裁判席的四位也有點兒傻眼。
幾個意思?
隨著沈香枝跳下擂臺,觀眾們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和哀嚎。歡呼的自然是贏了錢的,哀嚎的就不必多說了。
張淵高興的差點兒蹦起來,晃著許輕塵的肩膀說:「贏了!贏了!綾含的嫁妝保住了!江湖規矩,彩禮不能省!」
他們身邊的觀眾說什麼的都有
。
「今晚醉仙樓!我請客!」
「有錢娶老婆了!」
「藥仙樓高不高?能不能摔死人?」
「兄弟去樓上給我佔個位置。」
由於不是開場就認輸,所以觀眾們也不好說什麼。再說了,人沈香枝輸了比賽,但是贏了切磋,所有人都知道她沒放水,她就是認輸而已。這下,大半個江湖都知道荊棘門跟長風樓有點兒貓膩兒了,這位沈門主,搞不好就是長風樓請來搶雪蓮的槍手。
最開心的還是李鳳嵐,自從上次搶了嵩山派之後,李鳳嵐對金錢就情有獨鍾,她深刻認識到:這個江湖,沒錢辦不了大事。
晨霧不屑地說:「你高興個什麼勁兒?翡翠賠率也就五個點,贏了你也就淨賺五十兩銀子。」
李鳳嵐嘿嘿一笑:「我把閒人堂房契壓了,這次差不多能賺三百兩。」
琥珀瞪大了眼睛:「如果翡翠姐輸了,咱們以後住哪啊?」
「輸了就搶回來嘛,你跟翡翠往那一站,誰敢動你們?」
朱明玉只想抽自己倆嘴巴子,這段時間他攢了點兒錢,要知道全押了。
李鳳嵐對朱明玉說:「朱道長,去請沈門主到小院一聚。」
朱明玉下了樓去找沈香枝,結果轉了一圈沒找到,問藥仙谷小童,小童說沈門主已經走了。朱明玉鬱悶,心說:沈門主真是雷厲風行,做事毫不拖泥帶水。
正準備回小院跟李鳳嵐說一聲,結果看到了自家二師兄。康泰長滿面春光地向朱明玉走來,笑著說:「老七啊,哈哈哈,這個翡翠姑娘可真厲害啊。」
朱明玉皺起眉頭:「不是,二師兄,你沒看出來翡翠打不過沈香枝嗎?」
「看出來了啊,但是翡翠姑娘贏了啊。」
「你……也參加賭局了?」
「嘿嘿,別跟師傅說……師兄我都半年沒見葷腥了。」
「不讓我說也行,拿來。」
「什麼?」
「錢。」
「老七你什麼意思?」
「咱也不多要,師兄你意思意思。」
「幾個意思啊?」
「就這個意思。」
「老七你這就不夠意思了。」
「我不告訴師傅,已經很夠意思了。」
「嘖,」康泰長咂咂嘴,「太沒意思了。」說完,掏出一個荷包丟給朱明玉,說:「該省省,該花花。尤其是為了姑娘。」
朱明玉眯著眼說:「師兄,你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窮怕了……你之後去哪?」
「跟著姑娘們回洛陽,師兄你呢?」
「雲遊。」
「現在誰在觀裡呢?」
「就大師兄一個人,也不知道師傅回沒回去。」
朱明玉做了個道門稽首,恭恭敬敬地說:「二師兄,福生無量天尊。」
康泰長回了一禮:「七師弟,福生無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