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三人正聊著,忽聽身後傳來朱明玉的聲音。

「琥珀!」

琥珀還沒從燒腦狀態下恢復過來,李鳳嵐推了她一下:「琥珀,醒醒,你相公找你。」

琥珀回過神來,對李鳳嵐說:「別瞎說……還沒成親呢……」

琥珀說完,紅著臉站起來,迎著朱明玉跑去了。朱明玉來找琥珀也沒別的事,就是想讓她陪著逛逛朝嵐谷。

看著倆人離去的身影,翡翠也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別真讓人打死了。」

翡翠走後,李鳳嵐獨自坐在湖邊,呆呆地望著水面。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年半的時光好似是在做夢。

經歷過生死,被人算計過,算計過別人,認識了很多人,跟好姐妹鬧過矛盾,有了心上人。

明明只有短短一年半,可對她來講,彷彿比前十幾年都要漫長。

她想得出神,全然沒注意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後,直到那人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才驚慌地喊了一聲。

「啊!誰呀!」

抓住那雙手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身後的人是誰。看著寒露那張好看的笑臉,李鳳嵐氣兒不打一處來,用力掐了他一下。

「你嚇死我了!」

如果她從未出過谷,自然會知道有人在跟自己開玩笑。在經歷過著許多事情後,她比以往更警覺、敏感了一些。

「別生氣啊,」寒露笑著說,「開個玩笑嘛。」

李鳳嵐翻個白眼,繼續看著湖面。

寒露坐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問:「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

「說。」

「我剛才問過周叔,他們打算年後就讓琥珀和朱明玉成親。翡翠那邊就看她自己的意思,想什麼時候都行。」

「恩,然後呢?」

「我們呢?」

李鳳嵐扭頭看著他,他臉上帶著期待的神色。從年前開始,他突然喜歡上了這個話題,兩人獨處的時候他經常拿出來說。

李鳳嵐對於這個問題並沒有太好的回答。她本身是願意的,可奇怪的是,她又覺得現在這種關係就挺好,沒必要非得成親。等成了一家人,面對的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瑣事,她一向不喜歡瑣事。

李鳳嵐支支吾吾的回答:「等……事情結束以後吧。」

「結束以後就成親?」

「我……」李鳳嵐想了想,「我想出去遊歷遊歷,這兩年一直在做一件事,很無聊。」

「那不影響咱們成親啊。」

李鳳嵐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也不抬地問:「你的意思呢?」

「你問我啊?我當然覺得越早越好,今天拜堂我都沒意見。」

李鳳嵐笑了笑,忽然說服了自己,覺得自己跟綾含一樣,都有些害怕成親。但其實呢?綾含和許輕塵成親後也沒怎麼樣,兩人感情依然很好。

李鳳嵐舒展了一下腰肢,笑著說:「好吧,那……等琥珀成親了,翡翠也成親了,我就嫁給你。」

寒露搖了搖頭:「不是。」

「什麼不是啊?」

他很鄭重地說:「不是你嫁給我,是你娶我……我入贅你們家。」

「什麼?」李鳳嵐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入贅?」

「對啊,入贅。那天跟周叔周嬸兒商量過,我無父無母,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咱們以後有了孩子肯定姓周的對不對?而且我一窮二白的,這兩年吃穿都是你的,我也準備不起彩禮啊……所以入贅唄。你可得準備好彩禮啊,最起碼我的彩禮不能比翡翠少吧。」

李鳳嵐沒說什麼,給了他一個吻,但是被躲開了。

李鳳嵐有些不滿:「你什麼毛病啊?送的不要,不送的硬搶?」

寒露唯唯諾諾地說:「別讓你爹孃看見了……」

「哎呀,這裡沒人來的!」

翡翠和白叔禹坐在自家大門的門檻上,白叔禹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有些愁眉苦臉。翡翠皺著眉頭,臉上有怒容。她用手帕沾了些跌打損傷藥,輕輕擦拭著白叔禹受傷的嘴角。

「跟誰切磋了?怎麼照著臉打?」翡翠有些氣憤,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加重幾分。

白叔禹苦笑:「切磋嘛……正常的。」

「跟我說誰?」翡翠追問。

「好像叫……顧、顧什麼來著?」

「顧維孝?」

「對,好像是叫這個。」

翡翠放下手帕,大喊一聲:「顧維孝!」

不多時,一個笑呵呵的男人跑了過來,一臉諂媚地問翡翠:「翠兒,啥事啊?」

「打人不打臉的道理你不懂?白三公子是客,你們就這麼待客的?」

白叔禹心說:也不知道誰年前往我臉上招呼的。

顧維孝滿不在乎地說:「切磋嘛,難免磕磕碰碰的,再說了,三公子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就計較的,對吧?三公子?」

誰知道白叔禹壞笑一聲,說:「計較,你就是故意打我臉的。」

「喂!你別亂說話啊!」

翡翠瞪了顧維孝一眼:「你聽清楚了?去跟他們說,不準再找他切磋,否則我讓你們出不了正月!」

顧維孝被翡翠訓得落荒而逃,要知道翡翠可不喜歡開玩笑,她說讓你出不了正月,你龍抬頭以前肯定會在床上躺著。

之前大家對白叔禹的敵視其實算不上特別強烈,畢竟誰也不確定翡翠是不是真的跟白叔禹在一塊兒了,跟他切磋只是為了教訓他一下。雖然翡翠的追求者之間有矛盾,但那是內部矛盾,白叔禹是個外人,大家要一致對外。現在好了,翡翠明說了不準再找白叔禹麻煩,等於是承認了她跟白叔禹的關係,官宣了。ap.

這下不抽冷子揍死白叔禹都算不上長風樓好男兒。

白叔禹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翡翠用力按了一下他的嘴角,疼得他直呲牙。

「你也是,他們跟你打你就要答應啊?你那三腳貓打得過人家嗎?」

「我這不是不想給你丟人嘛。」

「打輸了更丟人。」

「翠兒,我……想問你個事兒。」

「別喊我這個,難聽死了。」

「行……翠……翡翠,你爹孃……對我還有意見嗎?」

翡翠沒有回答,繼續給他臉上那兩塊兒傷擦拭藥水。

白叔禹嘆息一聲,又問:「我家的事,你告訴李鳳嵐了?」

「恩,你讓我說的,現在後悔了?」

「沒,」白叔禹搖搖頭,「反正她遲早得知道,不如早早告訴她,我現在可不敢瞞著她。」

看著門口並肩坐著的一對男女,暗處的幾雙眼睛快氣地噴出火來。翡翠給白叔禹這小子塗藥水暫且不提,就「並肩而坐」這個殊榮他們也沒有過啊。一時間,「弄死白叔禹」這個想法已經深入人心。

周瀟夫婦也注意到了門口的翡翠和白叔禹,周瀟小聲問陳佻:「阿佻,既然翡翠願意,咱們就別說別的了。」

陳佻不滿地說:「別給他好臉色看,當年我就看不慣白若雲,沒想到他兒子比他還討厭。再晾他幾天。」

周瀟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麼。

初三,祭拜完這些年不幸離世的長風樓人,傅小虎就匆匆告別

爹孃,帶著王小芙回碾子山去了。他現在畢竟是一幫之主,事務要比李鳳嵐他們繁雜一些。

李鳳嵐他們無事可做,準備過完十六再回洛陽。回去後就要準備武林大會的事了。

這段時間江湖非常太平,夜雨小築的餘孽們已經消停了,陳子決依然沒有訊息。六陽派元氣大傷,袁家孤木難支,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

太行山的密室中,許輕塵終於找到了那份秘籍,他不由得喜極而泣。匆匆收拾了行囊,帶上些許乾糧,便下山去了。

跟往年相比,今年的袁家格外冷清。

沒人上門拜年,更沒人送禮。去年廬州大戰以後,袁家忽然就被江湖孤立了,各個勢力沒人敢接近他們,生怕被長風樓惦記上。

麻煩不止這些,年前他們的貨被人劫了,年底結賬的時候各個賬主賴賬,導致袁家財政受到了不小的損失。好在袁家家底豐厚,撐個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家裡人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可袁風鈴依然風淡雲輕,好像造成這些麻煩的人不是她一樣。

袁風鈴坐在梳妝檯前,正專心致志地描眉,嘴裡還哼著輕快的曲子。

琉璃推門進來:「小姐,車馬已經備好了。」

「嗯,」她淡淡地回應了一句,「老爺和夫人呢?」

「正在收拾東西。」

袁風鈴放下眉筆,站起身,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紅包都準備好了吧?」

「已經備上了。」

「我那幾個小侄子一個個胃口大得不行,」雖然是在抱怨,但袁風鈴臉上的笑容沒有半點怨氣,「每年都纏著我要紅包,他們這個姨娘可還沒出嫁呢。」

眼看著袁風鈴要出門,琉璃的表情有些猶豫:「小姐……這時節,你……不方便出遠門吧?」

「怎麼?」袁風鈴有些疑惑,「我都已經好幾年沒回過姥姥家了,姥爺都快忘了我長什麼樣了。」

「您就不怕……路上有危險嗎?」

「危險?」袁風鈴哂笑,「琉璃,我這條命可沒人敢輕易來取,袁家人不敢,江湖人也不敢。」

說著便自顧自地走出了屋子。

剛出小院不久,就看到袁啟智帶著幾個人堵了上來。

「風鈴,」袁啟智臉上帶著不善的笑容,「這麼早上哪去啊?」

袁風鈴笑著回答:「跟爹孃去我姥姥家,智伯,有什麼事嗎?」

袁啟智欺身上前,咬著牙,惡狠狠地說:「把袁家害到這種地步,你想一走了之?」

「一走了之?」袁風鈴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我贏面這麼大,為什麼一走了之?你是不是想攔著我?」

「沒錯,事情沒有解決以前,你們全家都不得離開袁家!」

袁風鈴的表情變得陰冷起來:「袁啟智,你這種貨色能站在這裡跟我講話,只是因為你是我的長輩,否則的話,你這種膽色的東西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袁風鈴也向前走了一步,盯著袁啟智的眼睛說:「你沒發現年前商道被劫,幾個子弟意外身亡……死的都是你的人嗎?你現在還有什麼實力威脅我?憑你那兩個蠢兒子?哦對了,我剛想起來,你把他們藏在華山了是吧?地方還挺隱蔽,我差點兒就沒找到。」

袁啟智的神色變得驚恐起來:「你!」

廬州大戰以後,袁啟智就將自己的倆兒子藏了起來,生怕這場風波波及到他們。他本以為這事做的天衣無縫,誰知道早已被袁風鈴掌握。

「滾,」袁風鈴冷冷地說,「正月裡別讓我見到你。」

袁啟智臉上肌肉抽動,怒不可遏,似乎想

要殺人。可也只是想了想,面對袁風鈴的威脅,他無計可施,只得狠狠地一甩衣袖,帶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