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 到底誰虛偽?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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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朱橚大喜,如久旱逢甘霖。
皇帝願意和他講人情了。
“是罪臣辜負了皇上的一片苦心,遙想當年皇上待臣”
忽然,朱允熥手中的銀色裁紙刀噹的一聲,落在御案上。
大紅朱漆的桌面,頓時出現一條細細卻猙獰的劃痕,觸目驚心。
“朕還記得,當初中原行省水災。五叔你親赴黃河決口處,晝夜不眠不歇,親自指揮官兵抗災救民!”
朱允熥緩緩說道,“朕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去大堤上見著你的場景。你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都餿了,嘴上都是泡,眼睛都充了血!
“當時朕香,朕這位五叔也算是個有擔當,知道心疼百姓的藩王!”
朱橚泣不成聲,“罪臣當不得皇上如此謬讚,身為皇子親王,自當為江山社稷死而後已!”說著,抹著眼淚,“都是朱家的江山,罪臣這個姓朱的,責無旁貸!”
“哈!”
朱允熥點頭,笑了一聲。
“也不是謬讚,當時五叔你確實是藩王的表率!”朱允熥繼續道,“朕說百姓安置難,北邊又要擔負軍需,光靠南邊調撥糧草,杯水車薪!”
“你呢,直接開了你周王府的內糧庫,幾十萬石的糧食放出來,沒問朝廷要一分錢。你又免了名下田莊所有佃戶當年的租子,一片仁義之心!”
“都是罪臣應當做”
“那你知道不知道,咱們爺倆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味兒了呢?”朱允熥不給朱橚說話的機會,繼續道,“朕說明白一些,你怎麼就突然從一個藩王中的賢王,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朱橚愣住了,這個問題讓他整個人陷入一種很奇怪的情緒當中。
“你原來!”朱允熥給他思考的時間,繼續緩緩開口,“朕以為你就是躲在四叔背後,頂多是讓人有些膈應。但從塞外大戰,朕看你壓根就是一條毒蛇!”
“皇上!”朱橚大驚失色,在地上連滾帶爬,“您聽罪臣說!”
“朕不想聽,朕早知道了!有人認罪你比早!”
“罪臣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朱橚爬到御案邊上,語無倫次的急道,“是四哥說的還是高熾的說的?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罪臣做的都是他們指使的,罪臣也沒有和道衍和尚串供,暗中冷箭”
“哦,這事朕倒是真不知道!”朱允熥忽然一笑,滿是嘲諷。
朱橚頓時一愣。
他朱允熥能不知道嗎?
他就是想看朱橚這種表情。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朕也就挑明瞭!”朱允熥拍拍坐下龍椅的扶手,“五叔你是不是也惦記這位子?”
咕嚕,朱橚咽口唾沫,冷汗順著鬢角就下來了。
“你肯定是惦記過,但你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呢你乾脆就損人不利己了,想著能給我添點堵就添點,是不是?”朱允熥又問道,“你圖什麼?看我難受你高興?”
“罪”朱橚嚇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了。
“你這奏章裡把六叔七叔說的蛇蠍心腸狗屁不是,倒是把你自己摘的乾淨。我再問你,哪次不是你主動湊過去的?嗯?小話背地裡屬你說的多,編瞎話屬你厲害,你還最會裝無辜!”
“五叔,你要是十來歲的孩子,最多是品德不好沒教育好!你都這個歲數了,你這是品德不好嗎?你之所以這麼做,到底出於什麼目的呢?”
“哦,你自己得到不這個位子,可見我坐了你也不高興。你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反我,就竄連其他人。其實我都想笑,你能得到什麼?你看你現在,親王的帽子玩沒了,就差沒從朱家宗室除名了,你還得到了什麼?”
“真的,我一點都不記恨你!我他媽倒是同情你!”
啪,銀色裁紙刀再次拍在桌面上。
朱允熥一句髒話,朱橚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做人做到你這個地步,不失敗嗎?”朱允熥冷笑,“這麼多叔王當中,論文的你比得過誰?跟蜀王比你行嗎?論武的你又比得過誰?都不說二叔三叔四叔了,十五叔比你小那麼多,你能比得過他嗎?”
“文武你都不行,論論斂財,你比得過六叔?論玩兒你比得過七叔?那渾身上下哪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來,你說說。你但凡說出點丁卯來,我都給你叫好!”
朱允熥的話一聲比一聲刻薄,“你自己大概其是不是也知道,從小打到在你這輩兒這些兄弟當中,就屬你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皇爺爺以前提起這些兒子來,氣是氣,可誰的身上都有能讓他老人家高興的地方。脾氣不好打仗行,打仗不行文章行,文章不行生孩子行,你呢?”
“你就拿不出手!老爺子給你封在洛陽,就是因為你拿不出手,擔當不了大任,還不想虧待你這個老五,讓你在千年古都錦衣玉食去!”
“結果你呢!哎對了,你連最基本的孝道你都不行啊!你不出彩也就罷了,你別讓老人跟你操心啊!”
“要巴著老人,靠著老人,回頭還逆著老人的意自作主張!”說著,朱允熥又點點那本厚厚的奏章,“這玩意我拿給皇爺爺,能氣死他你信不信?”
“不是因為這裡面寫的這些事氣死的,而是因為你乾的誰都能賣的事給氣死的!”
“你簡直不當人子!”
“罪”朱橚剛抬頭,猛見一道白光閃過,下意識的側身。
噹啷一聲!
原本在御案上的那把銀色裁紙刀,直接被皇帝擲進了他身後的柱子上。
霎那間,朱橚面無人色慘白如紙。
這一刀如果紮在他的脖子上,那
“我說了,我就不喜歡頭圈子繞彎子,我就敢做。你是我五叔怎麼地?親手宰了你又能怎麼地?”朱允熥咬牙冷笑,“你把那刀拔回來,你看我扎不扎你!”
“皇上,皇上罪臣知錯了,罪臣真的知錯了”
“一邊嚎去!”朱允熥厭惡的一腳蹬開爬過來的朱橚,“朱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胡攪蠻纏的玩意兒?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我要是你,我就把那刀拔出來拍桌子上,殺吧!你有種就有殺了你親叔叔!不出事你比誰都會禍害人,出了事你比誰都膽子小,你隨了誰呢?”
“罪臣最是無用之人,還請皇上念在故太子大哥的份上,看在父皇”
“閉嘴!”朱允熥皺眉呵斥,“若不看著皇爺爺的面子,你死了八回了!”說著,又點點那奏章,“你給我這玩意兒存了好心了嗎?啊!讓你從鳳陽來京師,是讓你陪陪老爺子,不是讓你來當攪屎棍的!”
“老爺子讓你來賠罪,是給我一個臺階,也給你一個臺階。你倒好,直接給我腳底下挖個坑?是,這些是收拾人的罪證。可我問你,我收是誰用得著這些嗎?”
“哦,等老爺子一死,我就拿著這些東西,把叔王們都問罪?我這個皇帝,還能有好名聲嗎?你先是攛掇其他人對我這個皇帝多多不滿,現在又攛掇我,要對叔叔們下手,還給我送來了他們的把柄,你算計的好哇!”
“你自己狗也就罷了,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
說著,朱允熥端起茶盞,卻猛然發現裡面是空的。
啪的一聲,青花茶盞在金磚上四分五裂。
“滾回去!”朱允熥怒喝一聲,把那本奏章直接甩到朱橚的臉上,“回去想好了,到底該怎麼和朕說,你再來。想不好,你就永遠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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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橚幾乎是在太監的攙扶下,離開乾清宮。
肝膽俱喪,形容的就是他。
朱允熥的目光一直看著窗戶,直到朱橚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冷笑著繼續翻開那本厚厚的奏章。
“你送上來的不是時候,場合也不對!”朱允熥看著奏章心中暗道,“哪能直接給我呢!我這麼虛偽的人,怎麼會這麼直勾勾的對叔王們下手,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你應該上奏給宗正府,或者直接給都察院那些御史們,再不濟你送到刑部大理寺也行啊!到時候,天下人都知道你們這些白眼狼什麼德行。”
“我這個虛偽的皇帝,假惺惺的說朕不忍傷叔,然後群臣一個勁兒的上表國法難容。我再哭天抹淚的說對不起老爺子,對不起我死去的爹。”
“最後,推來推去幾個來回,再冒出幾個死諫的大臣,不國法處置就哭太廟,就撞死在奉天殿,我才萬般不捨,痛哭流涕的削藩!然後大病一場,鬱鬱寡歡好幾天。”
“呸,你他媽玩人都玩不明白。你也就是個男人,你要是個娘們,純純長舌婦!”章節錯誤,點此報送(免註冊),